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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蒸汽大明在線閱讀 - 第187節(jié)

第187節(jié)

    小燕王□□一寒,擺手:“不必不必,我飛回去容易得很。你們都散了吧?!?/br>
    俞星城拎著燈籠:“至少讓我送你到門外吧?!?/br>
    小燕王出了門,御劍浮空,擺手:“我真沒醉,鬧騰鬧騰而已?!?/br>
    俞星城點頭目送。

    小燕王提前說了要面圣,果不其然,這一日正是小朝,俞星城等官員未必能見到皇帝,也要早早進宮立在殿外等候,她天未亮就乘轎出門,走到西所門口和幾個官員一起喝了點六部私廚做的熱粥,吃了個煮蛋,就跟著人潮往殿前空地而去了。

    皇帝一般只會傳內(nèi)閣幾個人進殿,哪怕是內(nèi)閣,也說不定只能聽見皇帝一邊吃飯一邊說話的聲音,而見不到真人。但按照規(guī)矩,他們還是要裝模作樣的傻等一會兒,然后一位秉筆太監(jiān)出來傳話,讓他們都散了。

    這次出來的是王公公,俞星城的位置已經(jīng)比較靠近前排,大老遠就能瞧見王公公對她瞇眼笑。

    果不其然,在群臣從兩側(cè)宮門朝六部退去的時候,王公公又帶著個小跟班,等在了門下,他朝俞星城一拱手,俞星城也知道了,離開低聲聊天的群臣隊伍,朝他走過去。

    王公公瞧她:“快兩年不見了,俞大人出落得愈發(fā)挺拔了。估摸著燕王殿下也給您通風(fēng)報信了,正是皇上要見你。”

    俞星城笑:“兩年不見,王公公怎么反倒顯得更年輕了,這紅光滿面的,看來這兩年是喜事不斷。”

    王公公:“托了俞大人的福。奴才領(lǐng)路,咱們邊走邊說?!?/br>
    王公公倒還是待她親切的:“到了隆宗門的時候,讓老祖宗領(lǐng)您進去,今日寧禎長公主恰好也在。其實也沒別的事兒,就是皇上想聽您聊聊這一年多的事兒,燕王殿下說他再怎么講,也比不上你的口才。”

    他們走在夾道上,里頭一墻之隔,就都是宮內(nèi)女人的世界了。她走在這兒,忍不住想起了裝太監(jiān)的怯昧,忍不住道:“怎么沒見客公公?”

    王公公臉上有些惋惜:“客公公抱病有一小陣子了,聽說病的挺厲害的?;噬献屗馗蒺B(yǎng)了?!?/br>
    俞星城啊了一聲,她也不知道是怯昧真的病了,還是他不想再繼續(xù)扮演太監(jiān)了。她總覺得怯昧應(yīng)該就在這京師之中,但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進了隆慶門,王公公讓她現(xiàn)在抱廈附近的隔間等著,俞星城透過窗戶,瞧見內(nèi)閣大員們走出來,為首有個老的都有些蹣跚的,應(yīng)該就是呂涵呂閣老??赡艽舜涡〕c戰(zhàn)事有關(guān),因為俞星城還看到了那位俞家堂伯,走在其中。

    還有一位中年人,似乎跟溫驍和溫嘉序的容貌有幾分相似,俞星城猜測他是溫家如今的當(dāng)家。

    不過沒人注意到她,她看著這群內(nèi)閣大員走進夾道中,幾個紅衣太監(jiān)才從門中走出來,三個大太監(jiān)行禮之后往月華門去了,為首的頭發(fā)花白的,就是俞星城見過的掌印太監(jiān)孔元節(jié)。

    他就像個尋常人家的老人似的,獨自走到了隔間來,摘下通天冠,似乎沒注意到俞星城,就跟王公公道:“王鴻,皇上讓我去給續(xù)香,今日我伺候就是了,衣裳你給我拿來了嗎?”

