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表白
葉瀾盛扶著膝蓋站起來,視線落在墓碑上印著的照片。 身邊人身上自帶一股幽香,與曾經(jīng)無二樣。 葉瀾盛說:“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回來,三年過去,倒是頭一回在這里遇上你?!?/br> 他笑了下,“我不來,今天剛好在北城,就順便過來一趟,看看長草沒有。” 他的語氣吊兒郎當,還帶著嘲諷。 “是為了避免跟我見面么?” 他扭頭,再次看向身邊的女人。 她變了許多,以往的清純早沒了,現(xiàn)在是成熟的,帶著風情和世故。她臉上只掃了淡淡妝容,唇色很淡,顯得起色不太好,帶著一頂漁夫帽,長發(fā)整齊的分于兩側,微卷。 黑色的連衣裙,腰身除收緊,身上沒有戴多余的任何一件首飾。 她的目光轉過來,對上他的眼。 只一眼,便能感覺到什么是物是人非。 人還是那個人,可一切都不一樣了。 葉瀾盛嘴角一勾,說:“難道不該是你避開我么?相對來說,應該是你更沒有臉面見我?!?/br> 姚京茜笑了,“咱們彼此彼此吧?!?/br> “那要一起喝一杯么?” “可以啊?!?/br> 鬧到天崩地裂的兩個人,還能坐下來一起喝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姚京茜摘下帽子,彎身,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錫元,我同他喝茶,你不會介意吧?” “嘁?!比~瀾盛發(fā)出輕嗤,而后轉身走了。 等他走出一段距離,姚京茜仍蹲在那里,目光定定的看著照片里的人,眼里透著恨,透著決絕。而后,她重新戴上帽子和眼鏡,朝著葉瀾盛的方向走過去。 兩人之間隔著很長的距離,一直到墓園大門口位置,都那么保持著。女人沒有靠近他一步。 到了外面,葉瀾盛停下來等,手竄進口袋摸了一下,才想起來,煙放在車里沒拿出來。 這樣就很干,他雙手一會插在口袋里,一會拿出來,或者一只手插進去,一只手放在外面,怎么樣都覺得不太對。 等了十分鐘,姚京茜才慢悠悠的出來,那個派頭,十分滑稽。 但葉瀾盛沒笑,他一本正經(jīng)的問:“你的車呢?” “我哪兒來的車?”黑色鏡片下,他看不到她的眼神,只看到她淡色的唇,微微彎了彎。 “那坐我車?” 姚京茜點頭,“不然我追著你車跑?” 葉瀾盛懟回去,“你要能跟上,不是不行?!?/br> 姚京茜輕哼一聲,沒有再跟他較勁,而是跟著他,并上了他的車。 她坐在后座,葉瀾盛提醒,“系安全帶?!?/br> 她總不愛系。 “你開車那么穩(wěn),用不著?!?/br> “不一定,萬一也出車禍,撞個粉碎,你就得跟我一塊死了?!?/br> 姚京茜說:“那就是你的報應?!?/br> “也對哦,老天爺公平啊,先給你們報應了不是。” 姚京茜閉了嘴,不再與他說話。 車子啟動,葉瀾盛開的不快,平均穩(wěn)定在四十邁。 車子出了山區(qū),他問:“哪兒喝茶?” “你定?!?/br> “不知道你喜好?!?/br> “我不愛喝茶,吃午飯吧,我餓了?!?/br> 回到市區(qū),葉瀾盛隨便找了家餐廳,這個時間不是飯點,沒人吃飯,餐廳里就他們兩個,坐在靠窗的位置。 葉瀾盛終于抽上煙,并沒有避開眼前人,就坐在那兒吞云吐霧。 姚京茜微微蹙眉,揚手揮開飄過來的煙霧,瞥他一眼,說:“你現(xiàn)在的教養(yǎng)就這樣?” “比你好?!?/br> “哼?!币┸鐐攘藗壬碜?,說:“要抽去外面抽,我不愛聞煙味。” “難怪岳錫元從來不抽煙了?!?/br> “人都已經(jīng)死了,不必再拿出來說?!?/br> “傷心???” 她不再言語,葉瀾盛也懶得說話,繼續(xù)抽煙。 姚京茜點了許多菜,滿滿一桌,吃卻吃了沒幾口。葉瀾盛是看出來了,這桌子菜,她不是給自己點的,也不是給他點的,是給鬼點的。 