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爭吵
季蕪菁閉口不答,眼觀鼻鼻觀心。 不屬于工作的問題,她都不回答,這不在她的義務(wù)范圍之內(nèi)。 葉瀾盛慢吞吞的翻看,也不著急,又過了一會,自顧自的說:“晚飯在瑞和苑吃,家里沒菜?!?/br> 季蕪菁微的皺了下眉,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 “你去買,還是我去?!?/br> 這話普普通通,可落在季蕪菁心里,卻變得十分特別。像是情侶,討論著誰去買菜。 她仍不說話,心里卻不可控的泛起漣漪,她要緊了牙,告誡自己,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鬼話,不可信。 葉瀾盛說:“這個季度沒有完成指標,你們都在做什么?” 總算有一句落在工作上了,季蕪菁按照盧海教她的,說:“員工更替,大家都在適應(yīng)階段,業(yè)績確實做的不盡如人意,下個季度一定完成任務(wù)?!?/br> “喊喊口號,誰都會。我不要這些假大空的東西,用實際數(shù)據(jù)來說話?!?/br> 季蕪菁說:“我會把您的話轉(zhuǎn)告給盧經(jīng)理。” 葉瀾盛把業(yè)績報表丟回去,“回歸正題,誰去買菜。” 她舔了舔嘴唇,將文件拿回來,“葉總沒有其他問題,我就先回去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下班的點,我不耽誤葉總的私人時間。 “你去買菜?”他似是聽不到季蕪菁的話,自顧自的說。 她咬咬牙,“我要回去照顧小妹,沒有時間?!?/br> “那就你去買菜?!彼哉f自話,命令一樣,“我想吃回鍋rou,紅燒鯽魚,再隨便來個蔬菜或者燙也行,你自己看著辦。” 從頭至尾,季蕪菁一眼都沒有看他,面上也沒有表情,一張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聽見沒有?”葉瀾盛將鋼筆的蓋子蓋上,放在一側(cè)。 “這些好像不是作為一個銷售人員應(yīng)該做的事兒?!?/br> 葉瀾盛身子往后,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沒說話,就那么看著她。 季蕪菁深吸一口氣,終是鼓起勇氣抬頭,對上他的目光,說:“葉先生,我感謝你對我的幫助,在這七年里給予我資助,幫助我完成學業(yè)。當初是我年紀小不懂事,做了一個白日夢,妄想做你的女朋友。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做你的女朋友?!?/br> “說實話,就算是做你的床伴,也是臟了你的身。如今,你也已經(jīng)有一個很出色的未婚妻,我不想因為我,而破壞了你良好的形象。你是我的恩人,你說的我一定會做,但是現(xiàn)在薛小姐已經(jīng)對我起了疑心,必然會對我進行特別的觀察,我實在不想在新聞上看到對你不好的言論。你救我與危難,我不想讓你因為我深陷圇圄?!?/br> 這一番話,說的真當是令人感動,葉瀾盛嘴角微微往上,這書果然沒有白讀,拒絕人的方式都可以這么委婉,讓人感動。 可這些話,對于一個面皮薄,又講道理知分寸的人來說,許是一下就接受了。 葉瀾盛不是,他最討厭別人給他扣高帽子,他從來就不是品德高尚的人,他就是個惡棍。所以,這種話說的越多,他越要為難她。 “我在瑞和苑等你?!?/br> 最終敲定,葉瀾盛起身,勾了自己的外套先走了。 辦公室里獨留下她一個人,季蕪菁無聲無息的嘆出一口氣。 回到銷售部,別人都走了,許聞還在,顯然是在等她。 季蕪菁見著他,心情更加沉重了。 許聞?wù)f:“葉總為難你了?” “沒有,他一直忙,我在旁邊等著,就等到現(xiàn)在。業(yè)績不漂亮,他自然要說幾句,下個季度咱們壓力大了?!?/br> “沒事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痹S聞起身,“一起吃飯?” “不了,我得回家給小妹做飯,過陣子吧?!?/br> “那我送你回去。” 季蕪菁看他一眼,想了想,應(yīng)下了。 