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訓(xùn)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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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琰雙手插在褲袋里,面上的表情不變,眼睛自下而上的打量她。 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大廳,薛琰一句話沒多說,徑自出去。季蕪菁緊跟在他身后,到了酒店門口,她才開口,“過完年我會遞上辭呈,到時候您找個人跟我交接一下工作即可。您身邊各個都是有能力的人,每一個都不比我差,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我這個位置,并不是不可取代?!?/br> 寒風(fēng)吹過來,季蕪菁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她跑出來的時候,只拿了手袋,外套給忘了,這風(fēng)一吹,凍的一激靈。 薛琰脫下外套,搭在了她的身上,說:“突然這么謙虛,之前你不是說了,你要成為我身邊不可取代的人物么?” 季蕪菁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她現(xiàn)在腦子不是特別的清楚,在他身邊這一年,她說過多少不走心的話,哪能一句句全部都記著。薛琰喜歡上進(jìn)心又有野心的人,她自然是要這么表現(xiàn)。 這種大話在時機(jī)合適的時候說兩句,再正常不過。 “我知道,一直以來,都是薛總您給我機(jī)會,沒有理會公司里那些閑言閑語,照樣重用我。工作上出現(xiàn)失誤,也還是包容我……” 薛琰的車子開過來,打斷了季蕪菁的話,司機(jī)停好車子下來,替他開了門。 季蕪菁趕緊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說:“我還沒有說完?!?/br> 薛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壓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塞進(jìn)了車?yán)?,說:“上車說。” 她本來就輕飄飄的,很容易就被他推到,等緩過來的時候,車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薛琰也擠了進(jìn)來。 她連忙往旁邊坐了坐,端正好了坐姿。 薛琰讓司機(jī)現(xiàn)在路上隨便轉(zhuǎn)轉(zhuǎn),而后把隔板降下來。 “你可以繼續(xù)說了?!彼昧塑嚿系乃f給她。 季蕪菁接過說了聲謝謝,但并沒有喝,只是握在手里,剛才的話被打斷,她一下子想不起來說到了哪里,恰好這個時候,手機(jī)響起,她立刻拿出來,是葉瀾盛。 她停了停,然后接起來。 “在哪兒?”他問。 季蕪菁說:“我在薛總的車上,一會就回家。” “哦,把手機(jī)給他。” 季蕪菁看了薛琰一眼,顯然他也聽清楚了,主動伸出了手,季蕪菁把手機(jī)放在他手心里。 薛琰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說:“要不要送到你那兒去?” 葉瀾盛:“把人送回家,來九尊喝一杯?!?/br> “你那身子,可以喝酒了?” “你們喝酒,我喝牛奶,不行?” 薛琰笑了笑,“行,怎么不行?!?/br> 掛了電話,薛琰把手機(jī)遞還給季蕪菁,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默了一會,說:“我知道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很容易被男人迷惑,更何況對方是一個看起來那么優(yōu)秀,又賦有身份和地位,確實(shí)容易讓女人傾倒,人家隨便說兩句話,你就可以放棄一切去跟他在一起,我很能理解?!?/br> “這樣的女人,我看過不少。所以,我也能夠理解你。那些辭職的借口,就不必再說了,在我這里,你確實(shí)可以說是一個不可取代的存在,你自有你的用處,并且比你自己想象中要好用得多?!