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護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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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廣眾之下,兩個人這樣抱著不成體統(tǒng)。 更何況薛微現(xiàn)在是半個公眾人物,之前的綜藝節(jié)目讓她有了些名氣,那節(jié)目里薛琰也露過面,只要有記性的人,就會記得他們兩個是兄妹。 成年兄妹,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抱在一起,是落人口舌的事兒。 如今的處境,他不想讓自己再多一條負(fù)面新聞。 薛琰松開手,直接把薛微從身上拉下來,擰著眉,說:“有沒有分寸?” 他聲音輕柔,聽著是責(zé)備,卻不是責(zé)備的語氣。薛微愣了愣,看他一眼,笑說:“那你慢慢走嘛。” 薛琰黑漆漆的眼,直勾勾的盯著她,薛微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有些后怕,再不敢言語。 “走了?!毖︾阶臃啪?,走在前面,薛微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 在學(xué)校里逗留了一個多小時,也才八點,薛微原本還想讓他帶她去商場,可轉(zhuǎn)念一想,物極必反的道理,就收斂了,沒有再做任何發(fā)言。 今天吃麻辣燙和逛校園,已經(jīng)算是破格了。 算是個好的開始。 回到薛宅,薛明成在客廳里靜坐,電視也不開,屋子里安靜的落針可聞。 薛琰拍了下薛微的背,“回房吧?!?/br> 薛微看了看薛明成,叫了聲爸,就按照薛琰的話回了房間。 薛琰在廳里坐下來,掏出煙盒丟在茶幾上,而后脫了衣服扔到旁邊,搓了搓臉,說:“爸,你移民吧,國內(nèi)的生意我一個人可以管。你也cao勞了那么多年了,身體不如以前硬朗,去國外養(yǎng)老,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兒。在商場奮斗了大半輩子了,你不膩么?總該輕松過些日子,你培養(yǎng)了我那么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天么?” “而且,之前你不是已經(jīng)有這個打算了?” 薛明成瞇著眼,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并沒有側(cè)目看他一眼,他沒跟他說移民的事兒,“微微今天去公司了?跟你待了一整天?” 薛琰拿了根煙點上,抽了一口之后,翹起二郎腿,整個人舒服的靠在沙發(fā)上,“是?!?/br> “廖木槿搬出去了,你知道么?” “知道,她已經(jīng)把離婚協(xié)議發(fā)給我了。”他神色平平。 薛明成側(cè)目望向他,“你同意了?” “暫時還沒坐下來談,她那份離婚協(xié)議擺明了要敲我竹杠,我又不是傻子,還能讓她得便宜么?!?/br> “因為微微?” “嗯?”薛琰挑了下眉,仿佛沒聽懂。 “一直以來我對你和微微的事兒,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我了解你,真到了關(guān)鍵時候,你會知道怎么選。但我最近越來越覺得,其實你也不會選,明明是一個很容易解決的問題,你偏要復(fù)雜化,最后讓別人把你逼到死角,處于被動的地步,明明是一手好牌,打到最后,連炸彈都甩不出去的滋味,好受么?” 薛琰靜靜抽著煙。 薛成明說:“離婚是沒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離婚才是關(guān)鍵。廖木槿為什么會有這樣一份離婚協(xié)議,為什么獅子大開口,你心里不清楚么?” “往后若有一天你們爭鋒,你猜她會怎么反擊你?做任何事兒,不能落了把柄在人家手里,真的落下了,就得想辦法解決,至于用什么方式解決,就取決于你自己?!?/br> 薛琰勾了勾唇,“我現(xiàn)在沒得選?!?/br> “什么?” 薛琰沒有說透,只道:“不過我能夠解決。國內(nèi)的事兒,您別管了,我明天就叫人給你安排移民的事兒?!?/br> 他摁滅了煙頭,扶著沙發(fā)扶手起身。 