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并沒有給于小榮留下多少想好的機(jī)會。

    當(dāng)天晚上，熱搜空降“#陳東陽惡意并購，愛美食遭遇黑天鵝”。

    于小榮還沒弄清楚“黑天鵝”是什么的時候，已經(jīng)下班回家的蕭斐突然打來電話。

    “你一會兒最好直接將電話關(guān)機(jī)，所有記者、娛樂新聞或者是圈內(nèi)其他朋友以各種形式的采訪、問候或者其他有的沒的，任何消息不要回應(yīng)！”

    “怎么了？”于小榮被嚇了一跳。

    “你上午和許晝的聊天記錄被他曝光了，他拿你舉例，說陳東陽用霸王合同壓榨旗下主播，還想潛你，這條估計馬上就會上熱搜了。”

    “什么？！”于小榮簡直難以置信。

    “許先生？為什么！”

    “別問了?！笔掛车穆曇袈槔謬?yán)肅，似乎已經(jīng)自動進(jìn)入了危機(jī)公關(guān)狀態(tài)：“據(jù)說還拍到了你和陳東陽的照片，你們真過了夜么？”

    “沒、沒有！”于小榮趕忙道：“什么照片，不可能！我發(fā)誓我從來沒有……”

    “行了?！笔掛炒驍嗔怂^于情緒化的話：“現(xiàn)在不管怎么樣吧，你暫時先不要發(fā)聲，不要做任何回應(yīng)，我們冷處理一個晚上。畢竟這次不是沖你，是沖著陳東陽去的，今晚靜觀其變，我覺得這事兒才剛開了個頭?！?/br>
    于小榮沉默了。

    蕭斐：“喂？聽懂了？你現(xiàn)在在餐廳吧？是一個人吧？”

    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于小榮問：“……我可以給陳東陽打電話么？”

    “這個你自己決定?！笔掛车恼Z氣里流露出罕見地遲疑，像是最終沒有忍住才問出了口：“可你準(zhǔn)備和他說什么呢？”

    不知道。

    于小榮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須要和陳東陽解釋。即使越解釋越亂，即使他根本解釋不清楚。

    掛了電話再打開微博的時候，#陳東陽霸王合約旗下主播#的熱搜已經(jīng)掛在了榜上，只要刷新幾下，就會往上走幾個順位。

    于小榮點(diǎn)開，第一條就是許晝的微博，許晝在他的微博上寫了小作文，《對不起，或許只能到此為止》。

    他在文中陳述了他半個月來遭遇到的并購壓力，追溯了創(chuàng)業(yè)的不易和愛美食的品牌理念。然后就是公開指責(zé)陽光集團(tuán)的收購是屬惡意并購，并將矛頭直接指向了陳東陽本人過于膨脹的“壯志雄心”。

    “每個人生來就擁有飽足的權(quán)利，美食文化也永遠(yuǎn)屬于全人類。壟斷資本或許可以并購一個‘愛美食’，卻永遠(yuǎn)無法吞沒我們心中的自由、美食與愛?！?/br>
    許晝的文筆有一種靜默的煽情的力量，于小榮就算是一掃而過也心有觸動，直到他看清了文下的配圖。

    哪正是他和許晝今天早上的聊天記錄！自己的頭像被馬賽克了，變成了許晝文中的“一個知名美食主播朋友”，一個一直在陽光集團(tuán)霸王條約下敢怒不敢言的弱勢群體的代表。