彼焓峙牧伺乃氖直?,說:“希望你的結(jié)局會是好的,阿盛這個人啊,對待感情很重視,你若是能讓他為了你放棄一切,那就是你的本事?!?/br> “我相信你會有這個本事,對不對?” 季蕪菁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把他的話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覺出點(diǎn)什么來,她也不說話,就只是默默的看著他,然后發(fā)出一個哦字。 薛琰把季蕪菁送回了家,還親自送到了門口。 周妍又有幸的看到了薛琰大總裁本人,這個只在財(cái)經(jīng)報(bào)紙上看到的青年才俊。 薛琰是個很有禮貌的人,明明是個很有距離的人,可突然到你身邊來,沒有架子,說話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氣勢,人走了好一會之后,周妍才緩過來,一邊給季蕪菁遞酸奶,一邊說:“這薛琰還真不是一般人,也太有魅力了吧,你每天在他身邊做事,怎么抵擋得住這種致命誘惑?” 季蕪菁吸了一口酸奶,透心涼,她笑了笑,說:“工作的時候可不這樣,你要是在他手底下做事,你不會有任何多余的想法,這人心腸冷的很,而且心思很多,捉摸不透?!?/br> “哦,那就是沒法跟你的葉瀾盛比唄。” 提到這個名字,季蕪菁都忍不住笑出來,“那自然是沒辦法比,葉瀾盛比他好很多。” “怎么個好法?”周妍靠著她,說:“你也就是有濾鏡,等你不喜歡他的時候,你就會知道,其實(shí)他和薛琰沒什么區(qū)別。他們的成長環(huán)境差不多,性格肯定八九不離十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聽過?古人說出來的話,總是有道理的,人家都是一步步實(shí)踐出來的真理哦?!?/br> 季蕪菁:“那不是還有出淤泥而不染么?” “是啦,你家老葉就是這朵花,好不好?” 季蕪菁咯咯笑起來,沒跟她斗嘴,坐了一會以后,她才去洗澡休息,明天下午的飛機(jī),上午可以睡懶覺。 洗澡的時候,薛琰的話,反反復(fù)復(fù)的在她腦子里響起,他一點(diǎn)也不覺得他這是成全,怎么都覺得他像是幸災(zāi)樂禍。 可季蕪菁不想承認(rèn)自己是禍。 倒在床上,酒勁上頭,她便很快就睡了過去。 …… 薛琰到了九尊,正好葉瀾盛也到。 盛舒這兩天管他很寬,大抵是改變了政策,但不管什么政策,都當(dāng)不了他。 薛琰站在門口等著,等葉瀾盛走到他身側(cè),主動伸手勾住他的肩膀,說:“給你把人安全送進(jìn)家門,你說我夠不夠仗義?” 葉瀾盛但笑不語。 兩人去梁問的住處喝酒,比較清靜。 梁問給葉瀾盛拿的是牛奶,純的鮮牛奶,健康的不得了。 “你兩喝著,我去外面,有事叫我。” 梁問出去,這屋里就剩下他們兩個,薛琰拿酒杯跟他碰了下,“說說你的打算?” “什么?” “什么什么?你要是隨便找女人,我倒是無所謂,男人嘛,有時候是要有點(diǎn)心理生理上的需求。但現(xiàn)在我瞧著,你似乎不是這個心思。我太了解你了,一旦動真格就不管不顧的,若安的性格我也了解幾分,她能動了辭職的心思,就代表著她也不會甘愿只做你的情婦。阿盛,這事兒你得要好好想清楚,免得到時候兩頭鬧,弄得焦頭爛額?!?/br> 葉瀾盛抿了一口牛奶,味道很淡,也不知道梁問上哪兒弄來的,難喝死了。 他把牛奶推到旁邊,重新拿了個杯子,倒了一點(diǎn)酒,說:“那么就要勸勸你meimei,要么取消婚約,要么嫁給我大哥,我大哥沒什么不好的。” “這話你以為我沒說過,沒用啊。那丫頭主意大的很,我哪兒說得動她,我要是能說動,你現(xiàn)在還用這么發(fā)愁?” 葉瀾盛:“所以,你想我怎么做?” 薛琰目光落在酒杯上,手指在杯沿上輕輕轉(zhuǎn)了一圈,并沒有發(fā)表意見,只道:“我只是想事情簡單一點(diǎn),別鬧得雞犬不寧的?!?/br> “怎么個簡單法呢?” 他身子往后依靠,扯下了領(lǐng)帶,解開了兩顆紐扣,笑說:“這個,是你該發(fā)愁的事兒,這方面我可沒你這么多事兒?!?/br> “也是,你家那小妹子,還真是只乖巧的兔子?!?/br> “養(yǎng)女人有時候跟養(yǎng)鳥是一個道理,剛抓來的時候都有幾分野性,畢竟是在外面自由慣了的,你讓她整日里待在籠子里,她自然是要反抗,若碰上性子野的,訓(xùn)起來就要費(fèi)些功夫。