許聞把她送回西門小區(qū),等他走了以后,季蕪菁又搭坐地鐵,先去了一趟超市,購買了食材,匆忙回了瑞和苑。 葉瀾盛還沒來,她把拖鞋放好,又稍微整理了一下,開窗戶通風,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這才著手開始做菜。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季蕪菁感覺時光又倒回去,回到了還是他情人的日子。 她做了三個菜,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回鍋rou,紅燒鯽魚,一碗西藍花。 做好以后,時間逼近七點,門口沒什么動靜,她坐下來等。 這種等待,季蕪菁早就習以為常,她耐心十足,就算等到晚上十二點也沒有任何問題。 以前,她等過通宵。 結(jié)果第二天清早,她打電話過去,那人根本就不記得答應(yīng)過要回來吃飯這件事。 她知道,他的腦子里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所以很多事情,嘴上說了,過后就忘了。 季甘藍來了一次電話,問她多久回家。 季蕪菁找了個很敷衍的借口,就把電話給掛了,并調(diào)整成了靜音,手機屏幕往下,放在桌子上。 時間過了七點半,桌面上的菜已經(jīng)有些涼了。 季蕪菁起身,把菜放去微波爐熱了熱,再拿出來擺好,這一次她沒坐在餐桌前,而是挪了地方,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這個點,沒什么電視可看,多數(shù)都是新聞,看了一圈,懶得再換,就看起國際新聞。 八點的時候,門口依舊沒有動靜,季蕪菁又加熱了一回,而后她回到沙發(fā)上,抓了個抱枕墊在腦袋下面,躺下來休息。 這一趟,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這張沙發(fā)真的很好睡,她這樣想。 葉瀾盛九點多才到的,開門進去,里頭亮著燈,門口整齊的放著一雙男式拖鞋,唯獨少的是本應(yīng)該站在門口迎接的季蕪菁。 他脫掉鞋子換上,一眼就看到卷縮在沙發(fā)上的女人,還有餐桌上已經(jīng)涼透的菜。 他吃了一塊回鍋rou,雖然涼了,但味道還是可以。 季蕪菁做菜確實不錯,當然,這還是要歸功于他的舌頭,他足夠挑剔,她才能做的足夠好。 放下筷子,來到客廳,季蕪菁還睡著,似乎沒有醒來的跡象,他把西服丟在一旁,彎身坐在大理石的茶幾上,一切都安靜下來,周遭靜謐,連帶著他自己的心也跟著沉靜下來。 瞧著她睡覺的樣子,葉瀾盛都來了倦意,他揉了揉眉心,再抬眼,便對上了季蕪菁惺忪的睡眼,眼里是一片茫然,許是還未從睡夢中醒過神來,緊接著,染上一點欣喜,又很快隕落。 她清醒了。 他眉梢微的挑了下,“醒了?!?/br> 她坐起來,揉了揉眼,點點頭,扭頭看了眼掛鐘,說:“你遲到了?!?/br> “是晚了點,薛妗找我吃飯,我推不了?!?/br> 季蕪菁聞言,怔忪了一瞬,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看向桌上涼透的菜,“那你還吃么?” “你辛苦做的,自是要吃一點。” 她點點頭,“那我去熱一下?!?/br> 她起身,乖覺的端著菜進廚房,簡單加熱,這是第三次。 她嘗了一下,味道不如剛開始好了。 兩人落座,季蕪菁把筷子遞到他手里。 三個菜,每一個菜葉瀾盛吃三口,他本來就吃過飯了,自然吃不下太多。 等他吃完,不過五分鐘的功夫,季蕪菁收了碗筷,將剩下的都倒進垃圾桶。 把碗洗干凈,將廚房清潔好。 “我要回去了。” “回哪兒?” 他抽著煙,雙腿擱在茶幾上,看向她,明知故問。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好了,我可以回家了?!?/br> “還有件事沒做。”他收了腳,把煙摁在煙灰缸,拍拍身側(cè)的位置,示意她過去。 他現(xiàn)在的模樣,渣的坦蕩,十足的欠揍。 季蕪菁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中間隔著一點距離。 