    王公公忙不迭道:“干爹,東西都備好了,工部右侍郎俞大人也來了?!?/br>
    俞星城起身行禮,孔元節(jié)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俞星城,行禮道:“俞大人,使不得。您來的正是時候,皇上今日心情正好,長公主也留在養(yǎng)心殿跟皇上聊天,皇上大笑了好幾回呢。您也面上笑一笑,等我去換了衣裳,領(lǐng)您一同進去?!?/br>
    俞星城點頭,孔元節(jié)看起來面相福氣,聲音低柔,舉手投足之間有幾分文人氣,當(dāng)他換了一身深藍色的簡素布衣出來,反倒更不像個奴才,而像個洗手入庖廚的君子。他穿的確實太素舊,甚至還帶了袖套,衫子到膝蓋之下,白襪布鞋。

    宮中眾人卻見慣了,王公公給孔元節(jié)周身熏了點檀,孔元節(jié)這才抬手請俞星城先走一步:“俞大人,走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進宮面圣。

    第198章 對談

    俞星城隨著孔元節(jié)跨過了門檻, 無像的神龕前依舊垂著金色纏枝葉片的簾子,龕前的玉瓶中依舊插著剛摘的荷花,小太監(jiān)端了沾著檀香粉的漆盤來, 俞星城已經(jīng)懂得,她手指蘸取一些, 撣在肩上, 而后又擦了擦嘴。

    孔元節(jié)更講究些, 他又去神龕前深深一拜,才送俞星城往側(cè)殿走。

    養(yǎng)心殿本來不大,萬歷末年的戰(zhàn)亂也毀過這里, 一百多年前這兒重修擴建過, 殿頂變得更高,殿間也變得更大。從兩邊鑲金楠木的門扇之間的夾道穿過去,俞星城已然聽見里間的笑聲。

    孔元節(jié)等到里頭笑完了一陣子, 才隔著門道:“皇上,工部右侍郎俞大人來了?!?/br>
    皇帝似乎在里頭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好一會兒才道:“進來進來?!?/br>
    兩邊的太監(jiān)推開門, 孔元節(jié)提起衣擺走進去,俞星城也連忙跟上。殿內(nèi)分成兩部分, 前頭一小片空場,中間有著冰盆和幾條長桌子, 桌子上堆著一些折子。似乎是剛剛內(nèi)閣議事的地方。

    中間一座因靈力而在緩緩轉(zhuǎn)動的地球儀,金色的“地球”外側(cè)有一些緩緩轉(zhuǎn)動的圓環(huán), 似乎是星星與太陽們, 地球上還有成片的點翠,似乎在表現(xiàn)海洋的部分,俞星城察覺到非洲與美洲的地形不太準確, 但對這個時代而言已經(jīng)十分難得。幾個太監(jiān)如同沒有腳步聲的貓一樣,將左右兩側(cè)長案抬了出去,又有一人提蓋到冰鑒旁,那黃銅的厚重蓋子,悄無生氣的就合死了。

    地球儀后方有個圓形木制疊澀須彌座臺子,上頭一把紫檀木盤腿寬椅,頭頂選下來一整塊深藍色幡旗,上頭繡有金線星圖。

    后側(cè)先是掛著層層疊疊的紗簾,遮蔽了人們的視線,使得后間看起來像是曬滿床單的陽臺。幾盞漂浮的靈燈瀉下如陽光般的光線,皇帝的身影在紗簾之后,依稀可見。他似乎枕在一個纖瘦女子的腿上,笑到有些脫力。

    孔元節(jié)似乎見慣了,他走到一旁收起了桌子上的折子,走到旁邊去,分類摞起,也把八行空箋與朱墨銅硯擺上。

    俞星城有些無所適從,想了想,只好提起衣袍三拜:“臣俞星城,拜見皇上。萬歲——”