不過那種女人,我不樂意伺候,所以也進(jìn)不到我籠子里來?!?/br> 葉瀾盛嘖了聲,“怪不得梁問總說你是訓(xùn)鳥專家了,你還真有一套?!?/br> “可惜,你學(xué)不來。” “確實(shí)學(xué)不來,我不喜歡沒有性格的,那跟空殼子沒什么區(qū)別,還不如定制個充氣娃娃來得簡單。” 此話一出,薛琰剛下去的酒,差點(diǎn)吐出來。 他一蹬腳,狠狠在葉瀾盛椅子上踹了一腳,“會不會說話?!?/br> 他這一腳力度不小,椅子都晃了一下,葉瀾盛笑起來,雙手扶穩(wěn),沒讓自己摔了。 兩人閑聊了許久,繞著彎子,打著誑語。 快十一點(diǎn)的時候,兩人才散。 薛琰先走,葉瀾盛又坐了一會才走。 路上,還是轉(zhuǎn)到去了西門小區(qū),給她打電話也打不通。 車子停好,要進(jìn)樓里的時候,突然一個身影沖出來,猛地推了他一把。 力氣不怎么大,但可以感覺到她使出了吃奶的勁,門廳的感應(yīng)燈亮起來,看清楚來人,葉瀾盛有些詫異,“薛微?” 薛微這會露出一副兇惡的表情,但再怎么努力,看著都像是只小奶貓,還沒長大呢,爪子都還沒長齊那種。 “你怎么在這里?”葉瀾盛站定。 “我該問你,你為什么在這里?你這樣做,對得起jiejie么?jiejie那么喜歡你,你就這樣對她?你們有婚約的!你為什么要打擾菁菁?要讓她當(dāng)小三?我原以為你還挺好的,沒想到你也是個混蛋!” 葉瀾盛萬萬沒想到,薛妗還沒找上門,率先罵他的竟然是薛微。而且,這段話里頭,不但維護(hù)自己的jiejie,還在維護(hù)季蕪菁。 她們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我跟你姐不過是家里長輩自作主張,利益聯(lián)姻無關(guān)感情,就談不上對不對得起的問題。另一方面,我也不會讓季蕪菁變成第三者?!?/br> “不會么?那她現(xiàn)在算什么?她現(xiàn)在就是第三者。” 葉瀾盛沒跟她強(qiáng)辯,換了個話題,“你在這里,你哥知道么?” 她一頓,嘴唇死死抿成一條直線,緊跟著又露出一副兇相,說:“要你管!” 葉瀾盛覺得好笑,這些個女人怎么到他跟前,一個兩個都想變成老虎? 他看著是比較好欺負(fù)么? “回家吧,說不定你哥在家里等你,一會晚了,他得生氣了?!?/br> 此話一出,薛微的神色變了變,顯然她心里對薛琰這個人還是有些懼怕的,大概是心慌,她看起來很不安,雙手不停的扯衣服。 弄得葉瀾盛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負(fù)她。 他正想說點(diǎn)什么的時候,薛微就自顧自的跑開了,他喊了一聲,她也沒停下來,飛快的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她為什么會在季蕪菁家樓下? 給葉瀾盛開門的是周妍,她還沒睡,季蕪菁已經(jīng)睡著了。 周妍開了門,就立刻竄回了自己的房間里。 葉瀾盛進(jìn)了季蕪菁的房間,她喝過酒,睡相很差,趴在床上,被子只蓋了一半,露出半個身子。他幫她把被子蓋好,然后在床邊坐下來。 季蕪菁是怎么醒的呢?是被癢醒的。 夢里感覺有人一直撓她肚子,癢的要命,然后就醒過來了。 醒來以后,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誰開了她的夜燈,光線很暗,葉瀾盛的臉靠過來的時候,還是很清晰的。 她嚶嚀了一聲,聲音沙沙的,問:“你怎么在這里?” “因?yàn)槟阍谧鰤??!?/br> 季蕪菁才不管是夢還是真的,直接把人抱住,與其纏纏綿綿。 …… 薛微回到家的時候,屋子里空蕩蕩,薛琰并沒有來。她稍稍松口氣,坐在玄關(guān)處,安靜的發(fā)呆。 這段日子,他該是沒空來的。 而后,她把臉埋進(jìn)了臂彎間,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過多久。 薛琰回到家已經(jīng)挺晚了,廖木槿生活很自律,晚上十點(diǎn)就要入睡,她不會刻意等他,也不會配合他的時間,還是按照自己的習(xí)慣來。 進(jìn)了家門,客廳里有燈,還有電視的聲音。 是薛妗,她獨(dú)自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正在看電影,看的是電鋸驚魂,十分血腥。 