葉瀾盛側(cè)過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白色的煙霧朝著她飄過來,他漫不經(jīng)心的說:“我要反悔了?!?/br> 她一愣,看向他,視線相觸,葉瀾盛笑著,說:“你往后繼續(xù)住在這里,跟以前一樣。” 季蕪菁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睜得圓圓的,就這么瞪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葉瀾盛拍拍她的臉,吩咐道:“去洗澡?!?/br> 季蕪菁不動,薄唇緊緊抿著,唇色都有些發(fā)白,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葉瀾盛仿佛能聽到她咬牙切齒的聲音。 半晌以后,季蕪菁才稍稍松了神經(jīng),露出一個極難看的笑,“你開玩笑的吧?!?/br> “你覺得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么?” “你不是出爾反爾的人?!?/br> “我就是?!?/br> “你拘著我做什么?如果被人知道,事情爆出去,對你有什么好處?薛小姐不是個善茬……” “我也不是?!比~瀾盛笑著,眼神卻是冷的,伸手扣住她的肩膀,“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考慮的是,讓我高興,還是讓我不高興。我高興了,你就平安無事,我若是不高興了,不管你到了哪里,都不會好混。” “我知道你的小心思,畢業(yè)了,自己有能力了,就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找個好人家嫁了。可季蕪菁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兒,你真把我當做是慈善家?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錢,要么連本帶利還給我,要么你就按照我說的去做?!?/br> 他的手指在她臉頰上碰了一下,“跟許聞分手,知道么?” “我不干!”季蕪菁一把甩開他的手,蹭一下站起來,沖著他連著說了三遍,“我不干我不干我不干!” 說完以后,她拿了手袋,就往外跑。 跑到門口,她又驟然停下,側(cè)過頭看向仍坐在客廳里的人,他不急不惱怒,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片刻后,她又回到葉瀾盛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瞪著他,須臾間,她拿起茶幾上的水杯,朝著他的臉潑了過去,“你就是個渣男!” 葉瀾盛面對著她,茶水潑過來的時候,他沒躲,就這么迎著,只適時的閉了眼,一片茶葉貼在他額頭上,而后他大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 溫順的小貓終于是露出爪子,要撓人了。 可惜威力并不大。 季蕪菁摔了杯子要走,葉瀾盛伸手一勾,直接攔腰把人勾了回來,摁在了腿上。 她死命掙扎,最近把指甲養(yǎng)了起來,她惡狠狠的在他手臂上撓了下去,既然他不怕,那她就更沒什么可怕的,她要在他身上留下無數(shù)個痕跡,然后叫他在薛妗面前啞口無言。 就該讓他冠上世紀渣男的頭銜。 然,掙扎不過兩下,兩只手便被他反剪與身后,牢牢扣住,動彈不得。 季蕪菁是真的給氣到了,她咬牙切齒的說:“你可要想好了,接下去若真要我當你的情人,我可不會像以前那樣乖順,不想要名分的情人不是好情人,誰都盼著野雞變鳳凰,我也一樣!到時,你別覺得我難纏就行!一切都是你咎由自??!” 葉瀾盛笑起來,“你真覺得你那樣做,會對我有影響?”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認為我葉瀾盛就你一個情人?我養(yǎng)你七年,只長了心氣兒,沒長腦子,拿著你的一筐雞蛋當石頭用,你能砸死誰?最終失去一切的,只會是你自己。小聰明很多,大智慧半點沒有,眼界也就指甲縫那么大。天高任鳥飛,好好一只鳥,你偏要當雞,當初救你簡直是浪費錢?!?