薛明成冒出火氣,“你現(xiàn)在這是翅膀硬了,都開始替我做主了?!?/br> 薛琰雙手插在口袋,“我記得你在我這個年紀(jì)的時候,也已經(jīng)開始安排爺爺?shù)娜松恕彼窒肓讼?,“可能更早?!?/br> “薛微不能留?!?/br> “她現(xiàn)在跟葉瀾盛是合法夫妻,不留著,那些財產(chǎn)就全部歸葉瀾盛所有?!?/br> “你真當(dāng)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你以為我不知道葉瀾盛帶著季蕪菁回家了?就沖著這一點,他也不可能繼承產(chǎn)權(quán)?!?/br> “你放心吧,很快葉瀾盛會主動把源葉交給我。爸,你老了,也退休了,退休了就該做退休的人該做的事兒,老了就要服老。學(xué)學(xué)爺爺吧,你瞧他什么時候管過你?” 薛琰抓了抓頭發(fā),忙了一天,著實有些累,也不想應(yīng)酬任何,他揉了揉眼,說:“我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他落下這句話,就朝電梯間走。 薛明成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很快就調(diào)整了情緒。 薛琰上樓,走過薛微房門口的時候,停了停,余光瞥了眼,最后還是沒有敲門,自顧自的回了房間。 薛微耳朵貼在門上,聽到腳步聲遠(yuǎn)了,才暗暗的松口氣,她輕輕把門反鎖上,就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了。 薛琰洗完澡,給律師團打了個電話,把離婚協(xié)議發(fā)過去,讓他們重新擬定。 稍后,又給齊潤打了個電話。 “她沒有黑料,就給我制造個黑料出來?!?/br> …… 葉澤煥被安置在葉宅的副樓,與主樓隔著一定距離,獨立成院,結(jié)構(gòu)簡單。也是葉敬之曾經(jīng)滿足自己文人心思刻意開辟出來的獨立小院,充滿了書香氣。 用來給葉澤煥靜養(yǎng)戒毒還是不錯的。 葉瀾盛安排了四個專業(yè)戒毒人員過來照顧葉澤煥。 人送回來的時候,情況還挺好的,起碼人是清醒正常的??吹饺~澤善的時候,他眼眶紅了,抓住葉澤善的手,說:“對不起啊,大哥?!?/br> 葉澤善沒有說話,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盛舒站在旁邊,笑說:“歡迎回家?!?/br> 葉澤煥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回到這個家,他不是葉家的人,回到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適的。 盛舒只是不知道而已,要是知道了,也不會留他的。 他現(xiàn)在的樣子,到哪里都是個麻煩。 落難的時候,最能看清人情冷暖。 昨天,沈覃過來看過他一次,坐在床邊挺久,什么也沒有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過見他形容憔悴,估計也不好過。他記得葉澤善說過,公司出了問題,沈覃幾次被商業(yè)罪案調(diào)查科請去問話。 這事兒,葉澤煥心里很清楚,這是他動的手腳。其實沈覃心里也清楚,只是他們誰都沒有提起。 只是心里,對彼此都是失望的。 沈覃失望于葉澤煥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把自己搞成這樣也就算了,還連累了公司,眼神里的失望毫不掩飾。而葉澤煥則失望于沈覃的冷漠,出了事以后,他好像很少見到他關(guān)切的身影,對他也就算了,對金鳳晴的態(tài)度,也不再像以前深情款款的樣子。 好像一切都是假的,當(dāng)初的情深義重,就像是一出戲,現(xiàn)在回憶起來,顯得十分可笑。 葉澤煥上前抱了一下盛舒,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起碼這一刻,他聽到這句話,心里還是溫暖的。 葉瀾盛出差前去看過他,就挑著他情緒平穩(wěn)的時候,專程過去跟他聊天,還拿了酒,與他一塊喝了兩杯。 因為姚京茜的關(guān)系,他對葉瀾盛多少還有些情緒在里頭。 葉瀾盛倒酒,把杯子遞給他,“我問過了,酒可以喝的,其實你這不算生病,不發(fā)作的時候跟正常一樣,你也別把自己當(dāng)成是另類??朔幌?,不是什么難事兒?!?/br> 葉澤煥沒接,“有事說事?!?/br> “沒事兒,就過來跟你聊聊天。