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匿匿留下吃了晚餐，又陪汪寫意說了會兒話，等她上樓睡覺，才跟汪夫人道別。

    汪夫人送她到門口，給她戴上一頂毛線帽，又把頭發(fā)攏好。

    汪匿匿就靜靜地等她弄完，“媽，我走啦?！?/br>
    “路上開車小心點…新車不錯，比你原來那輛要好。”

    汪匿匿嗔道，“當然要越過越好啦。是吧mama?！?/br>
    汪夫人點點頭，起風了，她說去吧。到家了給我個電話。汪匿匿說好。

    汪夫人看著她一路穩(wěn)穩(wěn)地走出門，驅(qū)車離開。一次都沒回頭的，想她碧玉舞象的年紀，這條路跑出去，不知道磕過多少回，每次一摔倒就扭頭沖著屋里大哭。不害臊，就討人哄。

    到底是生分了些…

    *

    又是惡魔周一。汪匿匿感覺自己像個開會機器人，晨會——周一例會——小組會——

    她忙著整理筆記，又有一任務下來。要翻譯幾個合同。涉及到專業(yè)術語，她用詞就更加斟酌。忙到近五點，總算把稿子交了上去。六點，準時下班。

    自從清楚公司效率強度，她備了不少零嘴蛋糕在辦公桌。也常常分給同事，剛開始大家客氣地來回，后來發(fā)現(xiàn)汪匿匿并沒有端架子，做事也認真，跟她逐漸熟稔起來，有時候還會一起吃午飯。

    周叁汪匿匿跟了一個口譯，表現(xiàn)還不錯。公司破格提前聘為正式員工。汪匿匿心想，真好，正式員工工資整整翻了叁倍。CAA果然財大氣粗。她喜歡。

    *

    汪寫意早產(chǎn)了。汪匿匿接到電話后一路把車開得飛快，闖了不知道多少個紅燈，但她沒法思考，就想快點，快點到醫(yī)院。

    手術室外只陳磬、汪夫人在，陳姨和汪夫人坐在椅子上，陳磬靠著墻壁，看不清神色。汪匿匿一點也沒放下牽著的心，只過去問，“怎么會早產(chǎn)的？”

    沒人回答她。陳姨招呼她過去坐，臉色擔憂。

    汪匿匿深吸兩口氣，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想咳嗽，但忍住了。她手都在發(fā)抖。

    直到凌晨叁點多，汪寫意才被推出來。汪夫人身子晃了晃，陳姨趕忙扶住。一行人跟著去了病房。走的是vip通道，長廊很靜，偶有小孩的啼哭聲，非常刺耳。汪匿匿沒有比這一刻更討厭小孩的了。

    好在母子平安。

    萬幸。

    汪寫意還沒全醒，帶著氧氣罩。陳夫人趕了過來，月嫂也來了。到底都是經(jīng)過大風大浪的，知道母子平安，叮囑陳磬兩句，分別給丈夫報了平安，相繼離開了。

    月嫂在浴室簡單打掃，汪匿匿在看病房有什么缺的。

    其實沒有，但她還是多留了一會兒?？吹阶诖差^，冒著胡渣、眼睛猩紅的姐夫緊握著jiejie的手，像是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輕輕退出了病房，帶上了門。

    *

    出了醫(yī)院腦子才脹痛起來，她回憶了一下自己把車停哪兒了…哦，在北門。

    汪匿匿攏著薄開衫，打了個噴嚏。這個點醫(yī)院森森的，她加快了步子…

    到家后想倒頭就睡，太陽xue偏突突地跳，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眼腦海里便閃出個畫面——

    手術推車被幾個護士推到眼前，病人身上已經(jīng)蓋著白布…主刀醫(yī)生冷漠地聲音不斷在耳邊縈繞：“嚴嘉樹病人家屬在哪里？因搶救無效，xx日xx時xx分，宣告死亡?！庇腥瞬恍?，尖叫著撲過去掀開白布——赫然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好陌生…

    汪匿匿無聲地流著眼淚，天蒙蒙亮，她發(fā)起了高燒。

    *

    這幾天CAA十七樓氣氛有些緊繃，因為總裁臉色好嚇人。風雨欲來的壓迫感，午休的時候Lily跟Niki說，上一次見總裁這樣，還是叁年前。Niki心驚膽戰(zhàn)，Lily安慰她：“你只要保證工作不出錯就好?！?/br>
    Niki進總辦的時候問烴在打電話，Niki就聽到兩句，一句帶著“jerk（廢物）”，一句是“Put  up  or  shut  up（要么行動要么閉嘴）”，Niki身體繃得更直。

    問烴掛了電話，問她：“汪匿匿今天怎么樣？”

    Niki如實回答，“還沒醒。”

    問烴手中的筆聞聲而斷。Niki脖子一縮，代入感太強了。好在問烴沒再說什么，讓她出去了。Niki坐回辦公桌，才發(fā)覺背都濕透了…

    *

    汪家人丁不算旺，這會子倒聚了個全，叁天兩頭往醫(yī)院跑。汪家兩姐妹都在醫(yī)院躺著呢…

    汪寫意還好，過了生死關。往下只好好修養(yǎng)就行，這幾天在練下床走路。

    汪匿匿可難說，送進醫(yī)院的當天燒到41度！躺了整叁天，人可見的瘦下去，全身推進推出查了個透，也沒查出什么，就是不醒。

    到底驚動了汪老，發(fā)了好大一通火，直言等人醒了就帶回京去養(yǎng)在身邊。

    汪明荃心驚，汪家大大小小輪番勸，總算把老爺子穩(wěn)住了。汪匿匿醒了，睜眼見到爺爺，眼淚就止不住地流。

    汪老心疼的沒邊，緊握著小葉紫檀司的克才勉強沒在小輩們面前失態(tài)。

    *

    汪匿匿住了幾天醫(yī)院，倒也沒寂寞。白天下樓去jiejie的病房轉(zhuǎn)兩圈，去保溫箱看兩眼小外甥。晚上背會兒書，隨口翻譯幾段，也就睡了。

    兩姐妹一齊出的院，只是汪匿匿堅持回自己那。

    好家伙，一回公寓，客廳四角明晃晃的攝像頭！汪匿匿一看就是爺爺?shù)淖黠L——既然帶不去北京，那也得放眼皮子看著。她找來維修工人，叁兩下把攝像頭全拆了。付了錢，還把昂貴的軍用攝像頭送給他們。