葉瀾盛本來就沒什么胃口,而這女人正好,避開了所有他愿意吃的菜。他一口也沒動,光抽煙了。 兩人都煎熬,葉瀾盛胃不舒服是煎熬,姚京茜聞煙味也是煎熬。 這樣的煎熬,持續(xù)了兩小時,兩人才終于離開餐廳。 站在門口,姚京茜扭頭看他,沉默一會,不等他開口,先講了,“我準備結婚了?!?/br> 葉瀾盛沒什么反應,只是譏笑,“岳錫元要哭了?!?/br> “你不問我嫁給誰么?” “為什么要問?” 她笑起來,“因為與你有關啊?!?/br> 葉瀾盛側目。 她說:“我準備嫁給你大哥。” 話音落下,葉瀾盛噗嗤笑出聲,“做夢去吧?!?/br> “我還沒說完,你大哥的弟弟?!彼诸D了一下,葉瀾盛冷眼看過去,她又繼續(xù)道:“親弟弟。” 葉瀾盛笑了笑,“走了?!?/br> “我會帶著他來搶財產(chǎn)的?!?/br> 他擺了擺手,自顧自的走了,似是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里。 姚京茜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直到他上車,并驅車離開,她才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來接我吧?!?/br> …… 季蕪菁他們培訓的地方環(huán)境還行,有專門的宿舍,跟上學時候差不多,但肯定是比上學時候要輕松很多。 而且,有許聞在身邊,很多事兒他都有照顧到。 季蕪菁和寧桃同一個宿舍,沒再安排別人進來,兩人夜里還要學習一會,正好沒有第三個人打擾。 在認真這件事上,這兩人并駕齊驅,較勁似得,誰也不偷懶,要偷懶也必須拉著另一個一塊。 這天,她們就一塊偷懶了。 休息天,許聞帶她們逛,晚上還安排了電影。 瞧著兩個小姑娘跟高考似得認真,他也是很無奈,相比她們,他已經(jīng)變成老油條了,所以這種培訓可沒有以前那么認真。 當然,公司花了大價錢的培訓課程,肯定是非常有用的。 不學習,怎么能提高自己? 季蕪菁終于有時間放松自己,心里對許聞感激不盡,她發(fā)現(xiàn)拼認真,她真是拼不過寧桃。 許聞帶她們吃了西餐,飯點,牛排店滿桌,她們等了差不多半小時,才輪到。 牛排店在商場頂樓,季蕪菁要打個電話,就讓他們先進去,自己走開了幾步,站在扶梯附近,給周妍打了個電話。 從季蔓菁那里聽不到真話,還是要從旁人那里打聽。 周妍這些日子也認真的關注了季蔓菁,因為季蕪菁出去培訓,她就擔起了做晚餐的任務,但自打季蕪菁出門以后,季蔓菁很少回來吃飯。 她每次打電話,都說跟同事一塊吃,再沒多說什么。 周妍次次等門,不是半夜三更回來,就是索性不回來。她到底是隔了身份,有些話不方便問,也不方便說,只是委婉提醒。 季蔓菁態(tài)度也好,她讓周妍不需要擔心,她是成年人,知道分寸的。 周妍把這些都說給了季蕪菁聽。 稍后,季蕪菁又給季甘藍打電話,好久對方都沒接,她預備打第二個,視線里卻出現(xiàn)個人。 季蕪菁實在覺得,緣分這東西,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 好像老天爺故意考驗你,她非常想遇見葉瀾盛的時候,死活遇不到,如今她不想,卻總是狹路相逢,好似這地球就一個院子那么大,世界就他們兩個人。 可這里是北城啊,怎么也能碰上? 他就在下一層,一個人,微低著頭,雙手插在口袋里,漫無目的的游蕩,像個沒有靈魂的人。 電話還是沒打通,她正準備進餐廳的時候,發(fā)現(xiàn)葉瀾盛朝著壞了得欄桿走過去,那模樣跟鬼附身沒什么兩樣。 周遭沒什么人,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季蕪菁一顆心瞬間拎起來,她迅速的跑下扶梯,在他快要踏出去的時候,吼了一聲,“葉瀾盛!” 她的聲音高亮,葉瀾盛恍然回神,再兩步,他可能就要一腳踩空,摔下去了。