/br> “你那么喜歡當雞,我給你機會,等我睡夠了,我就把你賣到歡場,讓你去做個夠?!?/br> 他的話如刀子一樣,扎進她的心窩。 季蕪菁惡狠狠瞪他,眼眶泛紅,在他眼里,從事始終她就是只雞。 葉瀾盛松開手,提醒道:“去洗澡,洗干凈點。” 季蕪菁從他身上起來,隱忍著回到房間,把門摔的震天響。她沒洗澡,就坐在地上無聲落淚。 感覺人生的光都被他一把奪走了,沒有前路,也沒有未來,喪到了極點。 她不想當葉瀾盛的情婦,不想做人人喊打的小三,不想被人看不起,更不想一輩子活在陰溝里。葉瀾盛是真的壞,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懷有善心,愿意對她伸出手的葉瀾盛了。 她捂著耳朵,想當個鴕鳥,把腦袋埋進沙子里,就當做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這天晚上,葉瀾盛沒跟她做,甚至都沒進房間。 季蕪菁就靠著門板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頂著一雙核桃眼出來,人不像人。 葉瀾盛瞧著,都被她這副樣子嚇了一跳。 “你今天別去公司了,就在家里歇著?!彼缡钦f,而后,就拿著衣服出門走了。 季蕪菁心里膈應(yīng),自是沒在瑞和苑多待一分鐘,他前腳走了,她后腳就出門回了西門小區(qū),路上給盧經(jīng)理打了電話,請了一天假。 回到家里,季蔓菁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嘴里吃著零食,看到她回來,挺驚訝的,“姐,你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今天不上班呀?” 她擺擺手,低著頭,疾步回到房間。 她剛躺下,許聞的慰問電話就來了。 她沒接,直接掛斷了。 而后,他就改發(fā)了微信。 【生病了么?】 她把手機關(guān)機,腦袋埋進了被子里,徹夜未眠,她現(xiàn)在只想睡覺了,一切等睡完以后再說。 …… 季蕪菁在家里窩了三天,班都不上了,她很頹廢,喪失了信心。終日躺在床上,郁郁寡歡。 季蔓菁想問又不敢問,原本想告訴季甘藍,可轉(zhuǎn)念想著這兩人不對盤,到時候只會火上澆油,就只好求助周妍。 周妍讓季蔓菁在客廳里待著,自己拿了面條進房間。 季蕪菁仍埋在被窩里,說:“我不想吃?!?/br> “你準備修仙啊?” 周妍把面條放在柜子上,走到床邊,把被子拉開,“你小妹說你在這里躺了三天了,班都不上了,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兒了,把你打擊成這樣?!?/br> 季蕪菁拿抱枕蓋住自己的頭,拒絕交流。 周妍覺得她這樣子像個鬧脾氣的孩童,生悶氣,等著人來哄似得。 “你該知道,你這樣解決不了問題的。我認識的那個淡定的季蕪菁上哪兒去了?” “死掉了?!?/br> 周妍笑了,把她手里的抱枕拿掉,強行把她拉起來,“你再躺下去,就要發(fā)臭了?!?/br> 她挎著臉,很喪的樣子,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說:“我可能,我可能又要變成情婦了,這次是真的二奶了。” “怎么個意思?” “金主吃回頭草,你見過么?” “玩復(fù)合?” “什么復(fù)合,他根本就是把我當寵物玩,而且說話越來越過分了?!?/br> “你想不出辦法,就在這里躺著?” “我就是氣,這口氣怎么也吞不下去,而我又不能拿他怎么樣?!?/br> 周妍:“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可以從他身上得到些東西。你要知道,一個女孩子在深城獨自打拼,真想混出個人樣來,有時候是需要手段的。你有這跳板,你為什么不用?” 季蕪菁從未想過,“你就當我是清高,我不想這樣做,我就想靠我自己的本事,能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我真的沒那個野心,如果有,我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里。我不想靠身體吃飯,你能明白么?” 