    愛誰要誰拿去，家里裝攝像頭，還讓不讓人住了嘛。

    汪匿匿睡好早，半夜難受醒的。她迷迷糊糊伸手開床頭燈，雙腿間一個腦袋，嚇她一跳！

    問烴沒理，依舊用舌頭逗弄著xiaoxue。手指捻著陰蒂撥弄，xiaoxue里吐出一泡蜜液來——真是甜的，還帶著一絲絲果香。

    汪匿匿被弄得面帶桃花，小聲呻吟著，好舒服呀，這還是問烴第一次吃她那里呢…

    問烴在性愛上有些潔癖，吃不下那些玩意兒。前兩年在京城的時候，認識一個黃鑲旗的，專愛搗鼓前朝后宮辛秘。問烴有次無意抬了他一把，他惦記著，送了他個藥方，說是好東西。

    ——這下，可得承認。

    問烴吃不夠似的，汪匿匿都xiele兩回了，他還在舔。汪匿匿踹他。

    汪匿匿看他那濕潤的唇瓣，怎么看怎么色情，又把床頭燈關上了。問烴也不惱，進被窩把人往懷里一攏，“瘦了?！?/br>
    汪匿匿又哭了，最近掉的眼淚珠子要趕上從前了…這么想著，反倒哭得更大聲了，問烴無奈，親親她粘濕的鬢角，輕柔地拍著她背，把人哄睡了。

    拿了條毛巾浸過溫水絞干，給汪匿匿擦了遍身子，剛剛她哭的兇，背上一層薄汗。

    又給她推了藥，抱著人合眼。

    *

    休整完回去上班的汪匿匿很快就聽說了前段時間CAA的腥風血雨。她小腦袋瓜一轉(zhuǎn)，自然聯(lián)想到了自己。

    午休的時候，她悄咪咪上了總裁電梯?？上]有卡，又垂著頭下來了。

    不一會兒，Niki下來帶她上了十七樓。

    十七樓是不一樣，這么大的一塊平層，籠統(tǒng)就一個總辦，一個副辦，一個秘辦，一間接待室。在這塊兒寸土寸金的地，要多奢侈就有多奢侈。汪家產(chǎn)業(yè)也不小，但也少見如此。畢竟汪老軍級嚴苛，連帶著幾輩都比較低調(diào)。就算有從商的，也向來不興奢靡。

    Niki一路刷卡，帶她進了總辦。

    先聞到淡淡的沉木香，問烴不在里邊，走到里邊聞到了飯香，她在窗前的茶幾上看到幾盒云樓小菜。

    汪匿匿從小挑食，不愛吃蔬菜。特別是菜葉子，總覺得帶著土味。但云樓小菜就做得很好，她會吃一些。

    問烴回來的時候見她呆愣愣地坐在沙發(fā)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問烴問。

    汪匿匿回神，“你還沒吃午飯？”

    問烴點頭，順勢坐在她旁邊，開了窗通風。他把飯盒兒打開，興許是冷了些，倒沒有那么誘人。

    他快速吃起來，汪匿匿給他倒了杯水放手邊。

    汪匿匿抱膝瞅他，頭發(fā)好像長了些，顯得沒那么尖銳了。眼睫毛不長，但為什么眼神總是那么深邃呢？皮膚可真好，汪匿匿情不自禁地湊過去親了兩下他臉蛋。

    問烴皺眉。

    汪匿匿笑死，起身在他辦公室走動，左看看右看看。在他辦公桌上一角看到了幾張繳費單，她拿起來一看，是她超速的罰單…立即做賊心虛假模假樣地折起來揣口袋里。

    “要我給你買輛跑車嗎。”問烴皮笑rou不笑。

    汪匿匿打著哈哈，大眼兒眨巴眨巴，“你吃完啦…那你是不是要午睡…我先下去了哈！”

    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問烴又出差了。不過每天會給她打電話，雖然不定時，雖然總那么兩分鐘…

    汪匿匿下班后去了jiejie婚房，坐完月子汪寫意就回去了。

    陳皮皮也在，看見她可開心。

    兩人攥著手上樓去瞅小寶寶。汪寫意跟陳磬飯后散步去了。

    育兒嫂抱著小陳寶寶在喝奶，頭發(fā)稀稀疏疏的，大腦門兒，身上全是窩。

    陳皮皮說：“丑吧，小孩兒可真丑?！?/br>
    汪匿匿點點頭，“像姐夫?！币馑际撬麄兺艏业幕驔]那么差。

    育兒嫂失語，悄悄蓋住了小嬰兒的耳朵。下一秒小陳寶寶就吐了奶，哇哇大哭。原本閉著的眼睛睜了開來，烏黑泛藍的瞳孔好大，含著眼淚沖著她們倆哭。

    陳皮皮吐了吐舌頭，“切。”拉著汪匿匿下去了，育兒嫂會哄的。

    *

    當天晚上汪匿匿做了噩夢。醒來枕頭還半濕，眼睛腫得不行。她拿熱毛巾按敷，失神地望著窗外，半晌，她訂了去上海的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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