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way  with  us  he's  going,

    The  solemneyed,

    He'll  hear  no  more  the  lowing,

    Of  the  calves  on  the  warm  hillside,

    Or  the  kettle  on  the  hob.

    Sing  peace  into  his  breast,

    Or  see  the  brown  mice  bob,

    Round  and  round  the  oatmealchest.

    For  he es,  the  human  child,

    To  the  waters  and  the  wild,

    With  a  faery,  hand  in  hand,

    From  a  world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he    uand.

    （…

    他決定與我們同行，

    目光莊重，

    他不會再聽到，

    溫暖的山坡上牛犢哀鳴，

    或者感覺到。

    火爐上茶壺為他祈求平靜，

    或見到棕鼠亂串，

    圍著燕麥箱兜轉(zhuǎn)不停。

    歡迎他加入，天真的孩子，

    到湖邊到山野，

    跟仙子手拉手，

    世間上淚水太多他不懂。

    …）

    問烴把汪匿匿抱回房間，問她：“為什么哭？”汪匿匿望著他的雙眸盈滿了哀傷，她低低吟了《失竊的孩子》這首詩。

    問烴聽得很認(rèn)真，眼里的光亮卻一點點黯淡。

    汪匿匿輕輕重復(fù)著最后一句，“From  a  world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he    uand.（世間上淚水太多他不懂。）”

    問烴眼里的光亮熄滅了。

    但他仍然舍不得，他舍不得他們之間只剩下沉默寡言。因此他凌晨雖含怒離開但依舊去醫(yī)院結(jié)扎了，他不要孩子了，如果孩子會成為潛在傷害他們感情的因素，那不要也罷；因此他回來看到保姆臉上害怕、忌憚甚至鄙夷時毫不猶豫地讓她滾，如果旁人都這么看她，那么他親自照顧她；因此他聽到汪寫意要把她帶走時，他匆匆把她抱回房里了；因此他丟了自己，去吻她，吻她含淚的雙眸，吻她緊抿的雙唇…

    問烴捧著她臉頰的雙手那么guntang，那么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了。

    人這一生，獨立地來，獨立地走，可他從很早前就在貪心了，他想直到最后，也能牽著她的手一起走。

    唇齒交融，汪匿匿蹙著眉輕輕一咬，輕微的刺痛放大了兩人之間的氣息，問烴的舌頭趁其不備迅速席卷了汪匿匿柔軟的口腔。從心尖上泛起的戰(zhàn)栗從喉嚨口滾落，汪匿匿嘴角溢出一聲嚶嚀。

    問烴氣息變得混亂不堪，他變得毫無章法，直直地探進(jìn)探出…汪匿匿喘不過氣來，想要推開他，后腦勺卻被問烴牢牢地扣住，他的上半身侵襲而來，兩人逐漸密不可分，一同壓向了床褥。

    等問烴放開她的時候，汪匿匿已經(jīng)衣衫不整了，整個人呈現(xiàn)一種脆弱的美感。問烴沒有繼續(xù)，他翻坐起來，給汪匿匿換下家居服，穿上長袖長褲襪子。

    汪匿匿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他。

    問烴見她情緒穩(wěn)定下來，很高興，眼里快溢出來，但面上只是淡淡笑了笑說：“我?guī)闳€地方?！?/br>
    *

    問烴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到。

    汪匿匿抬頭看著暮色下靜謐的花園小洋房，心中有些怪異，難道他要把她徹底軟禁在這里嗎？這么一想，汪匿匿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她猛地甩開問烴的手，掉頭就跑！

    問烴詫愕，但反應(yīng)很快，迅速追上并牢牢環(huán)住了她。

    汪匿匿絕望之際，對他拳打腳踢，低低吼著，“我不要進(jìn)去！”

    問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觸動到汪匿匿的神經(jīng)，他好言相哄，“好，那我們回去?！?/br>
    汪匿匿又叫起來，驚弓之鳥般，滿面的淚水，“我不要回去?！?/br>
    已經(jīng)有保安過來了，問烴余光掃到，飛速扛起汪匿匿叁兩步走到車前，把她塞了進(jìn)去。汪匿匿還在揎拳頭，問烴突然不動了，他冷面站著，任由汪匿匿坐在副駕駛上打他，一拳拳掄在他的肚子上。身上的疼痛不及心里的萬分之一，問烴有些疲憊了。