    ……

    【小榮】：不，我其實(shí)早和飛翔傳媒解約了。

    【山川湖?！?你剛簽約半年多？

    【小榮】：早就解約了，也已經(jīng)付過了違約金。

    【山川湖?！浚哼@樣啊，之前還聽說陳總欽定你做“水晶港灣”的行政主廚，就還以為你還在陽光集團(tuán)旗下……

    【小榮】：就是因?yàn)檫@個才解約的。

    【山川湖?！浚涸趺椿厥拢?/br>
    【小榮】：說來話長，大概是因?yàn)槲耶?dāng)時還想面對更多的觀眾吧。

    【山川湖?！浚核躁悥|陽是希望你只做他那里的訂制主播么？

    【小榮】：嗯。

    【山川湖?！浚簩Σ黄?，我不知道這一層。

    ……

    每一句話都是于小榮自己打出來的，都是實(shí)話?？杀还?jié)選出來，在放在許晝文章的語境中，語氣便完全變了樣子。

    于小榮翻了一下下面網(wǎng)友的留言：

    “陽光集團(tuán)最近樓起高了，這是要翻車了么?！?/br>
    “這聊天記錄里的就是主播小榮吧，這個馬賽克打的喲……”

    “過于明顯了，飛翔傳媒主播、剛解約、和陳東陽關(guān)系好，這還有誰啊。”

    圈套……

    于小榮腦子里浮現(xiàn)出這么兩個字，許晝今天根本不是來找他說請的，他就是來套自己話的。

    他是在暗示著于小榮說，去說他想要的東西。

    怎么會是這樣呢，身上開始發(fā)冷。他其實(shí)很少與人提他和陳東陽的關(guān)系，肖陶桃都一直是影影綽綽的八卦著，許晝是怎么知道的呢，他甚至還知道陳東陽曾經(jīng)找過他要他做“水晶港灣”的行政主廚……

    他一定是大概知道了這些，所以才會來套自己話的，誰又能告訴他這些呢？

    于小榮站起來，在屋子里踱步，一直有人和他說什么人心險惡，社會復(fù)雜，卻是非到自己碰到了才明白真有這樣的事存在著。

    許晝……于小榮根本想象不出來那樣彬彬有禮的人會用這樣的手段利用自己。

    他顫抖著，去撥了許晝的電話，對方壓斷了。

    許晝都沒有給自己說話的機(jī)會，可于小榮又能對他說什么呢？指責(zé)他么？出于什么立場呢？

    是的，許晝不該誤導(dǎo)性的對他的話斷章取義。但他也是為了保護(hù)自己的品牌啊，如果換位思考的話，于小榮甚至覺得他自己或許也會做同樣的事。

    隨即他又去撥了陳東陽的電話，一直是忙音，一直都沒有人接聽……

    他自己的電話很快也打不出去了，就和蕭斐說的一模一樣，電話、微信、短消息甚至郵件……所有的人，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都轟炸性地開始聯(lián)絡(luò)他。

    于小榮打開自己的直播間，也同樣被滿滿的留言洗了屏：

    “主播還好么？看熱搜了么？不出來解釋一下么？”

    “開始還嗑過羊絨cp呢，沒想到翻車這么快啊……”

    “主播不會真是被陳東陽潛過了吧。”

    “應(yīng)該是陳東陽想潛主播，主播沒答應(yīng)后來就解約了吧，還付了一大筆賠償金呢，實(shí)慘啊。”

    “慘什么啊慘，你們不想想他一開始怎么火起來的，開始就是陳東陽錢砸出來的流量吧，之前還又是做客直播間又是買熱搜的呢。”

    “心累，真有什么委屈直接站出來說不行么，非要這么暗戳戳地diss，打個馬賽克還打不干凈，自我炒作呢吧！最近炒飯賣不出去了？”

    “其實(shí)就一個跟金主鬧掰的小網(wǎng)紅唄，還不是陳東陽安撫費(fèi)沒給夠么！”

    “陳東陽也是流年不利?。　?/br>
    “什么意思啊，他惡意并購人家辛辛苦苦創(chuàng)業(yè)出來的網(wǎng)站，壓榨旗下主播他還有理了？資本給了多少骨頭啊，就這么當(dāng)狗了？”

    ……

    一波波的流言蜚語像潮水一樣，網(wǎng)絡(luò)上的愛恨原來是一樣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