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和過去說再見
面對重金誘惑,登山隊員不為所動,還都呵呵笑著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李明,一人說:“沒有詳細的計劃,沒有熟悉地形的向?qū)?,沒有強力支持的大本營和救援計劃,在不合適的季節(jié)倉促登山,你就是出一個億,我也不會拿自己和隊員的生命開玩笑?!?/br> 李明脾氣很好,他也自嘲地呵呵一笑,說我太草率了,要不這次就算了,等到六月份咱們再來登山,一應(yīng)費用我全出,找到修行者的洞窟,我另加三百萬懸賞。 登山隊員們歡呼起來,他們的隊長說:“李老板,我爬了這么多雪山,從沒見過什么神秘的修行者,恐怕你這筆錢要白花了?!?/br> 李明說:“不白花,贊助登山運動也是應(yīng)該的。” 此事就此作罷,一行人打道回府,收拾行裝的時候,登山隊長還在言之鑿鑿的打趣李明:“這樣的嚴(yán)酷環(huán)境下人類是不可能存活的,那些傳聞都是以訛傳訛,旅游局為了制造神秘氣氛故意編出來的,我敢和你打一百萬的賭……” 忽然有人指著冰川上喊:“看!” 眾人抬頭望去,在陽光下冰川熠熠生輝,高原空氣稀薄,能見度極高,一個紅色的小點在雪白的底色上顯得格外醒目,有人遞過高倍望遠鏡,李明在鏡頭里看到了一個正在向上攀爬的僧侶,他手腳并用行進速度極快。 李明將高倍望遠鏡遞給隊長,后者看了目瞪口呆,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br> “賭約就算了,你能追上他么?”李明問。 隊長把頭搖的像撥浪鼓:“沒有安全繩索和冰鎬,根本不可能,這地形就是藏羚羊都上不去?!?/br> 一排人望洋興嘆,看著那一襲紅袍的僧侶消失在山間,高原上極其遼闊,會對距離判斷出現(xiàn)誤差,看起來還在視野內(nèi),但實際上距離極遠,追是不可能追上,就算以李明的資源能調(diào)來直升機都白搭,這種海拔只有黑鷹直升機能勝任,一般的米171還差點意思。 劉昆侖也看到了冰川上的僧人,他的震撼程度和其他人一樣強烈,生命禁區(qū)竟然有人類活動,這種人到底是什么來頭,或者說他們已經(jīng)脫離了人類的范疇? 李老板組織的無人區(qū)探險活動暫時告一段落,可可西里的天氣在轉(zhuǎn)壞,隨時可能大雪封山,那時候即便有烏尼莫克也難以走出去,他們結(jié)束行程離開無人區(qū),雖然一無所獲,但也不失是一次有意義的獵奇。 回去的路上,李明和劉昆侖同坐一輛車,他語重心長的告訴年輕人,以后身份不一樣了,要珍惜生命,好好活著,要活的精彩,活的有價值。 “你是王化云的兒子,注定不會平凡?!崩蠲髋闹鴦⒗龅募绨蛘f,“今后你的生活會有些變化,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是為了讓你慢慢適應(yīng),和你的過去說再見吧?!?/br> 劉昆侖對于王化云這個生物學(xué)意義上的父親并無感情,他說道:“忘記過去意味著背叛,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還是我?!?/br> 李明哈哈大笑:“有骨氣,有志氣,和你父親如出一轍,我相信有一天,他會為你驕傲的?!?/br> 車隊返回格爾木,就地解散,這次不成功的探險花銷巨大,光是車輛人員的租金和傭金就上百萬了,李老板眉頭都不眨,還額外給了每個人大紅包,相約明年天氣轉(zhuǎn)暖后再來可可西里。 李老板一行和劉昆侖簡艾先飛到成都,然后給簡艾買了回昆明的機票,至于劉昆侖何去何從任由他自己安排。 “我想一個人走走?!眲⒗稣f。 “也好,注意安全,有事情可以打我電話,二十四小時為你開機。”李明給了劉昆侖一張名片和一張信用卡,叮囑他卡的額度是每月二十萬,別刷爆了。 離別的時刻到來了,但大家并沒有傷感,只是互道一聲江湖再見,簡艾登機走了,劉昆侖則買了一張去武漢的機票。 把他們送走之后,李明再度飛往格爾木。 …… 武漢天河機場,劉昆侖終于來到了楚桐生活的城市,十月底的武漢天氣還很熱,見慣了高原的蒼涼空曠,重回人群有一種親切感,他無數(shù)次的想過和楚桐再度相見的場景,真臨近這個時刻還是有些忐忑。 劉昆侖知道楚桐的家庭住址,楚家是漢口老戶,在楚嫣然和羅瀾談戀愛的時候就住在那里,楚桐沒重蹈母親的覆轍,自己也沒走尤老鼠的老路,命運眷顧了這對年輕人,他坐在一輛藍白涂裝的富康出租車?yán)?,問司機漢口最好的酒店在哪里,計劃著一場浪漫的重逢晚餐。 按照住址找過去,眼前卻是一片廢墟,這棟民國時期的小樓和附近其他建筑一起化為烏有,現(xiàn)場用彩條布圍著,沒有住戶,沒有拆遷人員,只有一臺挖掘機孤零零的停著,劉昆侖拿著花束站在廢墟旁,心頭一沉。 