第2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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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盡快找到兮丫頭?!表n不宿有些猶豫,“我離開邊關的時候,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有東西跟著咱們離開了大漠,可現(xiàn)在我沒發(fā)現(xiàn)你們周圍有什么異常,估摸著那東西……怕是跟上了兮丫頭。”薄云岫眸光陡戾,聲音有些輕微的顫,“你說什么?” “兮丫頭現(xiàn)在的狀況很危險?!表n不宿斂眸,“我來找你們之前,放出了不少追蹤的蟲子,現(xiàn)在都還沒有完全回來,再等等看,看會不會有兮丫頭的消息?!?/br> 有人跟著他的薄夫人,就說明回魂蠱…… “大漠里出來的?”黍離委實沒想明白,“除了回魂蠱,還會有別的東西嗎?韓天命的尸身沒能保全,趙漣漪也死了……” 薄云岫緊了緊手中的水袋,“陸歸舟死了,但陸如鏡未見尸身,說明他可能還活著。如果他真的活著離開了日落之城,那他循著味兒來找回魂蠱,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一提起陸如鏡,黍離便覺得一陣惡寒。 陸如鏡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放過,若是真的活著出來,只怕后果不堪設想,定然會不擇手段的要得到回魂蠱! 韓不宿嚼著冷饅頭,“若是陸如鏡出來了,那就說明他把自己也煉得差不多了。這種人若不殺,勢必會為禍天下蒼生?!?/br> “韓前輩,回魂蠱之事,該如何是好?”黍離急了,“既然回魂蠱在王妃身上,可有取出來的法子?” “我沒辦法!”韓不宿斂眸,“當初我就是抱著與回魂蠱同歸于盡的想法,去的大漠,誰知道韓天命這混蛋,早就擇好了回魂蠱的宿主,如今這局面,除了控制住兮丫頭,再無其他辦法!” 薄云岫張了嘴,剛想問回魂蠱是否能另擇宿主?卻聽得窸窣聲突兀的響起。 韓不宿欣喜,“回來了!回來了!”是她放出去追蹤的蟲子們回來了,不同于之前追蹤薄云岫的那批蟲子,黑乎乎的難看至極,如今回來的這一波,速度極快,身形呈現(xiàn)透明,讓人很難發(fā)現(xiàn)它們的蹤跡。 “哎呦,我的小寶貝們!”韓不宿蹲下了身子,手背貼在地面上,掌心里爬滿了透明的蟲子。 這些蟲子落在韓不宿的掌心,瞧著形態(tài)飽滿,行過之處,草澤亦不免有些潮濕。 黍離在旁盯著,頗為詫異的瞧著韓不宿,但見她嘴里嘰里咕嚕的一陣,也不知念了什么,眼神愈發(fā)的難看,神情都變得怪怪的。 待韓不宿放了蟲子,窸窣聲快速涌入山洞,黍離才敢開口,“韓前輩,發(fā)生何事?” 韓不宿一聲嘆,“蟲子們沒找到回魂蠱,倒是找到了一個,具備巫族精純血脈之人。你們不妨猜一猜,這人到底是誰?” 黍離皺著眉,摸著下巴思慮。 “是郅兒!”薄云岫冷冽的眸中,布滿了細碎的寒光,丟了夫人不說,如今連兒子都被牽扯進來,怎不讓他咬牙切齒? 什么天家富貴,什么手握生殺,他薄云岫此生什么都不求,只求一家三口平安喜樂,可最后呢? “完了!”黍離面色發(fā)青。 可轉念一想,小公子是皇上親封的離王小殿下,若是動他,就是跟朝廷作對,朝廷定然不會輕縱,何況小王爺身邊都是侍衛(wèi),按理說陸如鏡很難靠近他。 除非…… 黍離低眉瞧著韓不宿手中的蟲子,陸如鏡已經(jīng)是個怪物,只怕想出什么損招。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薄云岫翻身上馬,“郅兒在什么地方?” “安城!”韓不宿仰頭瞧著馬背上的薄云岫,“你現(xiàn)在就走嗎?” “黍離,照顧好韓前輩,你們緩緩而行,我先走一步!”