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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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警察?!?/br> 商陸亮出了證件,視線落在她手里提著的塑料袋上,往旁邊讓了讓,“有些事情需要您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br> 劉曉翠的心“咯噔”沉了一下,不安感更盛,咽了口口水,她小心的問道,“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嗎?” “你跟我們回去就知道了?!?/br> 商陸笑了笑,笑意不達(dá)眼底,禮貌又疏離。 “那你們稍微等我一會,我把菜放回去?!?/br> 劉曉翠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說道。 然后掏出鑰匙打開門,將買的菜放到廚房,又在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和一百塊錢,告訴兒子今天中午她可能有事回不來,讓他自己訂外賣吃。 最后她整了整儀容,經(jīng)過客廳的穿衣鏡時,下意識往里面看了一眼。 鏡子里映出來一個面色憂愁的婦女,眼角堆著細(xì)細(xì)的皺紋,那雙被生活磨礪過的眼睛里此刻盛著明顯的忐忑和不安。 她對著鏡子搓了搓臉,將眼睛里的不安壓下,這才出門跟著他們?nèi)チ司帧?/br> 寬敞嚴(yán)肅的審訊室里,對面正襟危坐的青年神色平靜,微微挑起的眼角中卻流出一抹肅重和威嚴(yán)。 “2018年9月15日,你兒子于杉所欠的住院費(fèi)和手術(shù)費(fèi)被人一次性繳清,三個月后,你的銀*行卡也進(jìn)賬20萬元?!?/br> 商陸取出兩份單據(jù),推到劉曉翠面前,“這兩筆錢數(shù)量加起來一共100萬,請問你是從何得來?” 劉曉翠眼皮一跳,心臟“撲通撲通”跳的飛快,她攥著自己的指尖,“我兒子的治療費(fèi)用是好心人捐贈的,至于那20萬,則是我老公的公司給買的意外險賠償金?!?/br>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忽然問起舊事,但劉曉翠是個守法公民,還是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并沒有隱瞞,“警察同志,這錢有什么不對嗎?” 商陸抬起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屈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咄咄?!?/br> 不知為何,明明劉曉翠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但在這種氛圍下,卻有種莫名的緊張和慌亂。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發(fā)生了。 又像是一直擔(dān)憂的不敢去深想的東西忽然被人拉住了一角,慢慢掀開了整個黑幕。 “我們?nèi)ゲ檫^于強(qiáng)之前的公司。”商陸說,“他們確實有給員工買過商業(yè)險和第三者責(zé)任險,但是那錢都是給受害人的。” “況且他是酒駕,又出了人命,按理說公司不會給他賠償金。” “那,那.........” 劉曉翠攪著手指,不安的感覺更加迫切,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找不到合適的語言。 最后只能訥訥的閉上了嘴,眼神驚惶無措。 “咚咚咚?!?/br> 就在這時,審訊室被人從外面敲了敲,宋瑾妍拿著一份供詞走了進(jìn)來,“四通貨運(yùn)的經(jīng)理招了,他說給于強(qiáng)的那筆錢并不是保險金,而是有個人找到他請他以公司的名義打到劉曉翠的賬戶。” “對方給了他一筆不菲的酬勞,他想著還能賺個好名聲,拉攏下面的員工,便同意了?!?/br> 第87章 否認(rèn) 四通貨運(yùn)便是于強(qiáng)就職的公司。 商陸在去南城監(jiān)獄之前就已經(jīng)讓景明查過了于強(qiáng)入獄前后家里的資金往來, 然后宋瑾妍跟魏霆去四通貨運(yùn)將那個經(jīng)理給帶回來詢問, 現(xiàn)在結(jié)果不出他意料。 對方果然是拿錢辦事的。 宋瑾妍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此劉曉翠在一旁聽了個一清二楚,“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腦子嗡嗡嗡的, 像是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圍著她轉(zhuǎn),耳朵里清晰的捕捉到了每一個字, 但組合起來就怎么也理解不了。 “為什么有人會.......平白無故的給我們錢?” 還是用公司的名義,“這么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么?” 聯(lián)想到他們方才說的話, 一個念頭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她緊緊的咬著唇, 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不會的。” 于強(qiáng)不是那樣的人。 但心中卻有一道聲音愈發(fā)堅定的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 劉曉翠身子晃了晃,雙手撐在桌子上, 又哆嗦著滑了下來, 手心處全是粘膩的冷汗, 心臟里卻仿佛燃起了一團(tuán)火焰,燒的她口干舌燥,眼冒金星。 宋瑾妍有些看不下去, 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關(guān)于于強(qiáng)酒駕撞人致死一案, 我們最近得到了新的線索。” “他是受到了別人的唆使,故意殺人?!?