他剛才走路的架勢,太堅決了,堅決的好像他就是去尋死的。 緊跟著,季蕪菁上前,抓住了他的手,二話不說把他拉回來,離圍欄遠遠的,似是怕他要跳下去。 她的手緊緊抓著他,臉色比他還白,眉毛擰著,“你自殺???” 葉瀾盛嗤笑,掙開她的手,戳她腦瓜子,“你有病啊?!?/br> “剛才要不是我叫你,你就下去了?!?/br> 聽說這商場前幾天出了點事故,有人故意搞破壞,六七層樓的扶手圍欄全部被砸碎拆了,貴重物品倒是沒有缺失,就是許多櫥窗給砸壞了,一地的碎玻璃,還潑了紅色油漆,場面驚人,像是警告。 估摸著是商場老板得罪了什么人。 這不,搶修了幾天,還有一節(jié)沒有修好,但放了障礙物,以示提醒。 葉瀾盛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反倒將注意力落在她的身上,“你不是培訓么?怎么在這兒?” 季蕪菁這會也已經(jīng)回神,“出來吃飯,培訓不用吃飯么?我走了?!?/br> 她沒走兩步,葉瀾盛就把她拽了回來,“我也沒吃,要不一起?” “你覺得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的?!?/br> “不合適,我跟同事一塊?!?/br> “幾個人?” “兩個?!?/br> 葉瀾盛點點頭,“那正好,你就說遇到熟人,反正還有兩個,他們也不會無聊。” “不行。” 她的拒絕,讓葉瀾盛擰眉,“我心情不好?!彼劾锿钢{。 季蕪菁說:“那要不就一起,反正你是公司老總,你請客。人多還熱鬧?!?/br> “我并不想熱鬧?!?/br> 季蕪菁看出來,他此時是有些不對勁的,有別于之前任何一次,其他時候他都只是生氣,脾氣壞,說出來的話,句句扎心。 可這一次,他不是生氣,他甚至沒有氣。與她說話的興致,只維持了兩分鐘。 不知道他發(fā)生了什么,但發(fā)生了什么,都與她無關! 季蕪菁說:“你來這邊沒朋友么?你找朋友吧,我真的要走了?!?/br> 正說著,季蕪菁的手機就響起,是寧桃來的電話。 不等她接起來,葉瀾盛就懶懶擺手,不再為難,“你走吧?!?/br> 他說完這三個字就走了,沒多看她一眼。 他乘扶梯下去,季蕪菁一直看著他,心中有隱約的擔心。直到寧桃下來叫她,她才回神,與她一塊回到餐廳。 許聞順嘴就問:“做什么去了?” 季蕪菁說:“上廁所去了?!?/br> 寧桃瞥她一眼,“樓上也有衛(wèi)生間,你怎么去樓下了?!?/br> “我以為樓下近?!?/br> 他們也沒有再多問,許聞已經(jīng)幫季蕪菁點了套餐,又點了一些小食。 吃完飯,寧桃找了個挺蹩腳的理由先回去了。 季蕪菁沒戳穿,她猜測肯定是在她不在的時候,許聞特意的拜托過,當然也不排除,寧桃偷偷回去用功,準備默默的超過她。 跟競爭心太強的隊友在一起也很累啊。 電影院在同一層,西面。 時間充裕,兩人一道走過去,順便還買了冷飲。 季蕪菁這會心不在焉,葉瀾盛那個狀態(tài),讓她有些擔心。一想到剛才的情況,要不是她看到,后果真是不堪設想,人要是真的掉下去摔死了…… 想到這里,她瞬間打住,沒讓自己再往下。 許聞巴拉巴拉在旁邊說什么,她都沒聽到。 “菁菁?” 甚至于連他什么時候停下來,她都沒注意,仍然自顧自的往前走。 直至他喊了一聲,她才猛然回神,回頭,兩人已經(jīng)拉開了一段距離。她愣了愣,趕忙跑回去,“不好意思,我想事兒呢?!?/br> “怎么了?想什么那么出神,用不用幫你分擔?” 她搖頭,“沒,就是我meimei的事兒?!?/br> “怎么了?” “談戀愛了,我有點擔心她?!彼S意扯謊,當然她也確實擔憂。 “你meimei又不是小孩了?!?/br> “話是這樣說,可現(xiàn)在渣男多啊。要只是傷傷心也沒什么,遇到渣男也是正常不過的事兒,就怕遇到心眼壞的?!?/br> 許聞笑了,“想不到,在你眼里,深城壞人那么多。你是不是遇到過不少?” 