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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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景這耳光不止打得裴舜欽呆在了當(dāng)場,亦讓亭中的陸可明和岑寂也變了臉色。 裴舜欽無論如何想不到喬景會打他,他怔然側(cè)著臉,猶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一縷碎發(fā)垂在裴舜欽眼前,喬景強做鎮(zhèn)定地看向裴舜欽,看到他眼中失了神采,心就像被人狠狠拽了一把似的痛得她險些站立不住。 她輕輕倒吸口氣,即便狠下心拂袖從裴舜欽身旁走過,快步離開了亭子。 裴舜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岑寂悄然掃過眼裴舜欽,無言追上了喬景。 喬景用的力氣并不大,但裴舜欽仍是覺得剛才被她打過的半邊臉頰一陣陣發(fā)麻。 “兄弟,喬家人就這樣……”陸可明尷尬上前硬著頭皮安慰裴舜欽,裴舜欽沒反應(yīng),他猶豫一刻,大剌剌地攬上了他的肩膀。 “天底下比喬景好的姑娘多得是,你不用傷心,今兒晚上我就帶你明花閣,保證讓你把那丫頭忘到九霄云外?!?/br> 陸可明自以為自己這般是盡了兄弟義氣,結(jié)果不想反被裴舜欽陰郁盯了一眼。 “下流。” 裴舜欽冷冷說罷,轉(zhuǎn)身往喬景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陸可明不妨裴舜欽被打了還不肯回頭。 “喂!” 他氣急敗壞地嚷著,恨鐵不成鋼地拿起折扇朝著裴舜欽背面揮了一下。 喬景唯恐裴舜欽還會跟來,出了花園就吩咐一直等在外間的訪秋快去準(zhǔn)備車馬。 馬車離了希園沿著京郊大道飛快地往城中疾馳,岑寂一路騎馬相隨,喬景坐在車中,滿腦子都是方才裴舜欽落寞心碎的神情。 訪秋見自家小姐臉色蒼白惶恐,又見她與岑寂一處,不敢細(xì)問出了什么事,只是安靜地惴惴坐在一旁。 待馬車在喬家側(cè)門緩緩?fù)O拢宦菲桨矡o事,喬景心頭大石砰然落地,她獨自坐在車中低頭絞著手中的羅帕冷靜了片刻,方讓訪秋將她扶下車。 “多謝岑公子。”她站在門口,微微屈膝一禮向岑寂道謝。 岑寂頷首還禮,卻不急告辭,只是淺淡笑著問她道:“不留我下來吃頓便飯嗎?” 按理說岑寂人都已經(jīng)到了門口,喬景不管是為了道謝還是為了舊誼都應(yīng)該請他進去坐坐,但此時喬景已經(jīng)心力絞竭,再沒有精神去應(yīng)付請岑寂進門后會面對的一串猜想和試探,便不大想要留人。 “今日倉促,凡事多有不周……” “裴舜欽一直在跟著我們?!?/br> 岑寂從容打斷了喬景搪塞的說辭。 喬景臉色一凝,手心又沁出了層層冷汗,她勉強扯出個溫柔的笑,側(cè)身給岑寂讓出了一步路。 “請?!彼p而又輕地抬手相請。 岑寂溫潤一笑,邁進了喬家。 喬景立在門口,哀傷地向轉(zhuǎn)角處露出的那片衣角投去一瞥,細(xì)細(xì)吁出口氣,抿唇強壓下這一路的心酸,轉(zhuǎn)身進了家門。 喬家大門吱呀合上,裴舜欽眼神復(fù)雜地繞出轉(zhuǎn)角,看到喬家下人正牽著岑寂的馬往馬棚走,整個人更顯潦倒。 陸可明看著裴舜欽這失神落魄的模樣煞是不忍,立在他身旁長長嘆了口氣。 “跟你說了喬景不值當(dāng),你偏不信。我就同你直說吧,喬家人身上的血各個都是冷的,你別想能捂熱他們?!?/br> “你以為他們會在乎別人的真心?他們滿腦子都是怎么玩弄權(quán)術(shù),你跟他們說什么情啊愛的,他們只會覺得你可笑?!?/br> 不是的。 喬景不是的。 裴舜欽直覺想要反駁陸可明,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見過她的真心,她的心是熱的。 至少在那時,她的心是熱的。 裴舜欽不懂為什么喬景會忽然變成這樣,他以為只要自己站在她面前,她就會義無反顧地奔向自己。 就像他知道她在哪里,就會義無反顧地奔向她一樣。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喬景臨走時冰涼又絕然的眼神反復(fù)在他眼前浮現(xiàn),將插在他心上的刀一點點越遞越深。 今日花會,喬用之與喬襄同在家中休息,喬襄聽得下人稟報說喬景請了岑寂來了家中做客,初覺意外,再就是覺得驚喜。 喬襄早與岑安有結(jié)成姻親的打算,不過是一直沒同兩個小輩在明面上提起過。今天有此機會,喬襄便借關(guān)切之名,將喬景同岑寂留在書房閑談了一個下午。 喬景無奈相陪,到得天色將暮之時,實在忍耐不住找了個托辭逃回了自己的小院。 晚間喬若回府,喬襄派人叫喬景前去客廳吃飯,喬景不想聽到父親哥哥對她和岑寂那些旁敲側(cè)擊的話,就求喬用之將喬襄的人打發(fā)了回去。 喬用之今日雖然不必去禁中,但仍是在一刻不停地處理著各種公事。 喬景躲在喬用之的院子,總算是覺得尋得了片刻安寧。她沉默地幫祖父謄寫文書,恨不得這輩子就這樣過去算了。 喬景自從書院回來后整個人就一直悶悶不樂,及至吃飯時,喬用之見孫女兒幾乎沒動筷子,不由擔(dān)憂地皺起了眉頭。 