事關稚子,當父親的豈能耽擱,自然是要馬不停蹄的趕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件事,牽扯到了兒子。 兒子是薄夫人的命根子,是他與她輾轉至今,還能破鏡重圓的根本所在,是他薄云岫的血脈延續(xù)。 “是!”黍離剛應聲。 薄云岫已經(jīng)策馬而去,不作任何的逗留。 “安城?”韓不宿輕嘆,“倒是不遠,左不過……” 她這身子,怕是要拖累他們了。 “韓前輩,您上馬背,我這廂跟著馬后面跑就是?!笔螂x將馬牽過來,“韓前輩,請您上馬,咱還是趕緊走吧!” 韓不宿點頭,趁著她現(xiàn)在還有一口氣,身子還能扛得住…… 翻身上馬,韓不宿勒緊馬韁,扭頭去看林子深處,隱約好似看到人影浮動。她當下垂眸瞧了黍離一眼,正欲開口說話,再抬頭時卻什么都沒了。 下意識的晃了晃腦袋,韓不宿揉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環(huán)顧四周,“怎么沒了?” “韓前輩,怎么了?”黍離忙問。 韓不宿搖搖頭,“我好似看到人影了?!?/br> 黍離皺眉,打量著四周,“不可能,若是有人靠近,我不可能沒有察覺,定然是您身子不太舒服,所以看花了眼睛!” “大概吧!”韓不宿斂了心緒,“我們快走,莫要再耽擱!” “好!”黍離頷首,猛地拍著馬屁股。 馬聲嘶鳴,馬兒撒開蹄子一路狂奔。 說實話,也是虧得之前韓不宿的苦心訓練,讓黍離的耐力變得極好,只要馬不要跑得太快,他便能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的跟著,絕不會掉隊。 奇怪的是,韓不宿騎在馬背上,卻是時不時的回頭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黍離下意識的回頭,身后……什么都沒有! 真是奇怪! 安城距離此處并不遠,但一時半會也不可能趕到,蟲子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及得上馬兒撒開四蹄,所以這些蟲子回來報信,中途耽擱了不少時間。 若非因為孫道賢的病反復,沈郅早就離開了安城。此處雖然安穩(wěn),但終究是有人盯著他,他覺得渾身不自在,想著應該去曹青州尋找府衙,或者軍士的庇護。 畢竟母親還在此處,沈郅斷然不愿回東都。 “不弱,我去找知府衙門,和守備軍,讓他們調(diào)些軍士過來,加強守備?”薄鈺建議,“有官府的保護,若是有什么事,好歹也有個照應,能及時告知東都。” 實在不行,還有軍隊幫襯著! 沈郅沒說話,腳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只是那疼痛感像是烙印一般,烙印在心里,揮之不去。他甚至對那種疼痛,產(chǎn)生了一定的心里陰影。 “小侄兒!”薄云風笑嘻嘻的進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沈郅這才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望著他,“五叔找到了師父?” “喲,猜得這么準?明年元宵節(jié)的燈謎,可全靠你了!”薄云風輕輕拍著他的小肩膀,礙于身高差異,他終是蹲下來,瞧著自己的小侄子,“這眉毛和眼睛都快擰到一處了,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樣!小小年紀,就這般心思深沉,很容易老的?!?/br> 對于他的玩笑,沈郅沒有半點反應。 薄云風扭頭望著薄鈺,“他平素都是這么冰冰涼涼嗎?” “可不!”薄鈺兩手一攤,“天生的!” 薄云風眉心皺起,無奈的搖搖頭,“你爹隨了先帝,如今你又隨了你爹,真是代代相傳,樂此不疲!” “五叔的師父,什么時候能來?”沈郅眨著眼睛,明亮的眸子里,閃爍著些許光亮,像極了夜空里的啟明星,充滿了希望之色,他的聲音是那樣的迫切,“到底什么時候?” “已經(jīng)來了!”