季蕪菁一愣,看了他一眼,玩笑道:“你就是其中一個?!?/br> 許聞咯咯笑起來,而后把買的奶茶塞她手里,說:“別擔心了,你meimei跟你一樣聰明,應當是不會吃虧的?!?/br> “那我先謝謝你夸我?!逼鋵嵥膊宦斆?,都是吃虧吃出來的。 如此,又不免想到葉瀾盛,然后又開始擔心。 她是cao心的命。 明明事不關己,就算人死在外頭,也與她無關,人家的墓志銘上都不會有她半點痕跡,人生的簡歷中,也不會有她半點影子,何苦要去cao心? 替他cao心的人多了去了,她不該摻和。 只是心不由己,看電影的時候,她還是分了心神,電影演了個啥,她都沒注意。 所幸,許聞沒有跟她來一場熱烈的討論,否則的話,還挺尷尬的。 電影結束,將近十點。 許聞帶她去吃夜宵,季蕪菁顧著吃,吃了一半,又說:“一會給小桃子帶點去。哎,她肯定在看書,她要超過我了,我心里好慌?!?/br> “你們兩個,累不累?!?/br> “也還好,反倒提升更快,我們這是良性競爭,對我有好處。”她吸著螺絲,嘶溜嘶溜沒個形象。 打包了一份,兩人回了宿舍,夜深人靜,宿舍樓下靜悄悄的,這里不是學校,看門的阿姨并不會多加干擾,就是許聞進去對方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季蕪菁道了別,許聞拉住了她,“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br> 她回頭,路燈下,他的眉眼坦然,眼里蘊藏著一點感情,她猜他可能要表白。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你覺得我如何?” 季蕪菁想了想,“挺好的?!?/br> “當男朋友好不好?” 這表達也是夠直接明快,與她想的不太一樣,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總不能像青少年那樣,羞羞澀澀的說一句,我喜歡你。 正當她這么想,許聞繼續(xù)說:“我很喜歡你。” 不是‘挺’,是‘很’。 ‘很’是多的意思,不是一般般,是非常。 季蕪菁盯著他,一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要像周妍說的那樣,試一試,還是算了,孤獨終老,與錢作伴也沒什么不好。 可一個人,總是要胡思亂想,碰上葉瀾盛還會顛三倒四。 她還年輕呀,也是可以談戀愛的,她都沒有好好的談過戀愛不是么? 她腦內風暴,今天要用腦過度了。 許聞見她猶豫,說:“試試看吧,試著交往一段時間,如果你仍然覺得你沒辦法喜歡上我,我也能接受?!?/br> 季蕪菁:“我想一下,想好了會答復你的?!?/br> 她還得想想,深入考慮。戀愛也不是小事兒。 “好。上樓吧,早些休息。晚安?!?/br> “晚安?!?/br> 季蕪菁轉身進了宿舍樓,沒走了兩步,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她扭頭,便瞧見了一張陌生的面孔。 “跟我走?!?/br> 這人一來就上手,季蕪菁略有些緊張,怕是碰到變態(tài)。 外面許聞還未走遠,她嚎一嗓子,肯定能把人嚎回來的。 “不太方便吧,這位先生。我男朋友可還沒走遠呢?!?/br> 對方一愣,“男朋友?” “是啊,你應該有看到?!?/br> 她指了指遠處,正預備叫的時候,這人說:“我是替葉瀾盛找你的?!?/br> 此話一出,她的喉嚨跟塞了塞子似得,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我叫梁問,阿盛的兄弟。” 季蕪菁不知道該說什么,要不要裝傻,可人都找到這里了,顯然是知道她了呀。 梁問為了表現(xiàn)誠意,做了自我介紹,還給了她名片。 一張黑色的,有著九尊標志的名片。 “他今天心情很差,你幫忙安慰一下。” 