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來了,他找不到楚桐了,自從上次分別后,兩人就再沒有聯(lián)系過,打以前留下的手機號碼已經(jīng)是空號,打電話到江師大宿舍找王月俠,得知王月俠和楚桐也很久沒聯(lián)系了,但她提了一句,楚桐家并不只有這么一處房子,起碼在漢口沿江大道上的怡景花園還有一套能俯瞰長江的大房子。 楚家的老房子位于步行街附近,距離怡景花園不算很遠,劉昆侖順著沿江大道往上走,右手是武漢港和江灘公園,左手是舊時代租界建筑和新建的大酒店,沿江大道上車流滾滾,遠處氤氳中隱約若現(xiàn)的是長江二橋。 在怡景花園樓前,劉昆侖站了許久,他知道楚桐轉(zhuǎn)學(xué)了,也許住校,也許住在另外的地方,但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想用最笨的方法等下去,給楚桐一個驚喜。 天擦黑的時候,一輛嶄新的白色標(biāo)致307轎車駛來,車上下來個英俊的年輕人,牛仔褲t恤衫,身材修長,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似乎在等人,劉昆侖有些隱隱的不安,他覺得不該這么巧合。 但命運偏偏就喜歡捉弄人,幾分鐘后,楚桐從樓上下來了,一身打扮和男孩子一樣,是標(biāo)準(zhǔn)的情侶衫,兩人的身高氣質(zhì)也很搭對,彼此間用武漢話說了幾句,然后鉆進車?yán)铩?/br> 劉昆侖沒有走上去前去,楚桐已經(jīng)有了新生活,自己有什么資格打擾呢,他將花束放下,默默離開,307從后方駛來,副駕駛位置上的楚桐看見了他,但只是驚鴻一瞥,黯淡的黃昏看不見面目。 “看什么撒?”同伴問道。 “哦,那個人好像我一個同學(xué)。”楚桐說。 小伙子瞟了一眼后視鏡:“那人好像拾荒的,保安怎么放他進來的?!?/br> “也許是吧?!背]有再回頭。 …… 劉昆侖沒在武漢停留,他買了當(dāng)晚漢口到近江的火車票,因為時間倉促只買到站票,在兩節(jié)車廂連接的地方站了一夜,抽了一包煙,終于在黎明時分回到闊兩個月的近江。 清晨的近江火車站和記憶中別無二致,左手是長途汽車站,右手是金橋大市場,出站的旅客熙熙攘攘,建設(shè)中的金天鵝大酒店高聳云霄。 上次在乃東和四姐通過電話后,劉昆侖就沒斷了和家里的聯(lián)系,但他沒告訴家里自己已經(jīng)康復(fù)如初,從火車站出來,他直奔四姐工作的酒店,到前臺問劉沂蒙今天當(dāng)班么。 劉沂蒙現(xiàn)在是客房部的樓層領(lǐng)班,還在當(dāng)值中,當(dāng)?shù)艿苘b手躡腳走到她背后的時候,劉沂蒙不經(jīng)意猛回頭,頓時呆住,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姐……”劉昆侖輕輕喊了一聲。 “你站起來了!”劉沂蒙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弟弟,然后上下打量,還卷起他的褲管看腿,嘖嘖連聲,“咱媽肯定得高興壞,你是咋好的?給jiejie說說,不對啊,你怎么還長高了一點,來量量?!?/br> 酒店里有測量身高體重的機器,劉昆侖上去量了一下,果然長高了三厘米,本來只有172的身高,現(xiàn)在175了,但是長個相當(dāng)于高位截癱康復(fù)來說已經(jīng)不足為奇,劉沂蒙也不求甚解,她才不在乎什么神秘醫(yī)生和藏地修行者,她只要弟弟健康就好。 “你趕緊回家去給咱媽看看,不,你先去面館,給春韭看看,這段時間她可急死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昆侖,你可不能辜負了春韭?!眲⒁拭烧f。 “我絕對虧待不了春韭?!眲⒗稣f,“你是我親姐,她就是我親meimei,我管她一輩子?!?/br> “你趕緊去吧?!眲⒁拭烧f,“中午帶春韭回家吃飯。” 目送弟弟離開,劉沂蒙嘆了一句:“唉……男人啊?!?/br> 劉昆侖豈能不明白春韭的心思,他也念著春韭的好,但真心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他是個癱子的時候就不愿意連累春韭,現(xiàn)在康復(fù)了固然開心,但在春韭面前確實復(fù)雜的心情,是該以身相許還是以禮相待呢。 昆侖面館正常營業(yè)中,春韭正忙碌著,一抬眼看到遠處站著的劉昆侖,她沒當(dāng)回事繼續(xù)低頭做事,繼而又茫然的抬起頭,揉揉眼,看清楚確實是劉昆侖,這才丟下手里的東西,撒腿跑過去奔到跟前卻又羞澀的不敢擁抱。 “春韭,我回來了,我的腿好了?!眲⒗稣f。 春韭沒說話,淚如泉涌,店里有人喊:“老板娘,鍋開了。”她慌忙跑回去掀開鍋蓋,偷偷抹一把臉,恢復(fù)如常,招呼劉昆侖道:“快進來坐,你餓了吧,我給你下一個大份加rou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