茶幾上放著紅酒和香煙,身上就穿了個吊帶睡衣,長發(fā)垂落,神情有幾分慵懶,眼神凌厲,朝著他看了一眼,說:“回來了。” 薛琰繞到沙發(fā)前,把電視關(guān)了。 薛妗輕笑一聲,說:“怎么?你還怕這個?” “我當(dāng)然不怕,但這個時間點(diǎn),看到你看這種片子,你才叫人害怕?!?/br> “怕什么?怕我拿著電鋸鋸你???” 薛琰脫了外套,丟在旁邊,舒舒服服的靠在沙發(fā)背上,應(yīng)酬了一天,也有點(diǎn)累,他半闔著眼,看著她,“等我來,是有事兒要跟我說?” 他從衣服兜里拿了煙,點(diǎn)了一根,抽了起來。 薛妗瞇著眼,默了一會,問:“今天季蕪菁回來參加年會了吧?” “嗯?!?/br> “她跟你說什么沒有?” “你對付她有什么意思呢?” 薛妗哼了聲,“跟你辭職了吧?” 薛琰吐了口煙圈,說:“她要什么沒什么,你就是把她折磨殘了,又能如何?” “我這還沒做什么,你就維護(hù)上了?薛琰,你不會也眼瞎看上她了吧?” “這小姑娘確實(shí)挺不錯的,她既然能把阿盛迷住,就自有她的獨(dú)特之處。那是人家的本事,你得認(rèn)?!?/br> 話音未落,薛妗便拿起茶幾上的紅酒杯子,朝著他砸了過去,真正是朝著他的臉砸過去,沒有一點(diǎn)猶豫。幸得薛琰反應(yīng)快,一手揮開,但杯子里剩余的紅酒全數(shù)潑到了他的身上,杯子應(yīng)聲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薛琰你他娘的別利用我!”她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說:“你千萬不要讓我發(fā)現(xiàn)是在你在從中作梗,你信不信我真拿電鋸鋸了你?!” 啪的一聲,薛琰的動作又快又利索。 這一巴掌,把薛妗都給打懵了,耳朵嗡嗡響,嘴角也跟著發(fā)疼。 薛琰站著,抖了抖衣服,冷眼看著她說:“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你這戀愛腦從哪兒學(xué)來的?我當(dāng)你會看清楚,沒想到你還要執(zhí)迷不悟。” 不等她說話,他上前一步,把她摁在沙發(fā)上,“我告訴你,想要得到什么,首先你必須要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你想要得到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就要斬?cái)嗨囊磺?,捏住他的軟肋,你才能夠讓他臣服于你。薛妗,你平日里腦子挺活絡(luò),現(xiàn)在怎么那么蠢?” 薛妗這會有些緩過來,喘著粗氣,眼睛發(fā)紅,死死瞪著他。 薛琰:“聽沒聽清楚?”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枚棋子!” “聽沒聽清楚?”他又重復(fù)問了一遍。 薛妗抿著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那你想怎么樣?” “嫁給葉澤善,稍后我自有安排?!?/br> 薛琰松開了手,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剛才那一下下手確實(shí)重了,嘴角都出血了。 他說:“我自是會有讓你如愿的時候,非常時期,我們應(yīng)當(dāng)一致對外。” 薛妗沒說話,只是把頭側(cè)向一旁,心里不快到了極點(diǎn),卻敢怒不敢言。 她大抵是真的惹怒了薛琰,長得那么大,從未見過他這么兇。 或者說,他一直都這么兇,只是平日里偽裝的好罷了。 薛琰給她拿了藥箱,就回房去了。 薛妗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打開電視繼續(xù)剛才的影片,而后陷入沉思。 …… 第二天早上,季蕪菁是被一陣狂躁的敲門聲吵醒,睜開眼,入眼的是葉瀾盛不耐煩的臉,特別近,近在咫尺。 她下意識的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了親,敲門聲還在繼續(xù),還伴隨著周妍的叫喚,“菁菁,菁菁你快起來,有人找你?!?/br> 話音剛落,房門被輕而易舉的推開。 門沒鎖!而此時此刻,這房間,還有她和葉瀾盛,都不能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