季蕪菁:“你會不會找錯人了?” “不是情感上的安撫,身體上的安撫?!?/br> 靠,這些人都是混蛋。 她微笑,“我已經(jīng)不是他情人了,找別人吧?!?/br> 招個妓有那么難么? 梁問挑眉,笑道:“如果行,我這會也不會來找你。哦,我也只是找你去試試看,也未必好用?!?/br> 季蕪菁真的生氣了,但她沒表現(xiàn)出來。 “我想我有說不的權利,我和他斷干凈了?!?/br> “不是恩人么?不是要報答他的么?他這會快死了,你要見死不救?” 季蕪菁跟著他抵達豐業(yè)大廈頂層,葉瀾盛就坐在廣告牌的邊上,高高的坐在那里,看著很危險,光看著,季蕪菁就腿軟了。豐業(yè)大廈共三十八層,摔下去就成泥了。 梁問揚了揚下巴,“你過去吧?!?/br> “你確定我可以安慰他?要不報警吧?!?/br> “報警是不可能的,你是唯一一個在他身邊待了七年的女性,你總是特別的?!?/br> “不不不,你不要這樣說?!奔臼忀稼s忙搖頭,“你這是耽誤我,你知道么?!?/br> 這一刻,梁問覺得這姑娘很不一樣,還挺有意思。 他笑了一下,“那我就是死馬當活馬醫(yī)的,這樣說,可以么?” “那還可以聽一聽?!?/br> 季蕪菁挪了一下步子,又退回來,“他要跳樓?” “不知道,看著不太想活的樣子。” “你不會告訴我原因的,對不對?” 他聳聳肩,“我嘴巴緊的很。” “那我怎么勸?” 梁問想了想,說:“你就說你想跟他上床,你不行了,yuhuo焚身了?!?/br> 季蕪菁一臉問號,眼前這人怕不是個智障,腦子肯定有毛病。 “隨便啦,先把他帶下去再說,他坐那兒我瞧著心慌。” 梁問煩死了,一把將她推過去。 季蕪菁踉蹌了幾步,回頭看他一眼,而后又看向葉瀾盛,他似乎并未察覺到什么,手邊放著酒瓶,背脊微微躬著,夜風把他的頭發(fā)吹的亂糟糟的。 今夜風挺大,她真怕一個不小心,這人就被風吹下去了。 季蕪菁深吸一口氣,走到他身邊,用了稀疏平常的開場白,“你在干嘛?” 他們到的時候,葉瀾盛就注意到了,他們的對話,也清清楚楚落在他耳朵里。 他沒看她,望著遠處,說:“我不會跳樓的,放心滾吧?!?/br> “那你先跟我下去,我不是怕你跳樓,我是怕你喝醉了,摔下去。從這兒摔下去,死的很難看的?!彼粗膫饶?,廣告牌紅色的燈光印在他臉上,瞧不出喜怒,但能感覺到他的陰沉,他的不快。 “這梁問總做些沒腦子的事兒?!?/br> “我也這樣覺得?!奔臼忀颊J同他的觀點。 這上頭還挺涼快,而且風景不錯,站的高看得遠,北城高樓林立,這棟大廈不算高,但站在三十八樓樓頂,也能看清小半個北城。這城市真大,她瞇著眼,觀賞著萬家燈火,靜靜的沒再出聲,也沒有走開。 她的頭發(fā)亂飛,掃過他的手臂,癢癢的。 葉瀾盛原本沉郁的心情突然被這搓頭發(fā)掃散了,他低頭看著她,問:“做么?” “???” “就在這里好了?!?/br> “我有男朋友了?!彼Σ[瞇的,這次沒有責怪他,一臉的知心jiejie樣,友好的不行。 他嗬了一聲,灌了口酒,默了一會,又扭頭看她。 她朝著遠處看,眼睛瞇著,嘴角掛著弧度,不知道在想什么。 葉瀾盛說:“就今天一次,以后再也不找你了。” 她聞言,轉頭看他,目光對上。 一切似靜止了一樣。 他的目光那么深,像一潭死水,深不見底,也沒有波動。在這樣的夜色下,她越發(fā)的看不透這個人。 下一秒,他低下頭,嘴唇軟軟的落在了她的唇上,帶著濃烈的酒味,一點點,一絲絲的吞噬她的理智。 吻漸深,季蕪菁的呼吸亂了節(jié)奏,她下意識的閉眼,握住了他捧著她臉的手腕。 這件事上,他們切合度很高。 可以讓身心歡愉,所以上癮。 葉瀾盛收回了掛在外面的腿,轉身朝里,他的手指挑開她衣服扣子時,季蕪菁突然睜眼,理智拉回,她下意識的猛地將他推開。 但場合不對,她這一下,能死人。 葉瀾盛沒有防備,他有幾分醉意,猛地那么一下,他整個人一下往后仰。 手臂在空中畫了個圈。 季蕪菁反應飛速,她快速抱住他的腰,那一刻,她要嚇死了,嚇的大聲呼喊,甚至嚇出了眼淚。 