周妍明白了。 “那你怎么辦?” 她搖頭,哪兒知道該怎么辦,“能避就避,我要跟許聞好好談戀愛,有本事他就明搶。他心里瞧不上我,總不至于真的拉下臉來搶?!?/br> 周妍笑了起來,“其實我覺得你要是跟周佔談戀愛的話,他就真的沒辦法了。你找許聞,他也是小蝦米,你那金主想弄他分分鐘的事兒,但周佔就不一樣了?!?/br> 季蕪菁餓了三天,這會沒力,思考也有限,被她這么一說,還真有點心動了,“你說的挺有道理的?!?/br> “那是必須的?!?/br> “我餓了。”她再也想不下去,面條的香味弄得她更餓了。 周妍立刻拿面條遞過去,季蕪菁三下五除二就給吃光了,又喝了一大杯水。 “要不要約周佔見面?” 季蕪菁舔了舔嘴唇,“他知道我跟金主的事兒?!?/br> “先見見嘛,不要退縮?!?/br> “別了,許聞這邊還沒說清楚呢,我不想招惹太多人?!?/br> 這個法子,被季蕪菁放在最后的退路上。 真把她逼急了,她就只能下?lián)p招了。 …… 那日之后,葉瀾盛并沒有真的把季蕪菁逼到死角上,由著她去了。 梁問那邊來了消息,說金煥和姚京茜準備下周一去領(lǐng)證,還有三天時間。 當天,他去了一趟源葉,找葉澤善吃飯。 來的時候,已經(jīng)逼近下班時間,但葉澤善還在加班開會,秘書招呼他在休息室等候,給他泡了上等茶葉。 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 他屁股都坐疼了,就去吸煙室抽煙。 剛抽了半根,身后來了人,扭頭,便看到葉澤善過來,朝著他微笑,“秘書說你來找我,一起吃飯?” 葉瀾盛點頭,“大哥辛苦,今天我請客?!?/br> “走吧?!?/br> 葉瀾盛訂的私人餐廳,吃中餐,特意吩咐就飲食清淡為主。葉澤善平日里應(yīng)酬多,大魚大rou,又喝酒,對身體不好。他的健康報告有好幾次都不及格,這事兒,葉瀾盛有耳聞。 葉澤善胃口一般,只吃了幾口,就只喝水了。 “大哥胃不舒服?” “有點,忘了吃藥了?!?/br> “去醫(yī)院做個胃鏡,可別熬成大病,公司還需要你呢。” 他笑了笑,“若是真心疼我,就來幫我?!?/br> “我不是這塊料。” “你是不是這塊料,我心里清楚,不用騙我?!?/br> 葉瀾盛聳肩,不再就這個話題繼續(xù)。 葉澤善一只手摁著胃,問:“你專程來公司找我吃飯,是有事兒要說?” “是,關(guān)于葉澤煥的?!?/br> “澤煥?” “他要結(jié)婚了,你知道么?” 葉澤善蹙眉,“沒聽說。” “他要結(jié)婚了?!比~瀾盛用了肯定句。 “跟誰?” 葉瀾盛沒說,又問:“你是否準備讓他進公司?” 此話一出,葉澤善的神色微的變了變, “我相信葉澤煥的能力,大哥本就忙,有他來幫你,那是錦上添花的事兒。但他身邊的女人,未必單純?!?/br> 葉澤善:“你的意思是,那女人不懷好意?” “我前女友,你認為有多好意?” 葉沛和前妻在孩子才三四歲的時候就離婚了,葉澤煥跟著母親生活,所以葉家的事兒他知之甚少,自然也不會知道葉瀾盛那檔子事兒。 但身處葉家的葉澤善清楚。 而此時葉瀾盛口中那位前女友,他也清楚是哪一位。 當初就這事兒,可以說是鬧的雞飛狗跳,就差滿城風雨了。 話至此,葉瀾盛也就不必再多言,聰明人對話,一點就通,葉澤善自是明白要怎么做。 兄弟兩照舊把這頓飯吃飯,分別的時候,葉澤善用大哥的身份,勸慰了他幾句,“你年紀也不小了,別讓阿姨多cao心?!?/br> “知道了,大哥你也是,照顧好自己身體?!?/br> 葉澤善上了車,等車子遠了,再看不到葉瀾盛的身影,他才掏出手機,給葉澤煥打了個電話,“你現(xiàn)在在哪里?” …… 季蕪菁銷假回公司,接到的第一個通知就是要隨行出差,具體多久,看工作進度和行程安排。 看起來要很久的樣子。 出差是一周后,這一周,她要參加公司內(nèi)部培訓,對新產(chǎn)品做一個徹底的了解。 銷售部隨行的有四個人,許聞不在內(nèi),兩男兩女。 季蕪菁忍不住懷疑是葉瀾盛有意為之,因為這次出差,他也在。 最近葉瀾盛挺安靜的,并沒有再來sao擾她,之前在瑞和苑里說的那些話,像是不存在似得。 在公司碰上,他也沒正眼瞧她。 季蕪菁感覺自己是被耍了。 他就是在逗貓! 她的情緒太容易被他帶著走了。 許聞去找盧海說了幾次,想要爭取一個名額,沒有成功。 “這次出去也不知道要多久,你要照顧好自己?!