    汪匿匿打累了，就縮回手，蜷在副駕駛上，低著頭啃指甲。手腕子細(xì)白伶仃，刺痛了問烴。

    問烴迅速關(guān)上車門，朝駕駛座走去。前腳剛趕到的小區(qū)保安還沒“哎”出聲，就聽見一聲沉悶的關(guān)門聲，接著豪車便從眼前飛速駛過。

    保安碰了一鼻子灰，倒也沒多大感覺。這里的業(yè)主非富即貴，他上去幫忙，說不定還會被誤解成碰瓷。之前就有一回，兩夫妻吵架，他去協(xié)調(diào)，結(jié)果兩人齊齊啐他多管閑事…

    胡亂想著，保安抬頭看了眼這棟小洋房，誒，11號，小區(qū)唯一一棟明令禁止物業(yè)定期例查的房！

    *

    汪匿匿啃著啃著倏然被問烴攥住了手腕，“別啃了?！?/br>
    汪匿匿用勁，想掙脫，問烴皺眉，拉到眼前一瞥，果然啃出了血星子。他眼里一閃而過心疼，放開了她，剛剛兩人較勁，她手腕已經(jīng)紅了一大圈。

    問烴低低嘆了口氣，干脆把車子停了下來。去路邊藥店買了一盒創(chuàng)口貼，一一把她的手指包好，才繼續(xù)行駛。汪匿匿看著自己十個臃腫的手指，呆呆愣愣的，倒也不再啃了。

    到家后問烴洗手作羹湯，倒也像模像樣。汪匿匿食不知味，雖沒說好吃但也沒吐，問烴松心。

    兩人氣氛好像有所緩和，問烴嘗試抱著她睡，汪匿匿沒有掙扎排斥。問烴的愉悅顯而易見，再沒有比“失而復(fù)得”更好的事情了。

    可是，當(dāng)他漸入夢境，卻聽到了細(xì)細(xì)的，如小蟲啃噬枯葉般的啜泣聲。問烴頓時驚醒過來。

    他伸手開了燈，側(cè)頭一看，汪匿匿睜著眼睛在流淚，顯然已經(jīng)哭了很久，因此才發(fā)出低不可聞的啜泣聲。問烴心痛不已，她身上彌漫的哀傷輕而易舉籠罩了他，問烴眼圈紅了，他去吻她的眼淚，“又哭了?！?/br>
    汪匿匿雙手虛虛地抱在胸前，聲音嘶啞微弱，“我好累啊，問烴?！?/br>
    “我知道?！蔽乙彩恰?/br>
    “我好難過。”

    “我知道?！蔽乙彩?。

    問烴好像哭了，汪匿匿分不清臉上是誰的淚水，一滴一滴，涼的，咸的，她的，他的。

    ……

    汪匿匿開始整夜整夜失眠，白天好端端的，到了晚上就失眠，一閉眼各種糟糕的回憶紛至沓來，明明很疲憊了，還是沒辦法睡著。因此她越回憶越痛苦，雙眼腫得通紅，每每哭得幾近窒息。

    一個多星期下來，汪匿匿免疫力下降患上了濕疹，手臂上大腿上后背全是豆粒大的紅斑，觸目驚心。汪匿匿不撓癢，撓了又痛又癢，身心痛苦不堪。

    問烴不得已請來專家開藥，以防萬一請的還是熟人，問母的家庭醫(yī)生?？赏裟淠洳豢铣?，她拒絕一切藥物，她以往數(shù)次被人下藥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如枷鎖般不可撼動地銬住了她，讓她對藥物本能排斥。醫(yī)生說是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只能靠心理疏導(dǎo)和病人自己想通。

    大概是見問烴痛苦，汪匿匿還反過來安慰他，“沒關(guān)系，我哭著哭著就好了?！?/br>
    問烴心疼得無法言喻。

    醫(yī)生看了眼問烴，他眼里全是可怖的血絲，許久沒修剪的頭發(fā)亂糟糟的，整個人憔悴不堪。他勸問烴照顧病人的同時也要注意自己，但問烴毫不在意，他只想著汪匿匿好起來。

    醫(yī)生嘆著氣離開了。

    問烴凝視著汪匿匿，她原本靈動的眉眼失去了神采，像被擠出來的牙膏，平靜下透著絲絲涼意。問烴想他是不是錯了，是不是不該把她困在自己身邊，是不是他的存在讓她窒息，是不是她真的不愛他了…

    就好像印證問烴的猜測一般，汪匿匿徒然說：“問烴，我想去旅游?！彼D了頓，“一個人。”

    汪匿匿的語氣平而緩，印進(jìn)他耳里宛若凌遲。

    問烴說“好”，發(fā)現(xiàn)喉嚨艱澀沒有發(fā)出聲響。他遲鈍地避開腦袋重重咳了兩下，半晌，問烴掀下眼瞼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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