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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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書院每人配有一塊上書青崖二字的小腰牌,用以在出入時驗明身份。 學(xué)生們多數(shù)出于富貴之家,腰間佩的不是金便是玉,這銅質(zhì)腰牌顯得有些寒磣,是以大多數(shù)人平日都是將之揣在懷里,只有出入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用用。 宋衍先前在學(xué)堂里提起要查驗腰牌,裴舜欽馬上反應(yīng)過來肯定是他們昨夜跑得急了,被人捉住了把柄。 他摸到自己口袋里的腰牌還在,便趁人不備跑回了寢舍,打算與喬景商量對策。 除了眼前這兩個,其他人的腰牌宋衍都校驗過了,他臉色不豫地盯著二人,冷冷道:“兩位,拿出來吧。” 喬景一邊伸手摸向衣襟,一邊飛快想著能怎樣化解此次危機(jī)。 想也不必想,裴舜欽進(jìn)門那么著急,被仆役撿到的那個腰牌十有八九就是她的。 雖說宋衍自己也不干凈,但她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昨夜他也闖進(jìn)了我聞齋,就算她反咬一口,只要宋衍堅持否認(rèn),便能將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反而是她,腰牌沒了便是鐵證,只要宋衍心黑一點從我聞齋拿走了東西,那她偷盜一罪便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口袋里空空如也,喬景無計可施,剛想認(rèn)命承認(rèn),就被裴舜欽鐵青著臉一把拉走。 “喂!你們做什么!” 宋衍一驚,馬上喝止裴舜欽,無奈他怕裴舜欽又動手,便只敢站在門口。 喬景瘸著腿被裴舜欽拖到屏風(fēng)后,裴舜欽將一塊腰牌塞到她手里,她愕然不已,裴舜欽避開她的目光,壓低聲音說了一個字。 “喊?!?/br> 喬景立時懂了,裴舜欽將自己的腰牌給她,是要她讓宋衍以為他突然如此動作是想搶她的腰牌。 喬景心砰的一跳,訥訥搖了搖頭。 “快點!” 裴舜欽不耐煩地催促喬景,喬景閉著嘴倔強(qiáng)搖頭,就是不肯出聲。 “你們到底在搞什么!” 宋衍大為光火地走進(jìn)房里,裴舜欽聞聲飛快地從喬景手里搶回腰牌,大聲兇狠道:“給我!” 他一推喬景,喬景站立不穩(wěn)摔倒在床,宋衍推開屏風(fēng)見到這一幕,當(dāng)即認(rèn)定了裴舜欽在搶喬景的腰牌。 “裴舜欽,你搶喬璟的腰牌做什么?你的呢!昨天半夜跑進(jìn)我聞齋的人是不是你!” 裴舜欽冷笑一聲,并不說話。 “你不說話,便是承認(rèn),有什么話你自去對山長分辯!”宋衍拉過裴舜欽就要去見辛九山,喬景毫不遲疑拉住裴舜欽,裴舜欽對著她一皺眉,生怕她按捺不住和盤托出。 “唉?那床鋪底下是什么?” 韓縉忽然彎腰指著裴舜欽床鋪,喬景定睛一看,忙道:“是個腰牌!” 宋衍不料突生此變,一下呆在了原地。 “裴舜欽,你腰牌掉那兒了?!眴叹懊Τ堕_宋衍的手,將裴舜欽拉到了自己這一邊。 韓縉笑道:“裴公子,宋師兄為人公允,不會見你沒有腰牌就冤枉你的。你這么急躁地去搶阿璟的腰牌,你看,豈不是差點兒就背上黑鍋了嗎?” 韓縉這話聽著柔和,實則暗藏鋒利。現(xiàn)下腰牌俱在,宋衍警告地看兩人一眼,一言不發(fā)地悻悻離去了。 宋衍走遠(yuǎn),韓縉關(guān)上門,長舒一口氣,向兩人笑道:“如果不是我來的巧,只怕今日就沒法收場了?!?/br> 喬景與裴舜欽面面相覷,不知韓縉為什么會出手相助。她訥訥將韓縉的腰牌交還給他,韓縉擺擺手,卻不接過。 “宋師兄一雙眼睛且盯著你們呢,這腰牌你拿著,不必還我。宋師兄是親眼看到我拿出腰牌給他檢閱的,不會懷疑到我身上。我過幾日隨口找個由頭,再去補(bǔ)辦一個就是了?!?/br> 裴舜欽眼神一閃,單刀直入地問韓縉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們掉了腰牌?” “我昨晚起夜,恰巧看到了你們回來?!表n縉倒也不遮掩,“今天宋師兄說有人闖進(jìn)了我聞齋,我猜就是你們倆?!?/br> 既然看到了,韓縉不出來指證也就罷了,竟然還特特趕來幫他們遮掩,喬景直覺其中另有隱情,便插言問道:“你就不怕你幫我們,反而是幫了賊人嗎?” 韓縉坦然一笑,“你不是這樣的人,我信你。而且……”他遲疑一瞬,為難道:“而且昨兒你們回來后不久,宋師兄也從外面回來了?!?/br> 原來昨夜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裴舜欽和喬景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韓縉垂眸思忖片刻,似是下定了決心,向兩人說道:“實不相瞞,宋師兄這不是第一次半夜跑出去了。我睡覺輕得很,他住我隔壁,我?guī)状伪凰貋淼穆曧懗承?,我本來想著他可能有些難言之隱,就裝著不知道這事兒,也不曾問過他。” 韓縉瞧一眼裴舜欽,“宋師兄和裴公子一向不對付,今兒他忽然大張旗鼓地要查人,我怕會有不妥,便趕過來想著能幫便幫一把?!?/br> “賊喊捉賊。”裴舜欽鄙夷一笑。 宋衍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把他趕出書院,他倒真想查清楚他在做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多謝你?!眴叹罢J(rèn)真向韓縉道謝,韓縉靦腆一笑,抱起帶來的書,叮囑兩人幾句,便自去了。 房里只剩裴舜欽和喬景兩人,裴舜欽在桌旁坐下,還在琢磨著宋衍的事兒。 他自然地問喬景道:“你說那廝三不五時的跑去我聞齋是做什么?” 喬景猶記著畫冊一事,她不耐煩地瞥裴舜欽一眼,從床頭隨手拿起一本書,便要自去書齋讀書。裴舜欽一愣,反應(yīng)過來她在鬧什么別扭,快步走到門口堵住了門。 “你跛著腳要去哪兒?!” 喬景低下眼神,故意不看裴舜欽,只是冷梆梆說道:“你管我去哪兒?橫豎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 和我呆在一起很委屈嗎? 裴舜欽一步不讓地站在門口,頤指氣使地反問喬景道:“是因為那些畫嗎?” 到了此刻,裴舜欽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喬景失望至極,轉(zhuǎn)身重重將書摔在桌上,氣道:“那些畫?那些是一般的畫嗎!” “出入秦樓楚館,狎妓冶游,這話我說著都臉紅,你不會還覺得是件值得大吹大擂的事情吧?莫說要你做君子,就連潔身自好四個字你都做不到!” 喬景再也無法忍受和裴舜欽離得這么近,她支撐著一條腿走到門口,想要搬開他的手出去,裴舜欽不但不肯讓開,反而抓著她的胳膊蠻橫地將她拖進(jìn)了房里。 “你哪兒也別想去!”裴舜欽沉著臉將她一把摁在了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