葉瀾盛腰力還行,下一瞬,他回抱住了她。 季蕪菁感受到他的體溫,她緊緊的,用力的攥著他的衣服,眼淚決堤,如何都收不住。她緊咬著牙,臉頰埋在他腰腹的位置,呼吸混亂。 剛才他要是真的掉下去,她也會跟著跳下去的。 這樣明天的社會版頭條,會不會寫‘都市男女為愛殉情’。 她哭著哭著,又笑起來了,可身體還是止不住的發(fā)顫,一時緩不過勁來。 她人在葉瀾盛懷里,他自然感受到她的害怕和緊張。 他手掌貼在她的背脊上,輕拍了一下,在她耳側輕聲道:“沒事了?!?/br> “再哭,我要強了?!?/br> 季蕪菁止了哭泣,并從他懷里退出去,她擦了擦眼淚,說:“你差點讓我變成一個恩將仇報的人渣。” 他無謂的笑笑,“放心好了,真摔下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br> 她的眼淚還在流,她垂著眼,反復擦掉,“我走了?!?/br> “滾吧?!彼麤]再為難。 季蕪菁走了,走的飛快。 梁問安排了人親自送回去,自己則上了天臺,葉瀾盛已經(jīng)從圍欄上下來,靠在那兒站著,手里多了根煙在抽。 他走過去,開玩笑道:“這小姑娘確實好用,我沒找錯人?!?/br> “以后別找了。”葉瀾盛冷冰冰的回。 “你自己別找才是真的?!?/br> 他用鼻子哼了哼,“誰找誰狗。” “別別別,你先別說這話,我怕你到時候狗叫起來,我招架不住?!?/br> 葉瀾盛一腳踹過去。 梁問見他恢復了不少,心里也松口氣,笑哈哈的靠過去,拿了瓶酒喝了一口,說:“剛才我在他們宿舍那邊等,我瞧著有個男人送她回來,好像還表白了。我離得遠,沒聽的特別清楚?!?/br> “剛接觸了一下,這小姑娘性格挺好的,最重要的是,知情識趣,有自知之明。不讓人費神?!?/br> 葉瀾盛抽著煙,嘴角一勾,“那你弄錯了,她難搞的很。” 要情不要錢的,最難搞。 “咋?” “與你無關?!?/br> 梁問嘖了聲,“虧我還當你是過命兄弟,你連這都告訴我?!?/br> “走了?!?/br> “上哪兒?” “回上城府邸啊,要不要一起?” “算了,見著薛妗我害怕,嘴巴就沒把門了。” 葉瀾盛擺擺手,煙頭彈在地上,這就走了。 回了住處,薛妗并未等她,屋內靜靜的。想來梁問已經(jīng)報備過,也好,省得問長問短,煩死人。 他徑自回房,歇下后,依然夜不能眠,頭疼欲裂。 …… 梁問的人把她送到宿舍樓下,過了十二點了都,她匆匆上樓。 回到宿舍,寧桃還沒睡,從衛(wèi)生間出來,她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她的唇,說:“你口紅花了?!?/br> 季蕪菁一驚,眼珠子轉了一圈,十分冷靜的說:“哦,可能是吃東西的時候弄花了?!?/br> 寧桃莞爾,并沒有繼續(xù)追問,并打碎她的謊言,她似是事不關己,躺回了床上。 季蕪菁有一點心慌,趕忙進衛(wèi)生間洗漱,而后安安單單的關燈躺下。 但她心不能安,時不時往寧桃那邊看一眼,思來想去,便問了一句,“你一直在看書么?” “嗯?!睂幪覒艘宦?,聽著有點像是要睡了。 季蕪菁沒再出聲,睜著眼,腦袋亂糟糟的。 這時,寧桃出聲,“你跟許聞怎么樣?” “是他讓你先回來的,是么?” 寧桃:“不是,是我看出來,想給你們留空間?!?/br> 季蕪菁不信,但也順了她的話,“我們沒什么?!?/br> “他喜歡你?!睂幪液V定的說。 季蕪菁想了想,也不隱瞞,“好像是?!?/br> “就是?!?/br> 話題至此,季蕪菁只笑了笑,沒有多言,寧桃也沒有繼續(xù)追問。 在季蕪菁以為她睡著的時候,她又蹦出來一句,“我會保密的。” 季蕪菁覺得有點好笑,她的秘密是不是多了點? “真的沒什么,起碼暫時還沒關系。” “有什么也行的,我覺得你們還挺配的?!?/br> 兩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最后也不知道幾點,寧桃再沒出聲,應是睡著了,可季蕪菁難以入睡。 