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鱈魚配魚子醬是這種味道！”

    “這個擺盤也太仙了吧！”

    “羅勒青醬才是神來之筆??！”

    “分子料理真的是炫！”

    ……

    一盤盤菜端上端下，于小榮的舌頭好像終于被解放了。他也暫時忘了信用卡的事兒。

    陳東陽就在對面看著，甚至還主動讓出了自己面前一份魚子醬蒸蛋的試吃權(quán)。

    “你覺得這家餐廳怎么樣？”

    “很好吃啊！”于小榮交口稱贊：“第一次吃到以前在圖片里才能看的西餐，真是精致?！?/br>
    “那以后可以多出來吃?！标悥|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了一句。

    “以后……”于小榮停頓了一下，然后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有點低下來：“還是不要了?！?/br>
    “怎么了？”

    “不、我是說……”他好像才會意到這句話的暗示：“以后可能就不會常來這么貴的西餐廳了?！?/br>
    “要是我請客呢？”陳東陽把手中的叉子放在了自己的餐盤邊。

    心臟好像突然緊縮了一下，于小榮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他竟然以為陳東陽這是在暗示他什么呢。

    他強迫著自己將語氣端正起來，主動讓繞開那些會讓自己胡思亂想的表達，然后不由自主地將手攥緊了。

    “這里好吃是很好吃，但是我更想要多去嘗一些中餐……”

    “你更想吃中餐？”

    “不是……”于小榮更尷尬了：“我是更想先去將大家平常吃的家常菜學(xué)會、做好?！?/br>
    陳東陽有些不以為然：“這又不沖突。”

    “是不沖突，但是我能力有限，能先學(xué)好一樣就不錯了。世上的食材那么多，那些我聽過的，沒聽過的，吃法做法有這么多種，好好學(xué)起來的話可能一輩子都學(xué)不完?！?/br>
    于小榮看著自己面前的餐盤說：“這些菜都很好吃也很精致，可能背后還有很遠歷史或是很深的文化什么的，我都不懂，都離我的生活太遠了。就像魚子醬是很好吃，但如果一勺魚子醬可以換來一個月的米飯的話，那我就更想先去學(xué)怎么做好米飯，所以米飯對我來說才是更重要的食材?！?/br>
    他看著陳東陽，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了最近一直埋心里的話：“我想做的是每個人每天都會吃的飯。”

    四目相對的時候，陳東陽看見了于小榮眼睛里閃出的光，他聽明白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現(xiàn)在的直播方式，系統(tǒng)給你的安排那種？”

    “不?！庇谛s趕緊說：“能找到我，是我的運氣好，不是誰都有這種機會，何況最近我其實是一直都在賠錢的。”

    “你給誰賠錢了？”提到錢的時候，陳東陽反應(yīng)好像很快

    “不知道?！庇谛s又覺得不適應(yīng)了。

    他低頭吃完了盤子里最后一塊鱈魚，有招待上來把他的盤子撤了。

    話題突然停住了，陳東陽往后靠了一下，他的目光越過了于小榮。

    開始猜測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么話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后有高跟鞋的聲音，然后傳來了清亮又甜美的女聲。

    “陳總現(xiàn)在預(yù)約都不用真名了么，怕被人發(fā)現(xiàn)呀？”

    一個高挑的女孩走了過來，她又白又瘦，長發(fā)齊肩，眼神里還有少女的嬌嗔，好像和陳東陽很熟的樣子。

    “因為不是我預(yù)約的，預(yù)約的是他啊?！?/br>
    陳東陽站起來，于小榮一手扶住膝上的餐巾，也跟著站了起來。

    “這是于小榮主播，這是莎莉小姐，是這里的行政主廚?！?/br>
    空氣中甜甜的香水味，伴隨著孔莎莉的靠近涌了過來，將于小榮包圍了。

    服務(wù)生跟在孔莎莉的身后，將一份黑松露海膽焗飯放在了陳東陽的面前。

    孔莎莉向陳東陽介紹：“這是今天主廚的特別供應(yīng)。”

    飯里的海膽上有金黃色的光澤，就像孔莎莉本人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一下就能閃進人眼睛里的光彩。

    她轉(zhuǎn)過身來，主動向于小榮伸出了手，孔莎莉的腕骨很細很秀氣，還帶著一個閃閃發(fā)光的手鏈。

    這其實是于小榮第一次與人握手，各種意義上，真實的第一次。

    他記得那一天，孔莎莉的手很涼。

    “我好像見過你，在哪里來著？”

    她瞇起眼睛的時候，還會微微地側(cè)著頭，很少女的樣子，很難想象這樣年輕就已經(jīng)做到了這么好的餐廳的主廚。

    “嗯……？”于小榮局促著，他一直都很少有機會和年輕的女孩說話，特別是這么漂亮的。當然他更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說以前見過他。

    “想起來了，是在今天上午的微博熱搜上！”

    “啊？不不、不是。沒有…吧？”于小榮手里的餐巾都嚇掉了。

    “有！就是陳總昨晚去的那個美食直播間，對吧？”孔莎莉臉上帶著笑，看向了陳東陽。

    陳東陽并不太意外的樣子：“這么快就上熱搜了?！?/br>
    于小榮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會端一盤松露燴飯上來了。白盤子里半個手掌大的燴飯被擺成了規(guī)規(guī)矩矩的方形，配著薄荷葉和蒔蘿，連松露片都顯得很規(guī)矩，極有分寸地覆蓋在海膽上。就連底盤上醬汁飛濺出的形狀都像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

    相比之下，自己昨晚的燴飯簡直像是毫無章法的大鍋飯了。

    “你是真的叫小榮啊，我還以為是個藝名呢！”孔莎莉嘴角有個單酒窩，笑起來像個任性的小姑娘，很容易就讓人原諒了她有點直接的說話方式。

    于小榮只能也陪笑。

    陳東陽幫他把話接了過去，他問孔莎莉：“說好的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免單，現(xiàn)在還算數(shù)么？”

    孔莎莉?qū)⑹直吃谏砗?，眼神在空中劃了一條弧線：“我們說好的是開業(yè)第一天，現(xiàn)在都多久了？而且……有像你這樣點菜的么？只要帶松露、松茸和魚子醬的菜，也不問問有多少種，就說所有的都要。我在后廚聽到還以為是誰來砸場了呢！”

    被她的目光捎過，于小榮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