痹S聞像男朋友一樣,對季蕪菁關(guān)懷有加,“遇到困難之處,可以給我打電話?!?/br> 其實季蕪菁也找了盧海好幾回,用了許多借口,連老家爺爺病重的謊言都說出來了,也沒能得到盧海的諒解。 他只說一句,“這是公司的安排,一切聽從公司的決定?!?/br> 最后一次,他甚至還語重心長的說這是個機會,歷練她的機會。 季蕪菁總覺得他是話中有話。 但她到底是想多了,出發(fā)去北城的時候,隊伍里沒看到葉瀾盛,只看到葉瀾盛的特助袁潔潔,她領(lǐng)頭,身邊有她自己的得力干將。 季蕪菁瞧著她的干練樣子,內(nèi)心十分崇拜,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夠達到袁潔潔這樣的水準,這樣的地位。 哪天她若是能夠從容的應(yīng)對葉瀾盛的玩弄,她大概就能無敵了。 想到在瑞和苑里她那么認真的與他吵架的樣子,真是可笑透頂了。 登機后,她就開始睡覺,睡足了兩個半小時。 北城這邊有個分銷部,十分冷清,沒幾個人。他們從這里展開工作,袁潔潔每天都布置任務(wù),這些日子,季蕪菁幾乎是從早忙到晚,再沒有其他心思去想別的。 她的表現(xiàn)得到了袁潔潔的認可,在小會上夸過她好幾回。 雖只是嘴上褒獎,但季蕪菁越發(fā)的有干勁。 如此持續(xù)半個多月,季蕪菁一次都沒看到葉瀾盛,她幾乎要把這個人徹底的從腦子里清楚掉的時候,他又出現(xiàn)了。 接下來兩三天都有重要飯局,需要他這個總經(jīng)理親自出席。 都是醫(yī)學界的人,對他來說該是游刃有余的事兒。 他提前一天到,正好這一天,季蕪菁沒旁的事兒,袁潔潔就指派她去機場接機,順便把安頓的事務(wù)一并交給了她。 葉瀾盛自然不會跟他們住在同一個檔次的酒店。 矜貴之軀,必然是要住北城最好的酒店。 他的飛機要傍晚才到,季蕪菁先去訂酒店,袁潔潔開了一列單子,讓她采購生活用品。全是葉瀾盛個人習慣用的東西,這些她也清楚,可能比袁潔潔還更清楚一點。 袁潔潔提醒她任何付費都記得開單子,可以報銷。 弄到下午三點多,才將將弄好。 北城交通不好,總是堵車,季蕪菁讓司機先去了,自己則坐地鐵趕過去。 幸好,時間剛剛好,不早也不晚。 她站在接機口等著,葉瀾盛是一個人來的,出來的時候,手里就提個簡單的行李,穿了黑衣黑褲,身材高挑的緣故,加上樣貌出眾,從人群里出來,卻一點也不難找。 只運氣不太好,碰上粉絲接機,機場里人極多。 巧得是,葉瀾盛和這位明星似乎是同一航班,出來也是前后腳。 葉瀾盛大抵是看人多,就往邊上避了避,站定沒動。 季蕪菁就沒那么好運氣,人一出來,原本很有秩序的粉絲開始躁動,好多人都朝著前面擠,想跟自己的偶像更近距離接觸。 季蕪菁被擠的暈頭轉(zhuǎn)向,她偏瘦,沒那么大的力氣跟這些激動的粉絲抵抗,腳上又被踩了好幾下,疼的要死,差點摔了。 就知道接機不是個什么好差事。 就在她進退不得的時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緊跟著整個人被一下拽了過去,力道大,身邊有幾個小姑娘被帶到,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差點兒擠倒下一片人。 被季蕪菁擠到的幾個,紛紛扭頭過來看她,擰著眉毛,卻只是小聲嘀咕,不敢大聲發(fā)作。 “擠什么擠。” “抱歉?!?/br> “你道什么歉?” 葉瀾盛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這會才反應(yīng)過來,扭頭看他,他顯然有幾分不耐煩,“看什么看?你應(yīng)該提前提醒我,這樣我就走vip道了?!?/br>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這一層?!?/br> “哼?!彼帽亲影l(fā)出一聲冷哼,而后攬著她朝著人少的地方走,等這些粉絲散了再出去。 擠出人群的時候,他一直攬著她,整個人幾乎是被他抱著出去的。 等到了空曠處,他才松手,季蕪菁立刻往后退兩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開始匯報她做的安排。 