/br> “轟隆?!?/br> 腦子里炸開一道悶雷,劉曉翠茫然的抬起頭, 看著對方的嘴唇,無意識的問道,“你說什么?” 宋瑾妍嘆了口氣,略帶同情的說,“于強(qiáng),是故意殺人。” “.........” 空氣里死一樣的安靜。 許久后,劉曉翠抓住了宋瑾妍的胳膊,眉心緊緊的皺成了一團(tuán),“這不是真的,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她不斷的搖著頭,仿佛這樣就能否認(rèn),“當(dāng)時的調(diào)查報告不是這么說的?!?/br> “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當(dāng)時為什么沒有查出來?” “因為當(dāng)時沒有人舉報,再加上于強(qiáng)主動認(rèn)罪,他又和死者沒有仇恨,所有的一切看起來就像是一場意外?!?/br> 宋瑾妍這么說道。 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金蘭的器官捐贈協(xié)議會被人提前看到,并暗中調(diào)查了她的信息,為了一場“意外”,潛心策劃了兩年。 “你們有什么證據(jù)?” 沉默了片刻后,劉曉翠松開了對方的胳膊,轉(zhuǎn)而雙手互握,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帶來莫大的勇氣。 聲音雖然帶著一絲絲顫抖,但已經(jīng)比之前平靜許多。 “證據(jù)你方才已經(jīng)聽到了不是嗎?”宋瑾妍淡淡的反問,“而且你心里已經(jīng)相信了我們說的,只是不肯承認(rèn)罷了。” “若你實在不相信,不如親自去問問你的丈夫?!?/br> 不等她說話,宋瑾妍先發(fā)制人,提醒道,“他是當(dāng)事人,也是最了解真相的人?!?/br> 你不信我們的話,自己丈夫的話總能相信吧。 劉曉翠看著她,腦子里亂的很,渾渾噩噩的,不知不覺就跟著對方的思路走了,她啞著嗓子開口,“我什么時候可以走?” “這是你的口供,檢查一下,沒問題后簽個字就行了?!?/br> 劉曉翠拿起筆,快速的瀏覽一遍,然后在下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筆跡虛弱,筆力不足,一看就知道心神還沒有完全平復(fù)。 不過這也能理解,換成其他人,乍聽到自己的丈夫是個殺人犯,心情也不會平靜如湖水。 ........ 劉曉翠從警局出來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家,也沒有去南城監(jiān)獄,而是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怔怔的發(fā)起呆來。 兩年前發(fā)生的一幕幕不斷的在眼前浮現(xiàn),那些瑣碎的,被她之前下意識忽略掉的,此刻都無比清晰的露了出來。 兒子的病危通知書、欠費(fèi)催繳單,醫(yī)生護(hù)士一次次的催促,丈夫日漸消瘦的面容,不斷佝僂的后背,以及慢慢暗淡的雙眸,直至最后欲言又止的閃爍和孤注一擲的決絕。 頭頂?shù)奶栔藷嵊置髁?,打在她身上像是落下了一團(tuán)火焰,但是卻溫暖不了她半分。 劉曉翠冷的牙齒咯吱打顫,雙手緊緊的抱著胳膊,身子蜷縮成一團(tuán),以期抵擋住體內(nèi)那一陣陣的寒意。 然而好像并沒有什么卵用。 她覺得更冷了。 就在她感覺自己要被凍成冰棍的時候,兜里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她眼睫動了動,沒想接,然而電話孜孜不倦的響個不停,大有她不接它就一直響下去的架勢。 劉曉翠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掏出了電話,看到來電顯示后一愣,下意識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溫和的慈笑。 “喂,兒子?!?/br> 電話那頭傳來了兒子清脆又擔(dān)憂的聲音,“mama,我叫了外賣,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劉曉翠眼眶一熱,她挪開電話,吸了吸鼻子,咽下喉嚨里那股澀意,這才將電話重新放到耳邊,說道,“mama很快就回去了。” 掛斷電話后,劉曉翠又發(fā)了一會呆,但很快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緩慢又堅定的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她還有兒子,兒子還那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不能在這里倒下。 她要變得堅強(qiáng)。 夜晚,南城監(jiān)獄。 于強(qiáng)躺在堅硬的鐵床上,臉色蒼白,不斷的往外冒著虛汗,嘴里不停的嘀咕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也是沒有辦法,不是故意想要害你。” 一片黑霧中,披頭散發(fā)眼眶通紅的女鬼吐著長長的舌頭,伸著黑色又尖銳的指甲,朝著他一步步的靠近。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警方真相?” “為什么要幫著壞人一起隱瞞?” “我死的好冤枉啊?!?/br> 說著,長長的舌頭卷住了他的脖頸,一圈又一圈,冰冷又粘膩。 “啊~” 于強(qiáng)猛的睜開了眼,捂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鬼叫什么!” 屋子里傳來一道煩躁的斥責(zé),對方從床上翻了個身,朝著他比了比拳頭,眼睛卻仍舊閉得緊緊的。 “再敢瞎嚷嚷別怪老子不客氣。” 于強(qiáng)下意識放輕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