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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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陽鎮(zhèn)的衛(wèi)軍駐扎在離太平鎮(zhèn)數(shù)百里遠的齊河堡,就算是星夜兼程來回也得三天。岑寂之所以將隨身信物交給宋衍,讓他去找更高一級的武都尉嚴查南延邊境,也是因為怕不能及時攔下這批兵武,使之流入南延。 單論太平縣令與南延勾結(jié)一事,裴舜欽等人雖然皆是出生于官宦之家,但由于沒有官職在身,能起的作用其實也就是通風報信而已。 頭天夜里大家吃過晚飯后各回房間休息,第二天一早裴舜欽喊陸可明一起吃早飯,見敲門不應,不過是當他還沒睡醒,可是等到中飯陸可明還沒動靜,他便意識到了事有不對。 裴舜欽推門而入,見房中無人,窗戶大開,當即嘆了聲不妙,他快步走上前拉開衣柜,顧不得什么合適不合適,一把抖摟開了陸可明隨身帶來的包裹。 花里胡哨的衣裳掉了一地,唯獨沒見著陸可明前夜穿的那身玄色緞衣,他氣急敗壞地把包袱布揉成一團往地上一摔,控制不住地低低罵了句臟話。 喬景坐在樓下等裴舜欽叫人下來開飯,半天等不到人,便無聊地撐腮仰頭看著陸可明房間。 裴舜欽從陸可明房里出來,兩人目光相交,她還不及向他笑笑,就見他一臉凝重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快些上來。 裴舜欽難得這般嚴肅,喬景心里敲起鼓,馬上起身跑上了二樓。 她跑到陸可明房間門口,裴舜欽一把將她拉到房里,反手關(guān)上門,煩躁地摸了下腦袋,沒好氣地朝她說道:“陸可明不見了?!?/br> 不見了? 喬景抬眸驚疑一瞧裴舜欽,再匆匆掃過凌亂的房間,想到了一個讓她不敢認真去想的念頭。 她倒吸一口涼氣,“他不會是去找證據(jù),或是毀證據(jù)了吧?” “十有八/九就是了。”裴舜欽吁出口氣,走到桌邊坐下,忍耐了會兒還是忍不住地握拳捶了下桌子。 “我真是服氣了,你說他頭腦就能這么簡單?!我要是知道他愣成這樣,昨天打死我我都不會跟他提證據(jù)兩個字!” 他又是懊惱又是擔心。 陸可明肯定是聽了昨晚他的話,擔心他爹真的與此事有牽扯,連夜?jié)撊肟h令府想要求個安心。 “他太莽撞了。”喬景連連搖頭,頗是無語。 陸可明幼稚地想要保他父親平安,卻全沒想過這般魯莽行事會招致怎樣的后果。 所謂“證據(jù)”本就是裴舜欽用來搪塞他的由頭,有沒有尚且兩說,就算是有,陸淵的指使和密令必定此處縣令的護身符,絕對會嚴加看管,怎么可能給他輕易偷到? 裴舜欽越想越氣。 “他這般打草驚蛇,岑寂他們要是撲了個空,下次可就沒這么好的人贓并獲的機會了!” 陸可明現(xiàn)在還不回,想來已經(jīng)是驚了風聲被縣令的人扣下了,他要是慌亂之下將一切和盤托出,那岑寂和宋衍的星夜求援全沒了意義。 “你還是先想想他能不能保下一條命吧?!眴叹安簧跽J同裴舜欽的想法,她眉眼冷峻地說著,手心沁出了層薄薄的冷汗。 裴舜欽一愣,待悟過她話里的意思,背后的汗毛立馬炸了。 “你的意思是……?”他驚愕地睜大眼睛,硬生生地一抿嘴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低聲道:“他應該沒那么傻吧?!” 喬景無奈至極地嘆了口氣,“我當然希望他沒那么傻,可就他那個性子,我真的怕?!?/br> 她不怕陸可明被嚇慫了攪黃這次的計劃,她就怕他硬頂著與這兒的人的硬碰硬。 太平鎮(zhèn)縣令一個區(qū)區(qū)七品官,多半是沒膽子勾結(jié)外敵的,他敢將兵武賣給南延,想來是受了更上一層的威逼利誘。 這兒的人得罪不起陸侯之子,他們在得知陸可明的身份后,肯定會對他許以重利以求自保。但如果陸可明不吃他們這一套,硬是要梗著脖子捅破這兒的污糟,反而有可能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她就擔心陸可明不識時務,不懂蟄伏保命之理。 而且…… 喬景的眸光又轉(zhuǎn)幽暗。 而且陸可明是陸淵的獨子,他要是死了,陸淵說不定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現(xiàn)下大齊內(nèi)憂外患齊發(fā),實在是禁不起折騰。 她蹙緊眉頭看向裴舜欽,一字一句道:“這兒的事兒可以暫且不論,陸可明絕對不能死。” “你是對的,陸可明不能出事。”裴舜欽表示同意。 如何才能救出陸可明呢?喬景腦子里閃過了幾個辦法,最后都覺得不現(xiàn)實。 事情太復雜,她不好暴露身份將喬家也牽連其中,岑寂已經(jīng)前去求援,她去搬救兵不說沒什么意義,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怎么辦?”她無計可施地緩步走到窗邊,扭過頭問裴舜欽。 裴舜欽不回答她,撐著眉頭坐在桌邊安靜想了半晌,一下站起了身。 “我要去報官?!彼隙ǖ卣f。 