她這會腦子里就剩下一個問題了。 葉瀾盛在做什么,是否還在三十八層吹風。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季蕪菁困死了,在寧桃的掩護下,睡了一個上午。 高中老師說的沒錯,不可以談戀愛,一旦涉及,耽誤的不僅僅是學習。 中午,她也不吃飯,直接回宿舍睡覺。 許聞都沒機會跟她說一句話。 “她昨夜沒睡么?”他問寧桃。 “不知道,估計沒?!睂幪铱戳怂谎?,“不是你給惹的么?” 許聞愣了愣,低眸笑了下,“一會你給她帶飯回去,實在困的受不了,下午就請假吧,我去說說?!?/br> “好,我會幫你轉達。其實你可以給她發(fā)信息直接表達,說不定更好?!?/br> 寧桃?guī)е埢厝サ臅r候,季蕪菁坐在桌邊看書,她把飯盒放在她面前,說:“不是睡覺么?怎么在看書了?” “睡不著了?!?/br> “看來,你是厭學。”寧桃坐下來,開了一瓶牛奶來喝。她喝了幾口,突然聊起了學校里的事兒,“上次,我很抱歉。就畢業(yè)聚散那次。” “哦。”季蕪菁打開飯盒,“不必道歉,跟你沒關系啊?!?/br> “我沒跟周妍一塊去巡捕局作證人。” “其實來不來都一樣,那人想故意整我,一個人作證和兩個人作證沒什么區(qū)別?!?/br> “還是不一樣的?!?/br> 季蕪菁扭頭看她一眼,“我沒放在心上,我也沒怪過你們?!?/br> 寧桃挖了一瓶奶遞給她。 有時候兩個太像的人,沒有辦法做摯友,因為太像,性格不能互補,相處起來會很累。 一直以來,她與寧桃都是泛泛之交,比同事的關系好一點,比朋友的關系差一點。 眼下,算是寧桃主動示好。 季蕪菁接過,道了聲謝。 …… 葉瀾盛隔天就回了深城,借口是要上班,薛妗沒戳穿他,幫他整理衣領,“那你專心上班,回去再約?!?/br> 同梁問上了飛機,他一摸口袋,這家傳翡翠還沒送出去。 他把翡翠拿給梁問,“你幫我給薛妗?!?/br> “你瘋了?!绷簡枦]接,這種怎么好亂接啊。 “我老忘。” “那就在手機設個備忘錄,每天定時定點提醒你?!彼昧唆浯?,直接塞回了葉瀾盛的口袋里,“家傳的東西,你稍微上點心好不好?” 他輕笑,等飛機起飛,他轉了話題,“幫我看著葉澤煥?!?/br> “誰?” 葉瀾盛托腮,瞪著他,說:“忘了現(xiàn)在改名了,金煥?!?/br> “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他點頭。 “怎么?” 他冷哼,“姚京茜說要嫁給他。” 梁問大驚,“瘋了?她要有這樣的本事,你們早結婚了。她這么蠢,除了拖后腿,能干什么啊。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覺得自己特能耐,你說她什么時候能改了這臭毛???” 葉瀾盛剜他一眼,梁問干笑打嘴。 “叫人看著就是。” “看著,然后呢?破壞他們?阻止他們?”梁問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她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 葉瀾盛沒回答,眼睛朝著小窗戶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梁問悄默聲的湊過去,在葉瀾盛耳邊問:“那要不要再派人看著季蕪菁?” 葉瀾盛斜眼,“信不信我把你舌頭割了?” 梁問做了個封嘴的姿勢,再沒搭話。 回了深城,葉瀾盛似乎開始認真上班,每天準時到公司,出入研發(fā)部的次數(shù)較多。 衣冠楚楚,每天出入在公司內,牽起了部分小姑娘的春心。 但,禁止辦公室戀情這條規(guī)定,落實到了每一個部門,每一位員工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