他語氣慈祥地問喬景道:“景兒,你今天為什么會請岑寂來家里?” 喬景眼眸一閃,放下手中的碗,將筷子擱在了碗上。 “爺爺,別問了。”她低聲說著,請求似地抬眸看了喬用之一眼。 喬用之面上露出了不滿之色。 “那姓裴的小子前幾天來了京城,你今日這般,是不是又與他有干系?” 喬景一驚,不曉得喬用之怎么會曉得裴舜欽的行蹤,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喬用之,喬用之責(zé)怪地瞪了她一眼。 “爺爺什么事兒不知道,我只是不說罷了?!?/br> “你在書院的那些事兒喬若也同我說過了,你與那裴家的小兒子,到底是個什么情形?” “爺爺!”喬景聽到此處兩頰作燒,輕聲打斷了喬用之。 喬用之勞累了一天有些精神不濟,他揉揉眉心,耐心同喬景道:“你想嫁誰那就嫁誰,不用管你爹是怎么想,爺爺始終就是這個意思?!?/br> “你如果喜歡裴家那小子,那就嫁他,不用怕,爺爺給你撐腰!” 喬景感激喬用之的這份舐犢之情,她勉強一笑,低頭沉默了良久。 “爺爺,陸家會翻天嗎?”她抬起頭,認(rèn)真地問喬用之。 喬用之不想喬景會將話忽然拐到政事上,他一斂眸色,審視看向了喬景。 “爺爺,您不必這么看著我,我問這話沒有別的意思?!眴叹懊嫒莅踩唬拔抑皇窍胝f,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一點兒也不委屈,您不必?fù)?dān)心我?!?/br> “景兒……” 喬用之不甚茍同地?fù)u搖頭,想說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喬景接了過去。 “爺爺,我懂您的意思,可如果我真的想您說的那樣做了,我不會活得多開心?!眴叹罢f得堅定而緩慢。 “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嫁給他。而我也不是只有嫁了自己的喜歡的人,才會覺得這輩子活得值當(dāng)。” 喬景屈膝從飯幾旁挪到喬用之跟前伏在了他的膝上。 “爺爺,您說您會給我撐腰,那有朝一日我要是后悔了,就請您一定要幫我撐腰好嗎?” 喬景話說到這個地步,喬用之也無法再說什么,他憐惜輕撫著孫女兒烏黑的鬢發(fā),長長嘆了口氣。 喬用之的手蒼老嶙峋,卻讓人能感受到老人特有的寬厚安心,喬景放下滿心的疲累,眼里漫起了細(xì)碎的光。 及至夜間,她從喬用之院里出來,待回到自己的房間,一直守在繡閣的問夏就向她遞來了個紫檀木盒。 “小姐,岑公子走前讓人送來的?!?/br> 喬景聞言,好不容易在喬用之那里平靜下來的心又泛起了波瀾。 她心知盒子里裝的多半就是岑寂白天想要送給她的那塊玉,她伸出手想要接過,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收起來吧?!彼臒┮鈦y地吩咐著,轉(zhuǎn)而抬手取掉了發(fā)上的珠釵。 岑寂晚上同喬襄下了盤棋,從喬家出來時便有些晚。喬家與岑家相距不遠(yuǎn),夜風(fēng)清涼,岑寂便讓小廝牽了馬回去,自己慢慢步行回家。 然后他一轉(zhuǎn)過喬府的那個轉(zhuǎn)角,就看到了一直等到現(xiàn)在的裴舜欽。 “裴兄?!?/br> 岑寂不甚意外地一揚眉頭,溫聲向裴舜欽打了個招呼。 裴舜欽郁郁看一眼岑寂,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岑寂不解笑了,“我不懂,什么叫我想怎么樣?” 裴舜欽被岑寂這云淡風(fēng)輕的話激起了幾分怒火。 “你想娶喬景?”他冷聲問著,向岑寂身前逼近了一步。 “是,可那又如何?” 岑寂不動如山,眼神里多了些傲慢。 “那又如何?”裴舜欽語意荒謬地重復(fù)一遍,失控地握起拳頭揮向了岑寂。 岑寂自然不可能任人打,他利落制住裴舜欽的手,眼神變得十分冷峻。 “不是我想娶她,而是我得娶她,不是她想嫁我,而是她得嫁我?!?/br> 裴舜欽為岑寂這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所震驚。 “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他竭力壓著怒火沉聲質(zhì)問。 “卑鄙?” 岑寂望著裴舜欽不屑地勾了一勾唇角。 “裴舜欽,你腦子里是不是只裝得下這些?。俊?/br> 裴舜欽一愣,手被岑寂大力摜了開。 “我和喬景都知道我們不過是棋局中的棋子,所以就算她知道我不愛她,我知道她不愛我,我們也不會抗拒這門婚事,畢竟這天底下還有一大把比男女之情重要得多的事情。“ 岑寂難得在人前露出了他咄咄逼人的那一面。 “你以為我不娶喬景,就輪得到你去娶喬景嗎?” 他直白地詰問裴舜欽。 裴舜欽面色灰敗地沉默。 岑寂冷哼一聲,活動了一下方才用力的手腕。 “裴舜欽,看在同窗之誼的分上,我認(rèn)真給你一個建議,那就是你與其想著找我的麻煩,給喬景難堪,倒不如想想能如何破了這盤棋?!?/br> ※※※※※※※※※※※※※※※※※※※※ 小裴小喬be了,小喬和岑寂成親了,舉案齊眉,全劇終。(隨口一說不要認(rèn)真…… 我自覺后面應(yīng)該不會比這個再虐了(僅僅只是我自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