報官?喬景懵了。 他去報官做什么?這兒的縣令一手遮天,難道他還想將此事與他對簿公堂不成? 裴舜欽眸光明滅,“陸可明估計現(xiàn)在還沒事,可再拖下去說不定就要兇多吉少。我去報官,至少得讓縣令曉得陸可明不僅是陸侯的公子,還是青崖書院的學生?!?/br> 喬景眼睛一亮,“你是想利用山長在這兒的名聲,讓縣令忌憚幾分此地百姓的悠悠之口?” “不錯?!迸崴礆J屈指輕扣桌面,神情從容,“雖說報官估計也要不回人,但如果能夠敲打到縣令要他莫做出糊涂事,便已是足夠了?!?/br> 裴舜欽所言不差,可是喬景另想到樁事,馬上否決了他這個提議。 “按著這兒的蠻橫作風,你去報官估計也得搭進去同陸可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法子太冒險,我不同意?!?/br> 裴舜欽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但我能見到他也算是件好事,他不懂屈伸,能看著他我也放心些?!彼f著沉默了一瞬,“畢竟他會這樣,是因為我糊弄他在先?!?/br> 喬景聽著裴舜欽這理由低頭不做聲了。 良久,她小聲說了句:“我不放心?!?/br> 裴舜欽自然曉得喬景在怕什么,不過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你放心。”他揚唇一笑,走到了喬景身旁,“明天,只要拖到明天岑寂來,一切都會迎刃而解。我和陸可明要做的不過就是等?!?/br> 事情哪像他說的那么簡單,這一夜不知會生出多少變數(shù)。 喬景勉強笑了笑算是回應裴舜欽的安慰,心里卻仍是沉重得像壓上塊大石。 裴舜欽見她仍是愁眉不展,手撫上她臉頰,語氣輕松地調(diào)侃道:“難不成你想看我見死不救?” 喬景當然不是這意思。 她微惱地望向裴舜欽,略帶著點兒委屈抗議道:“我不會攔你?!?/br> 裴舜欽不想她認真了,心驟然變得柔軟。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喬景柔嫩的臉頰,歉然笑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會攔我?!?/br> 喬景此時沒心情同裴舜欽說這些話,她拿下裴舜欽貼在她臉上的手,她偏過身子壓抑著擔憂的心情想叮囑他許多,最后卻只化成了一句輕而又輕的話。 “總之你萬事小心。” “嗯?!迸崴礆J老實答應一聲,抓著喬景肩膀把她轉(zhuǎn)到了自己這一邊。 他鄭重說道:“等會兒出了這個門,我們就不要再在一起了。” 喬景心一跳,遽然抬頭看向了裴舜欽。 “你也有事要做?!迸崴礆J看著她柔聲道:“岑寂從勞楊坡趕過來太晚了,扶亭驛是必經(jīng)之道,你得幫我們從那兒將他攔下?!?/br> 喬景心思剔透,一眼就看破了裴舜欽這個安排背后的用意。 他要她幫忙傳信是假,想送她出城保她平安是真。 不過裴舜欽要是被抓去同陸可明一起,縣令肯定也不會放過一直與他們在一起的她。提前送她出城,確實是個穩(wěn)妥的法子。 “好?!彼纱啻饝?,忍住了眼中涌起的淚意。 喬景識得大局,裴舜欽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陸可明在縣令府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兩人商量好后便出了客棧往鎮(zhèn)外走。 走到離城門數(shù)百米,兩人見今日破天荒的有兵卒守在門口盤查,默契對視一眼,閃身走進了條僻靜的小路。 裴舜欽的面色又嚴肅了三分,“以往都不見這陣勢,想必是縣令慌了神,怕陸可明有同謀出城去通風報信?!?/br> 他一時間有些拿不準喬景拿著青崖書院的院令能不能出城。 喬景亦是如此想。 兩人面面相覷半晌,喬景心起一念,便說:“我換身衣裳出城,就說家里有姑戚要來做客,內(nèi)宅囑我去接。我一個姑娘他們不會仔細查的,等我晚間到了扶亭驛,再將衣裳換回來就是?!?/br> 喬景這辦法算是一脫身良計,不過此時已是下午,等她一切收拾妥當可以出城時估計就靠著傍晚去了。 裴舜欽既擔心她趕夜路,又擔心時間晚了衙門落了鎖。 “別想了,就這么定了。”喬景不給他時間遲疑,果斷下了決定。 “你現(xiàn)在就去衙門,不必再管我。女兒身就是我最大的保護,不會有人想到我一個年輕姑娘會和這事兒有牽扯,你只管放心?!?/br> 這時候倒輪到她叫自己放心了,裴舜欽無可奈何地笑了。 “既然不趕時間,你便去找姜姑娘幫個忙,讓許立誠送你去扶亭驛。你一個弱女子,長得又出挑,我不放心你一人在驛站過夜?!?/br> 裴舜欽提到姜舒蘭,喬景方想到此一可用之助,她趕緊點了點頭,心下不由有幾分佩服裴舜欽的冷靜縝密。 她朝他莞爾一笑,“你去衙門吧,別耽擱了?!?/br> “好,我去了?!迸崴礆J答應了卻不急走,他仔仔細細從上到下看了遍喬景,趁著無人注意用力地抱緊她,飛快地在她額上印上了一個吻。 “明天再見?!彼p聲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