我們也是很久沒有坐下來說過話了,這會我正好閑著,也沒別的事兒做,就過來看看你?!?/br> “看我的笑話?” 葉瀾盛配合的笑了笑,抿了口酒,說:“真的不喝么?” 葉澤煥說:“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想讓我?guī)湍銓Ω兑┸??恐怕要讓你失望,就算我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也不想對付她。你要是個男人,就放過她,別在跟她計較什么。她失去的比你多得多,任何一個人,都承受不了她當(dāng)年的打擊,換做是你,你也會回來報復(fù)?!?/br> “姚京茜能遇上你,算是她三生有幸。但她到現(xiàn)在為止,仍然被仇恨蒙蔽雙眼,再這樣下去,就算我不對付她,她自己也會把自己作死。唯一的方法,我想得有個人化解她心里的仇恨,而這個人,只能是二哥你。” “你說錯了吧。她的郁結(jié)是你,可不是我?!?/br> 葉瀾盛:“仇恨要用愛去化解,我對她沒有,讓我去只會讓她的恨更深刻。你有這份情,所以這個任務(wù),只能交給你。不然的話,我就只能用非常手段,因為她到現(xiàn)在還是執(zhí)迷不悟。她若是要對付我,我就不可能由著她?!?/br> “你這話聽著像是在威脅我?!?/br> “不是威脅,是勸說你站在我這邊,幫幫我。我現(xiàn)在的處境,光靠我一個人不行,我很需要兩位哥哥的幫助。上陣不離親兄弟,雖然咱們不是一個媽生的,但也是兄弟,這種時候就應(yīng)該要團結(jié)起來,一致對外。等危機解除了,咱們再內(nèi)斗也不遲。更何況,我們之間其實也沒什么要斗的。你要真生氣,不高興了,我愿意給你打幾下。讓哥哥打幾下,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葉瀾盛笑著,抿了口酒,說;“而且,當(dāng)年確實是我年少氣盛,做的有些過,我認(rèn)。所以我現(xiàn)在是在找解決的辦法,希望能過妥善的解決姚京茜這件事,而不是用非常手段?!?/br> “這不,我才過來求你了?!?/br> 他將放在床頭柜的酒杯拿過來,塞進他手里,“喝吧,二哥?!?/br> 葉澤煥拿住了,看了他一眼,嘆氣說:“你求我也沒用,我現(xiàn)在這樣根本幫不了你任何,茜茜也不會理我。我要是發(fā)作起來,控制不住自己還要打人,上次她就被我打的很慘。你讓我去感化她,這就是個笑話,我懷疑你是想讓我去打死她?!?/br> 葉瀾盛噗嗤笑出聲,笑著搖頭,說:“二哥,你可真幽默?!?/br> “這個禁品戒不掉的,毒癮的強度比市面上最厲害的禁品都要強。我這輩子算是毀了,我也不想去連累她?!?/br> “別那么悲觀,只要你愿意戒,沒有戒不掉的。就當(dāng)是為了她,為了大哥,也為了晴姨。更何況你想要的安樂死,我們國家可不合法,所以也別想了。你死了,可沒人照顧姚京茜,也沒人會心疼她,別指望我,她要是惹惱了我,我照樣不會留情?!?/br> 葉澤煥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抿了一口,長長吐出一口氣,“先試試吧?!?/br> 所以,他接受安排,來了葉宅。不然他也不愿意來這里,他只想自生自滅。 沒看到姚京茜,他也沒問。 葉澤善帶著他去清風(fēng)閣,什么都已經(jīng)安排好,就等著他入住。 到了清風(fēng)閣。 季蕪菁和姚京茜在院子里,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人進來,姚京茜沒起身,照舊坐著,像是沒有看到。 季蕪菁過去打招呼,跟著葉瀾盛叫了二哥。 葉澤煥淺淺的笑了笑,目光看向姚京茜,掙扎一番,終究是沒有開口。 “我記得這里是爺爺以前練書法的地方?!?/br> 葉澤善點頭,“是啊,筆墨紙硯都還在呢。昨天收拾的時候,還找出了成套的文房四寶,還有一些古玩字畫,不知道爺爺什么時候收集回來的。瞧著都是真跡。” 葉澤煥玩笑道:“那是得好好收拾起來,不然我發(fā)作的時候,什么都得毀了?!?/br> 姚京茜哼了哼,看向季蕪菁說:“關(guān)癮君子最好的地方就是負(fù)一層那間房,我體驗了一陣,覺得非常合適?!?/br> 葉澤煥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垂了眼簾。 葉澤善眉頭微皺,正想說點什么的時候,薛妗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你想不想體驗一把癮君子的滋味?