    她才一拜,就聽皇帝說:“看來你也不是多鐵骨,見了皇帝可以不拜,你何必學(xué)他們也三拜?!?/br>
    俞星城心里一驚,也不知這話是什么意思,雖然禮法上從沒規(guī)定臣子見了皇帝要跪,但是這都成了習(xí)慣性的規(guī)矩,恨不得差幾級的官都見了要跪拜。她拿不準,還是老老實實三拜后起身。

    皇帝似覺得沒勁似的咋舌。

    他衣服窸窸窣窣動起來,似乎推了推身邊的女子:“凝柔,你不是想見嗎,你去吧?!?/br>
    那女子笑了笑,提裙走出來,俞星城之前就聽王公公說了,自然知道她就是長公主,她只好又提起官袍,低下身子去準備再拜,女子道:“過來些。元節(jié),蓋了蓋子還是冷,我可不像隴哥兒似的能受寒,讓人把冰鑒撤了吧。”

    她回頭看了一眼簾子里頭,皇帝坐在那兒,彎腰穿鞋,隨意擺了擺手,孔元節(jié)應(yīng)了,幾個內(nèi)監(jiān)把冰鑒撤下去了,人并沒有進來,孔元節(jié)也退到了角落站在那堆折子旁,似乎在細讀。

    正間只剩下俞星城和長公主兩人了。

    俞星城沒有抬頭看著,而是盯著她腳邊的地板,寧禎長公主聲音溫柔:“俞大人,抬點頭讓我瞧瞧你。我只聽聞過你的名聲,還沒瞧見這乘風(fēng)破浪的女官的模樣呢。”

    俞星城抬起臉來,目光也看向了寧禎長公主。她并不算頂漂亮,臉頰并不對稱,牙齒也有些不齊,但面若銀盤,腮有笑渦,眼角有細紋,能看得出來確實四十多歲了。那點不規(guī)整反而給她帶來了幾分活氣,她端詳著俞星城,沒有多少審視或高高在上,反而充滿好奇。

    寧禎長公主笑起來:“你可真美。這我倒沒想到。生的像個玉菩薩。你跟略兒一般大?”

    俞星城愈發(fā)有強烈的預(yù)感,這種對話不像是應(yīng)對官員,而像是……在挑兒媳婦。

    俞星城知道略兒是指小燕王,點頭:“似乎是。殿下曾說我與他同年。”

    寧禎長公主:“叫你來,其實也不是讓你來報工部的事兒,只當(dāng)是我們想解悶,聽聽你在外這一年多以來的故事?;噬险f不定也有些想問的。”

    說著,寧禎長公主就走上了須彌座,坐在那盤腿椅旁邊,那本該是皇帝坐的地方,她靠著扶手就像是靠著皇帝。長公主攏了攏裙擺:“我聽說東印度公司在天竺地區(qū)盤踞已久,甚至修建了鐵路,讓大批印度人去了英屬地做仆人——說實在的,在你們出航之前,沒人能想到徹底驅(qū)逐他們離開,只想過削弱。你是如何做到的?”

    俞星城忙拱手道:“此事與臣關(guān)系并不大,一是大明確實支援了印度大批軍備物資,使得他們有能力開戰(zhàn);二是也由于印度女王本身是幾百年的將才,而英人又因為自大犯了許多錯誤,才有的印度之勝利。”

    俞星城再抬頭時,似乎看到皇帝已然從剛剛穿鞋的地方離開,簾子后看不見他的身影了,但俞星城似乎聽到了翻書的聲音。長公主道:“說的再細一些?!?/br>
    俞星城有些拿不準:“此事乃是天時地利人和,燕王殿下也在其中——”

    皇帝的聲音終于想起:“年紀輕輕,不要學(xué)那些老東西。他們相互試探與吹捧的模樣,就像是剛?cè)鲞^尿的老狗在繞著圈聞對方的屁股?!?/br>
    俞星城震驚了,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長公主噗嗤一下笑了,又連忙捂嘴收住笑,眼睛嗔向皇帝聲音傳來的地方:“實在粗俗?!?/br>
    這位長公主臉上就寫著四個字“但我喜歡”。

    ……俞星城半晌沒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

    長公主:“你平日與略兒說話也這樣老氣?”