葉瀾盛拿著手機在看,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兒,目不轉(zhuǎn)睛,只隨意的應(yīng)聲,順手把行李遞給她,正眼都沒瞧她一眼。 季蕪菁接過,匯報完,就沒再多言。 注意力集中在了機場大門口那一大群粉絲身上,季蕪菁不追星,不過看到那些小姑娘這么熱情,突然也想體會一下追星女孩的快樂。 大明星上車以后,粉絲就很有秩序的散開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季蕪菁:“葉總,我們走吧,司機在外面等著了?!?/br> “嗯?!?/br> 她側(cè)目看了眼,他的注意力依然在手機上,對她的態(tài)度,是漠然。 季蕪菁來的時候,挺忐忑,心里思忖著怎么接機這事兒會落在自己頭上,原以為是葉瀾盛從中作梗,眼下看來,她是在自作多情。 她走在他前面領(lǐng)路,上了車,季蕪菁坐在副駕駛。 這一路回去,花了三個多小時,一半時間花在堵車上。但葉瀾盛并沒有抱怨,上車沒多久,他就開始閉目休息了。 因為預(yù)設(shè)過路上會堵,季蕪菁還準備了小點心,想著他可能會餓。 結(jié)果一路在睡覺,那點心也就白準備了。 到了酒店,季蕪菁給酒店經(jīng)理打電話,把安排好的晚餐送到房里。 她給訂的是總統(tǒng)套。 看著葉瀾盛進房間,季蕪菁總算是松口氣,把人送到這里,任務(wù)就完成了。 她站在門口,說:“您要是還有什么地方不滿意,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直接跟您的管家說。酒店這邊幫您安排了一個管家,聯(lián)系方式……” “知道了?!彼麛[擺手,示意可以離開。 季蕪菁盯著他的背影,停頓數(shù)秒,還是禮貌的說:“那葉總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br> “走吧?!?/br> 現(xiàn)狀令人出乎意料,但這是個好現(xiàn)象。 回去的路上,季蕪菁把準備的點心全部吃了,肚子也就飽了。 回到旅店,她先給袁潔潔匯報了一下,而后才回房休息。 她和寧桃同住。 “回來了。怎么樣?還順利么?” 季蕪菁點頭,“挺順利的。” “嗯,吃過飯了么?我這邊有餅干,你要不要?” “路上吃了點,已經(jīng)累的沒胃口了。” “最后階段了,應(yīng)該快結(jié)束了吧?!?/br> 季蕪菁聳肩,在床上坐了一會,就起身去洗澡。 夜里九十點,許聞會準時打個電話過來,與她聊十分鐘。 真的是準時準點的十分鐘,季蕪菁明示暗示的好幾回,但許聞是真的挺堅持。 有那么一瞬,季蕪菁體會到了一個對你用心的男人和一個對你根本不上心的男人的區(qū)別。 第二天,他們?nèi)メt(yī)學院聽了一位醫(yī)學界鼎有名氣的教授的講座。 葉瀾盛也參加了,著正裝,與他們一塊坐在后排。 季蕪菁正好坐在他左后側(cè)的位置,眼角余光一瞥,就能看到他的側(cè)臉。 他聽得很認真,季蕪菁嫌少看到他這樣認真的神態(tài),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吊兒郎當,漫不經(jīng)心的。講座統(tǒng)共一個小時,他專心致志的聽了一個小時,甚至沒有開小差。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季蕪菁體會到了。 確實,魅力只增不減。 講座結(jié)束,葉瀾盛單獨過去找老教授聊天。 可惜,被吃了個閉門羹。 人家不見他。 說實在,醫(yī)學圈子就那么大,葉瀾盛的那點事兒,當時鬧的轟烈,結(jié)束的安靜,大家都覺得是權(quán)貴包庇,眼下這位教授,據(jù)說剛正不阿,自然對葉瀾盛很有偏見。 同樣,對葉家手下的制藥廠也存有偏見。 由此,豐澤制藥的產(chǎn)品在近幾年內(nèi),在市場反響很差,其中也有醫(yī)療體系有意為難的原因,但公司上下仍然努力,每年都要過來一次,與人交涉,希望自己用心制藥的宗旨,能夠打動這些醫(yī)學大佬。 但是,三年下來,沒有一次成功過。 葉瀾盛的事兒,對于豐澤打擊還是有,并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