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著臉頰，嚼，嚼，嚼。

    嚼，嚼，嚼。

    噗。

    沈厭一開始還以為是眼前這個女孩在笑，結(jié)果一看這女孩面上依然崩的緊緊，沒表情。

    臉上后知后覺傳來輕輕的觸感。

    一只臟兮兮的手指直直戳在他剛剛嚼完一半糯米雞的臉上，又發(fā)出噗的一聲。

    眼前的姑娘就突然笑起來，貼在他臉上的手指都笑得顫抖。

    笑著笑著，又開始哭，不過七八歲的小姑娘，眼睛卻不知道透過他，在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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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之后，他就變成了沈厭。

    沈厭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看見沈洛又哭又笑的時候，腦子里把原來對她行為的猜測忘了個一干二凈。

    莫名其妙多了個阿姐，其實也是件挺好的事情。

    雖然他們兩個都小，沒什么力氣，但有時候，兩人做事總是會比一個人方便的，尤其是當(dāng)兩個人都很聰明的時候，偷和搶吃的用的，就比原來方便許多。

    只是到底比不過一些拉幫結(jié)派的大乞兒。

    那些十三四歲的少年足夠狡猾狠辣，他們的群體不接受沒有力量的小乞兒，允許小乞兒在他們的地盤晃蕩，不過是因為方便從小乞兒身上搜刮東西。

    蚊子再小也是rou。

    而這群大乞兒里頭，最打頭的便是米哥。

    在乞兒間的傳言里，米哥有那個什么傳說中的靈根，就是可以成為仙人的那種，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么米哥沒有去那些宗門里。

    靈根這種東西萬中無一，具有這種天分的米哥，在他們眼中，已經(jīng)是非常厲害了。

    在米哥手底下茍且偷生的日子，他們過了四年。

    小姑娘一點點長大，男孩的身高也逐漸超過她，漸漸的，也有了一些名頭，身后也跟了小幾個追隨的人，當(dāng)然不是擺在明面上的。

    沈洛看著是個姑娘，但乞兒里有時候姑娘會比男孩更狠，畢竟即使是乞兒也是個姑娘，若是顏色好一些，有時候說不定可能被哪個人偷偷拉走，或者被哪個人牙子直接賣去低賤的煙花地。

    在沈厭記憶里，沈洛從來沒有好好的露出她那張臉，甚至有時候會可以在臉上添傷口、淤青、紅腫，不止一次，沈厭看見沈洛把有些鋒利的石塊往臉上劃。

    沈洛的體質(zhì)不留疤，好了一道，又自己添上兩道，無休無止。

    這種艱苦的平淡在他們十一二歲那年打破了。

    那時候那些大乞兒已經(jīng)不能被稱作乞兒了，在某一次看見隔壁破爛棚下長居的另一個女乞兒消失后，沈洛在那幾天格外的警醒，連沈厭都跟著緊張起來，兩人夜晚都只會輪流入眠。

    女乞兒一點點少掉，甚至有時候，有一兩個男孩子也不見了。

    終于在某個晚上，沈洛和沈厭輕輕巧巧爬起來，往靠近出城城門的方向去。

    在兩個消瘦的身影消失在破廟口，幾個相對高大的乞丐大咧咧爬起來，其余的乞兒有人被他們毫不遮掩的動作驚醒，又被幾個惡狠狠的眼神瞪到無言。

    他們知道剛剛出去的那對姐弟要倒霉了，可能不會回來。

    一口咬下米哥的耳朵的時候，沈厭腦子空白一片，過度的憤怒導(dǎo)致視線都有些模糊。

    血液在口腔里爆開，自己的血液又好像也跟著沸騰起來。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個怪物，而能夠接受他的沈洛是不是也是個怪物

    他們身體里流淌的血是和別人不一樣的被那兩個路過的清云劍宗弟子救下，從他們口中聽見所謂的有靈力波動的時候，沈厭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沈厭，和沈洛，都不該是待在這俗世的命。

    被收入清云劍宗門下，他們兩個也都不過十來歲，再此之前，卻當(dāng)了大半生的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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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開始，兩個人都拜入婁澤尊者門下做雜役。

    當(dāng)然后來沈洛成為了婁澤尊者的嫡傳弟子，而他也因為是沈洛的弟弟的原因記在婁澤尊者名下，算是記名弟子。

    這也是沈厭會在后來半諷刺半?yún)拹悍Q呼婁澤師尊的原因，記名弟子，也勉強算是弟子。

    沈洛是水木雙靈根，而他是金火土三靈根，雙靈根資質(zhì)不錯，可沈洛已經(jīng)錯過了最好的打基礎(chǔ)年紀(jì)，十歲，且在多年的顛沛流離中傷了根本，關(guān)于她的嫡傳弟子名頭，爭議挺大。

    那個男人倒是把一切閑言碎語都擋在了凌冰峰百丈寒山之外。

    他說，他收下沈洛是緣。

    他說，她是他的關(guān)門弟子。

    他說

    沈厭最初甚至是有點感激婁澤的。

    他們兩個相依為命的這些年，他看著沈洛在自己臉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傷疤，看著沈洛面露不符合她年歲的猙獰瘋狂，看著沈洛將他護(hù)在身后，兩人相互掩護(hù)著搶走商鋪的食物

    他不是生來就是乞丐的人，自然見過這個年紀(jì)的小姑娘，該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

    他也知道沈洛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是乞兒的，最開始他還曾經(jīng)懷疑沈洛是不是把他當(dāng)作了她自己親弟弟的替身，為此暗自心思復(fù)雜了挺久，后來才知道沈洛甚至是恨著親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