    俞星城抿住嘴,想起小燕王提醒過她不要太謹小慎微,便放松了幾分,搖頭道:“自然不會。殿下很包容人,臣有時候說話很不好聽,他也從不生氣?!?/br>
    長公主點頭:“那孩子脾氣確實好,但他還不成熟,確實該罵。你與略兒怎么說話,就與我們說說,叫你來便是聽你講點不能給別人講的話?;噬弦牐彩锹牸毠?jié),你若是瞻前顧后,不能如實說來,便是影響皇上日后的判斷,才是大罪。”

    俞星城心頭一凜。長公主雖然一副來挑媳婦的樣子,但皇帝顯然不是這樣想。

    他是要切實掌握著世界天下格局,而且在這一點上,他容不得任何諛詞與模糊。

    俞星城點頭。

    長公主抬手,孔元節(jié)拿了個繡墩過來,擺在俞星城旁邊,俞星城將繡墩稍微往東側(cè)挪了挪,不敢正對須彌座,而后謝恩坐下了。長公主似乎瞧出來她性格中謹慎的部分,也沒多說什么。

    俞星城捋了一下袖邊,輕聲道:“此役能勝,原因有四。一是英人對印度的壓迫,而文化的差別,宗教的割裂,讓一些英人覺得不算壓迫的事,都是印度人眼中不可饒恕的侮辱。比如英人雇傭印度人前去孟加拉國,但在印度教中孟加拉國乃是恒河盡頭,黑水之外,去過便是沾染了污穢,會來世成為賤民,但英人不知,強行命令,引發(fā)印度百姓的惡意猜測;再比如英人制造的槍械多用牛油,被印度教認為是故意的詛咒子彈;英人換成豬油后,更得罪了境內(nèi)三成的伊斯蘭教徒與伊斯蘭貴族——”

    她說起這些自己了解的事情,就自信且有條理,侃侃而談,細節(jié)諸多,更類比大明,來方便皇帝與長公主的理解。

    “但最主要還是工廠占據(jù)了很多公國與貴族的土地。如果只是底層印度人的利益受損,那也不過是這百年來的一次次小打小鬧的反抗罷了。甚至曾有過死亡近三百萬人的大饑荒……但也就不了了之了?!彼呀?jīng)沒再注意皇帝到底在哪兒,而是面對著長公主娓娓道來:“其二,也是因為印度女王拉克希米掌權(quán)的時機,她在軍力與承諾上能威脅與誘惑貴族們,但她隱秘的平民出身又讓她懂得去號召底層印度人,所以若是沒有她,換了任何一個人,這場民族起義也不過只能支撐幾個月,就會因內(nèi)訌而分崩離析。”

    她又說了一些印度的實際情況,以及如果不是拉克希米掌權(quán)的話,起義可能如何結(jié)束的推測,長公主聽的微微啟唇,似乎從沒想到,她能把這一場戰(zhàn)爭從糧食調(diào)配、社會矛盾到宗教問題,分析的如此全面。

    “第三,是因為打的夠快。這既是因為大明的威逼利誘要求她快速結(jié)束戰(zhàn)爭,也是因為首都德里被洗火焚燒,徹底引發(fā)了南北印度的憤慨。若是這戰(zhàn)爭再拖幾個月,恐怕局面是另一個樣子——當(dāng)然,奧斯曼的強大,以及咱們大明與奧斯曼的結(jié)盟,也注定英人無法抄近路調(diào)兵前來。而時間趕巧,在印度驅(qū)逐英人沒多久,法國拿破侖還朝,更是讓英人無法抽手,徹底斷了英人立即反攻的路子。所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br>
    殿內(nèi)靜悄悄的,長公主半晌吸了一口氣:“第四點呢?!?/br>
    俞星城微微一抿唇:“若皇上與長公主不愿聽我的諛詞,那我便實話實說?!?/br>
    長公主還沒開口,就瞧見皇帝的身影就立在簾子后頭,背著手道:“你說?!?/br>
    俞星城:“第四,因為臣,以及我們下西洋的船隊。臣取得了印度女王的信任,在這樣的分析下,也讓她掃清了對大明的懷疑與不信任。而且船隊上又有仙官,連夜回朝遞交公文,臣這邊承諾給女王的支援,也都能及時到達,女王更愿意讓臣對她的戰(zhàn)略進行一些建議。臣確實有功,只是這功也是在船隊上所有官員同舟共濟的情況下,才能有的。”