我可以幫你哦?!?/br> 她徑自進來,一屁股坐在姚京茜的對面,拿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葉澤善沒管,直接把人帶進屋里。 葉澤煥低聲說:“別為難她了?!?/br> “善意要用在領(lǐng)情的人身上,用在她身上是浪費。阿煥,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 “她也是有苦難言,誰都不容易?!?/br> “別說了,沒有意義。她不領(lǐng)你的情,把你的善意當(dāng)成驢肝肺,有什么用?!?/br> “我也沒讓她報答?!?/br> “我看你是腦子壞了?!?/br> 葉澤善第一次這樣橫眉冷對,一直以來他的脾氣比葉澤煥還要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如今卻是變了,好像變得有些不近人情起來。 當(dāng)然,姚京茜用禁品毀掉他,確實不可饒恕。 禁品是不可逆的,是毀掉人一生的東西。 院子里,薛妗冷眼看著姚京茜,喝了口茶,說:“你那嘴巴,要是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這里沒人欠你,要報仇就找準(zhǔn)人,別拿軟柿子捏。不就是仗著葉澤煥喜歡你,你就為所欲為么?有本事你找葉瀾盛去?!?/br> 姚京茜沒有太大反應(yīng),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顯然是沒把她放在眼里。 薛妗挪位坐到她身邊,說:“知道么?我這人特別護犢,你欺負(fù)葉澤善或者葉澤善的家人就等于是欺負(fù)我,葉澤煥好好一個人,被你搞成這副德行,你不但沒有絲毫愧疚之心,還搞得好像人家欠你似得。別覺得自己可憐,就可以為所欲為,滅天滅地。有句話不是說了么,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也無辜不到哪里去?!?/br> “你要是不好好的,我就不能讓你好過,你信不信?他們不知道怎么對付你,我知道。我最擅長的就是對付你這種女人?!?/br> 姚京茜側(cè)頭,對上她挑釁的眼神,起身要走。 薛妗一把將她拉回來,“走什么走?讓你走了么?等季蕪菁出來?!?/br> “你什么時候成季蕪菁的走狗了?” 薛妗瞪她一眼,差點將手里的茶潑到她臉上。 姚京茜笑了笑,“怎么?想打人?可我也沒有說錯啊,你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季蕪菁身邊的一條狼狗,她還沒說什么呢,你就出來護主咬人了。我是真的萬萬沒有想到,你一個千金大小姐,怎么成了一個鄉(xiāng)野丫頭的狗。薛妗,你這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薛琰要是看到你這樣,不知道該怎么想?!?/br> 薛妗咬了咬牙,沒跟她置氣,犯不著。她也就是想看她生氣。 她喝了口茶,瞥了她一眼,正想說點什么的時候,季蕪菁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后面。 “在你眼里,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非得有高低么?我與薛妗本來就是好朋友,我?guī)氵^來確實不是讓你在這里說風(fēng)涼話,讓你來喝茶的。她攔住你,是幫我的忙。你跟我進去?!?/br> 薛妗說:“一個人當(dāng)走狗當(dāng)?shù)木昧?,看誰都是走狗,沒辦法?!毖︽∑鹕恚D(zhuǎn)頭看向季蕪菁,“伯母讓我提醒你,一會插花老師來,你不要遲到?!?/br> “好,我不會耽誤的。” 薛妗再次看向姚京茜,笑說:“瞧瞧人家,你曾經(jīng)做不到的事兒,人家可是做的很好。我記得你出生也不差,可惜還不是比不上人家?盛舒為什么接受她,就不能接受你呢?看不起鄉(xiāng)野出生的人,你自己又算什么。人家知道廉恥,你這種出軌的女人就不會明白了,現(xiàn)在看來,盛伯母看人真準(zhǔn),可能就是知道你水性楊花,才不讓葉瀾盛跟你在一起?!?/br> “這不,到了現(xiàn)在還是狗改不了吃屎,把自己丈夫搞成癮君子。你這種女人,誰敢要?!?/br> 姚京茜抿了抿唇,這話直戳她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