薄云風聲音暗啞,輕輕撫過孩子的小臉,“小小年紀,就承擔了這么多,委實不容易,真是讓人心疼!” 說起來,他薄氏皇族除了離王府一脈,其他的委實不太靠譜。 想當皇帝的,魂飛魄散;不想當皇帝的,坐擁天下。 “真是難為你爹了,這得費多少勁,才能生出你這么個有用的小子!”薄云風起身,學著沈郅此前的模樣,負手而立,眺望窗外。 俄而,許是覺得不舒服,他這沒骨頭的身子,又歪歪斜斜的軟了下來,靠在窗棱處倚著。 “在哪呢?”沈郅扯了扯薄云風的衣袖,“五叔,您告訴我好不好?我去接他,求他,不管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會答應的,只要能救我娘!” “別著急,他在想法子,但前提是……得鏟除跟著你的怪物,免得到時候出現(xiàn)什么意外,便不好收拾了!”薄云風解釋,就這么笑盈盈的看他,“我瞧著你方才有模有樣,真是像極了離王小殿下的名頭。” “他本來就是離王小殿下!”薄鈺輕哼,刻意糾正他的說辭,“如假包換,皇伯伯親封的!” “兩個小屁孩!你們且等著,待我?guī)煾竵恚欢◣椭銈兲幹昧四腔鼗晷M?!北≡骑L笑了笑,雙手環(huán)胸,神情愜意而泰然,“還你們一個囫圇個的沈木兮?!?/br> “多謝五叔!”沈郅躬身行禮。 春秀“砰”的一聲撞門進來,臉上滿是驚慌之色,說話時,更是聲音劇顫,“外頭、外頭……來了!” “誰來了?”薄云風不解。 春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會只顧著喘氣,哪里說得出話來。 倒是孫道賢,cao著濃重的鼻音,嘶啞著尖叫,“是、是離王詐尸了!” 聲音剛落,沈郅宛若離弦之箭,瘋似的沖了出去,木質的客棧樓梯,被沈郅踩得砰砰作響,驚了堂內(nèi)的食客,一個個都抬眼看他,渾然不知發(fā)生何事。 殘陽如血,有馬停在客棧外。 沈郅喘著粗氣,扶著門口的柱子,哭著喊了聲,“爹……” 第203章 我奉陪到底 這一聲爹,倒是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 阿左阿右反應快,領著人當下控制了周遭,若是旁人曉得這位是“故去”的離王殿下,傳回東都,定是要惹出大亂子的。 薄云岫站在馬邊上,瞧著沈郅哭成那副模樣,心里直發(fā)酸。好在他素來冷淡,除了在沈木兮的身上失過控,其余的時候總是繃著一張臉,沒人能瞧出他如今的情緒波動。 “爹!”沈郅從小跟著沈木兮,性子卻與他一般無二,甚少有這般情緒波動的時候。 兒子忽然撲進懷里,薄云岫第一反應是彎腰將他抱起。他在沈郅的生命里出現(xiàn)得太晚,錯失了很多的父子時光,沒能看到孩子出生,也沒能看到他牙牙學語,蹣跚學步。 現(xiàn)在孩子已經(jīng)長大,再想彌補,也不知從何入手。 被抱起來的時候,沈郅明顯是懵了一下。 父子兩個都是冷淡之人,這會薄云岫抱著他,竟是大眼瞪小眼的,誰都沒了話。 春秀有些愣,扭頭瞧著身邊的薄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倒是身后的孫道賢,整個人都快貼在春秀的脊背上了,嚇得瑟瑟發(fā)抖,時不時從春秀后面探出腦袋,瞧著薄云岫的腳下。 “有影子……哈,好像有影子是不是?”孫道賢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這是人對不對?不是鬼吧……” 薄鈺一腳踩在孫道賢的腳尖,直踩得孫道賢尖叫著直蹦跶,疼得吱哇亂叫。 “你才是鬼!”薄鈺憤然,“再敢胡說八道,我就讓你當鬼!” 孫道賢委屈,問一句怎么了? 人家可真的嚇死了嘛! 再看春秀,一臉“你活該”的表情! “爹!”沈郅抱緊了父親的脖頸,“爹……” 這大概是這些日子以來,薄云岫覺得人活著還是有意義的時刻。兒子在他懷里,輕輕的喚著他,那樣的依賴,充滿了信任和希望。 大庭廣眾之下,沈郅算是頭一回,毫無顧忌的喊“爹”。 薄云岫抱著兒子,緩步進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