    皇帝似乎笑了:“行啊。你還不如那些聞對方屁股的老狗,這已經(jīng)在自個兒的功勞前頭搖著尾巴汪汪亂叫了。你說的沒錯,真要給大明君臣立功,朕是頭等,你——三等。”

    俞星城睜大眼睛,似乎在想,自己怎么不算是二等。

    皇帝抬手掀開了簾子,走了出來:“略兒敢用你,也敢在我面前將你說的天花亂墜。他自然是二等有功?!?/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繼續(xù)。

    第199章 赤子

    俞星城忙起身, 只是沒有再跪拜,而是抬袖深深作揖。

    皇帝穿著一身繪竹白色深衣,衣袖是深灰色織錦, 衣袂翩翩,大袖如云, 拖到地面的衣擺下, 他似乎穿了雙軟底木屐, 襪子也沒穿。果然是如傳聞中那樣隨意。

    聽說他視禮法為無物,甚至在閣老講經(jīng)時還會旁聽而笑,一切給皇帝設(shè)下的規(guī)矩, 他都樂意于去挑戰(zhàn), 一切臣子或軟或硬的脅迫,他都樂意去把事情鬧大。

    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看起來都很正常,但他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做一些瘋事。

    比如:

    臣子敢死諫他就敢一會兒把他捧成現(xiàn)世介子推, 一會兒又讓他沾手官場腌臜事,再后來故意跟他搞分桃斷袖似的曖昧親密, 讓那死諫的臣子求名不得、求成不得、求死都不得;

    要有臣子敢提先帝提先祖, 用他老子來罵他,他就敢伸手硬把臣子拽上皇位, 讓做臣的磕頭認他爹為爹,他奪了那臣子的官帽去下頭跪拜, 說那臣子才是朱家貼心小棉襖;

    他身上的荒唐事實在是太多,在位幾十年, 不知多少人懷疑他就是個瘋子, 或許他也是真的很瘋。但奈何他是個聰明的瘋子,不在乎王朝加諸在他身上一切的規(guī)矩、罵名或要求的瘋子。

    一個聰明的瘋皇帝對著禮法與文化拳打腳踢幾十年,確實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不少大明的風(fēng)氣, 雖然阿諛奉承之風(fēng)仍在,道德規(guī)訓(xùn)仍是主流,但風(fēng)氣顯然相較之前愈發(fā)的“無禮”“反叛”。對大部分士子而言,是要痛心疾首大罵“禮崩樂壞”的,但對于俞星城這樣不靠關(guān)系與阿諛上位的年輕官員,她很喜歡這種無禮。

    俞星城一開始的謹小慎微,也是把不準他的“瘋”。

    皇帝做事,確實也不在乎,俞星城本來都覺得皇帝與長公主過于親密,似乎有些與禮法不和,她心底還猜測說……會不會是皇帝對自己的親生meimei……

    但皇帝走過來,又立刻道:“凝柔說你很美。你抬頭讓我瞧瞧?!?/br>
    俞星城要是性子古板一些,怕覺得這話是皇帝的不尊重,甚至惴惴皇帝會不會想把她給塞進宮里去。

    但她還是揚起臉來,站直身體。

    皇帝端詳她。

    他目光跟長公主的好奇如出一轍,甚至更直接。俞星城一瞬間覺得,皇帝沒有用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的目光在看著她,而就像是嬰孩出生后第一次看花,是純粹的欣賞,對美的歡欣?;实坌ζ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