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
金月一直都沒有睡著。 她想了很多和徐年有關(guān)的事。 比如說學(xué)校里有那么多喜歡他的女孩,如果不知道徐年和她的關(guān)系,她們會怎么對她,如果徐年和她的關(guān)系暴露,又會發(fā)生什么,腦子里亂糟糟的。 后來半夜一點,她起來看了一會兒手機,看到曲靜怡留言說自己的感情進(jìn)展。 她匆匆劃過,漫無目的地翻著社交網(wǎng)站。 站起來喝水,喝完以后,想到應(yīng)該再燒一壺涼白開留給明天早上。 又看了一眼時間。 爸爸還有五個小時起來上班,六個小時后她就要上學(xué)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睡了。 但她根本睡不著。 她拉開窗簾,看著城市夜景,統(tǒng)建樓前這一片房子建得更早,低矮的一排,馬上就要拆遷了,她直接越過這片矮房子,看到了江灘徹夜不滅的街燈。 房間很暗,她藏在黑暗深處,心想,她可能只是太疲憊了。 被突如其來的生死危機裹挾,來不及去想別的,來不及去思考這種背德的感情到底意味著什么。 但當(dāng)金月又一次想起徐年卷進(jìn)汽車的衣擺的時候,她再次開始顫抖了。 這么多年,房間買了新的家具,墻面刷新,舊的痕跡逐一消失,徐年變成她零散回憶中的一部分,變成初中不間斷的寫給她的信,日漸成熟的筆記,變成一種精神層面的東西。 她沒那么堅強,也想要人保護(hù),但他從來不在她的身邊。 而等到他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邊,他變成了別人家的孩子,同學(xué)、老師最喜歡的學(xué)生,一個和她不相干的人。 她因為這件事恨他。 但她還可以恨他,也證明著她在意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在意。 她看著他從房間里走出來,坐上椅子。放平呼吸。 身上散發(fā)一種渾濁的氣息。 空調(diào)房間的霉味,痱子粉的香氣,他解開褲子,放出一根挺立的rou莖,空氣中流動一種淡淡的腥。 沒有完全合攏的窗簾透出樓外建筑的燈,燈光很暗,他其實也淹沒于黑暗當(dāng)中。 但金月可以看得很清楚。 適應(yīng)了黑暗,就著遙遠(yuǎn)些微的街燈,看到他的私密的身體,輪廓彎曲,他的手在那莖身上移動,很有力量。 她也聽到他的喘息。 后來徐年悶哼一聲,坐在椅子上呆住,她看到他的手慢慢攤開。 徐年站了起來。 他渾身變得繃直,整個人高度緊張,一動不動,他看到金月了。 金月閉著眼睛。 她側(cè)躺在沙發(fā)上,盡量讓自己輕松一點,均勻地呼吸。 她現(xiàn)在完全看不到了。 她覺得他應(yīng)該就此機會轉(zhuǎn)過身,告別尷尬,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但他一直都沒有動。 金月也就一動不動。 然后她聞到那股味道,腥氣明顯,一下子濃郁起來。他拉起褲子,松緊帶彈到身上。 腳步聲。 廁所傳來水聲。 沒有開燈,房間很黑,他摸到柜門,身體被桌角撞到,悶響。 他重新走到金月身邊。 他身上的氣息依然渾濁,混合著肥皂的香氣,還有jingye的刺鼻味道,流水沒能把它們帶走。其實不算濃郁了,是因為他離得太近,蹲了下來,靠近沙發(fā),也靠近金月的臉。 他在看她。 金月繼續(xù)閉著眼睛。 她不會承認(rèn)的。 不會承認(rèn)她早在今天傍晚就知道他的心思,依然默許他進(jìn)她的房間,看到他自慰,沒有立刻躲開,而是默默看了他很久。 她不相信他敢拆穿她。 然后徐年把她抱了起來。 抱到懷里,帶著她走進(jìn)房間。 他把她放在了床上。 金月平躺在床上,試圖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醒來,假意揉揉眼睛,然后說,“我怎么睡著了?” 把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定性,告訴他,她會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就像現(xiàn)在這樣。 可她才剛剛準(zhǔn)備“蘇醒”過來,就看到了徐年的眼睛,放大的臉,他俯身貼上她的嘴唇。 金月立刻把他推開。 她又一次推開了他。 與此同時,她也再一次被召回到那個汽車鳴笛的瞬間,車輪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響起,震得她耳膜轟鳴。 就連他臉上的表情也一模一樣。 滿懷絕望的人抱著一顆赴死之心,用匕首割開自己的動脈,她怎么可能想到做這件事的會是徐年。 看著他緊繃的臉。 而徐年緊緊盯著她的表情,不敢上前,也不愿意退后一步,身體繃得厲害。 金月難以自抑地顫抖著。 她覺得她真的好恨他。 恨他為什么這樣,明明已經(jīng)是那個被選擇的人,明明已經(jīng)備受眷顧、有那么多人愛他了,他還要求這么多,要求她這個一無所有的人也要愛他。 恨他為什么可以這樣,明明她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卻還想要從她這里拿走什么。 她以為自己會尖叫,會怒斥,“我恨你!”,“我討厭你!” 可實際上她說出口的是,“我好害怕”。 她才發(fā)現(xiàn),事實是,原來她一直都是愛著他的。 她顫抖著,帶著哭腔說,“不要再做這么危險的事了,好不好……” 徐年說:“對不起?!?/br> 他慢慢伸出手,落在她的臉頰,用手指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抱著她,親吻她的額頭。 金月靠在他的懷里,蜷縮成一團(tuán)。 徐年又吻了吻她的眼睛。 捧起她的臉,把身上剛剛洗凈的肥皂香氣,繚繞在金月的鼻尖。 又逐一舉起她的每一根手指親吻。 金月覺得好癢,從他懷里坐起來,漸漸看到他虔誠的表情。 他抬起頭看她。 細(xì)細(xì)摩挲她的指腹,撫弄他剛剛吻過的地方。 直直看著她的眼睛。 然后,金月抬頭觸碰他的嘴唇。 徐年緊緊閉上眼睛。呼吸暫停。 覺得唇瓣好柔軟好柔軟,好像細(xì)膩的瓊脂,他們接觸的地方盡數(shù)都融化了。 然后他按住金月的腰,把她的胯骨貼到自己身上,觸碰她柔軟的舌頭。含住了,細(xì)細(xì)地舔著,慢慢地啃咬。 他把舌尖伸到她的口腔里面,抿出津液,味道是種寡淡的甜,像是她睡前喝的牛奶味道。 他緊緊抱著她,真實的,真正的她,感覺到一種令人戰(zhàn)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