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深藏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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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啞巴,我們別打了,這饅頭一人一半好了!” 語冰離開故鄉(xiāng)時并未帶走阿姐用半生痛苦換回的錢財,她將它們埋起,開始在江湖上漫無目的地游蕩了多年。 還好每個城鎮(zhèn)都有好心人分發(fā)吃食,今日她來晚了,只剩下最后一個饅頭。兩只同樣臟兮兮的手同時握緊那個包子,他們對看一眼后,那少年先她一步攻擊,拳頭直沖她的面門。 二人這便廝打起來,直到筋疲力盡,肩挨著肩躺在地上。 少年瞥了眼她纖細的頸,并未看到喉結,抬手將饅頭掰開,遞給她大的那一半,“早說你是姑娘??!” “你沒問。” “誰叫我打你你也不吭聲!” 語冰不理他,大口吞咽著已經(jīng)冰涼但仍舊美味的饅頭。 “喂,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br> “家人呢?” “死了?!?/br> “嘖……”少年吃完饅頭了戀戀不舍地回味著唇齒間淀粉的甘甜,“看來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br> “……” 見她不說話,少年半坐起來,湊到她面前,“你這人好沒意思?!?/br> 語冰看他一眼,站起身拍拍手,“我還要找人,走了?!?/br> “找誰??!”少年小跑著跟上,“我跟你講,我可是這一片的百事通,帶著我準沒錯!” “不需要。” “搭個伙嘛,一個人多無聊……” ———— “咳……” 少年蒼白著臉,額頭滿是汗水,一呼一吸仿佛撕扯著心臟,疼痛到難以忍受。 語冰雙拳緊握跪在他一旁,眼眶盈滿淚水。 “小啞巴,別哭,有你陪我這幾年,我知足啦?!?/br> 他拼命擠出個微笑來,打開語冰的手。她的手掌間有許多月牙形血痕,指尖都是鮮紅血跡。 少年有十分嚴重的心疾,錯過治愈的最佳年齡,活到十五歲已是奇跡。 “你要找的人若是尋不到,便想辦法去仙域求求仙長,我聽說他們……本領很高?!?/br> 每說一句話,他額角便淌下大滴大滴的汗珠,卻仍在微笑著,甚至抬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 “多說話,多笑笑,日子總會好起來?!?/br> 語冰眼眶中的淚水伴隨著少年無力垂下的手臂,終于滑落。 她再度失去了親人。 ———— “仙友?” 焦急的聲音透過夢境傳來,語冰猛地起身,迎上凌凇擔憂的目光。 她感覺到頰畔的濕潤,抬手觸到些許冰涼,竟是無意識落了淚。 “做了噩夢?”凌凇遞過張手帕。 語冰搖頭接過,“我們到了么?” 凌凇控制重光卷緩緩下落,“剛到?!?/br> 實際上重光卷已在上方盤旋許久,還好那魔一直不曾離開。 兩個人受到追蹤術的指引一路前行。出發(fā)前他曾給師尊留下口信,松青不久前回應他說,若是無法解決,一定要立刻召他前來。 他們來到一處幽靜小院,卻發(fā)現(xiàn)早已人去樓空,原來重光卷看到的只是十分高階的障眼法。 “看看什么叫甕中捉鱉!” 他們同時回頭,黑衣紅發(fā)的魔從樹上跳下,俊美的臉噙著笑意,向二人走來。 凌凇不動聲色地將語冰擋在身后,重光卷被靈力激活,發(fā)出耀眼的金芒,“你怎知我們不是在引蛇出洞?!?/br> “都一樣?!蹦悄傞_手,懶懶散散往一旁的樹干上靠,“唔,你們兩個靈力真是充足,他一定很喜歡,還有你……” 他沖著語冰瞇瞇眼,仿佛嗅到美食的香氣,“多么濃重的恐懼,真是美味?!?/br> 恐懼? 凌凇不解地看了眼語冰,再度向前一步,將那魔看向她的視線完全遮去。 語冰卻是擰著眉,靈力擴散開來帶著四周空氣飛旋,隨時準備發(fā)動攻擊。 “師姐……” 她動作一頓,這聲音莫名熟悉。 那魔抱起胸笑得更歡,“哦,那個小姑娘啊,路上見到,很合我眼緣,就帶回來逗了幾天,反正是你家的,正好帶去吧。” 他揚揚手,院中一處禁制被打開,妙妙飛快跑出來,撲向語冰的懷抱。語冰張開雙臂將眼睛紅通通的小姑娘抱了個滿懷,又拉開她仔仔細細地瞧看,還好并未發(fā)現(xiàn)傷勢。 “沒傷她,只是覺得這丫頭嘴皮子不錯,找來聊天?!?/br> “你這只臭魔!我就說師姐一定會來救我,然后揍得你滿地找牙!” “哦喲,我好怕?!彼浅?鋸埖嘏呐男目?,“你不是想找你師姐?我好心將你帶過來,這不就遇到了么?不感謝也就算了,還要你師姐打我?” “閉嘴?!闭Z冰強忍著怒氣,輕柔地拍了拍妙妙的后背,目光卻銳利到想將面前的魔穿透,“你的目的?!?/br> “你們該擔心的不是我,我只是配合他啊~但是好心提醒一句,就算全仙門集結起來也打不過他,不如乖乖做養(yǎng)料,省得到時候太痛苦?!蹦悄蛉藬[擺手,化成一團紫黑色的魔氣,沖向天際,“我叫元冥,小姑娘,下次見咯!” 眼見那魔快要逃脫,凌凇扔下句“我去追”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語冰信得過凌凇,便不再擔憂。她將妙妙從懷中帶出來,眉眼間都是冷色,“站好?!?/br> 妙妙委屈地松開手,垂著小腦袋站在一旁。 “我臨走前說過什么?” “說……不許隨意出谷……”妙妙心虛地看她一眼,發(fā)現(xiàn)師姐是真的生氣了,連忙將頭縮了縮。 “出云谷早已設下禁制,進出皆不易,你是怎么離開的?” “我……”妙妙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將其他師姐妹供出來。 “說。” 妙妙只好苦著臉解釋,“師姐你好久都不在,我們很擔心,就召集許多人一同解開禁制,但只能做到讓一個人通過。我御枝術學得最好,碰到危險能逃掉,所以我就……” “你逃掉了嗎?” “我……”妙妙沒了底氣,“沒……” “你知不知道出云谷這段時間失去了多少師姐妹?” “二十七……與師姐你在院子里種下的桃樹一樣多……”妙妙忍不住落淚,“大師姐,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語冰閉上眼嘆了口氣,微彎下腰,將她整個攬在懷里。小姑娘柔軟的身子暖乎乎的,意外地令人心安,語冰的心情平復許多。 凌凇正在此時回來,他見師姐妹二人彼此安慰一般緊緊相擁著,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 良久,語冰松開妙妙,摸了摸她的頭,眸色恢復溫柔,“別再讓我擔心了?!?/br> 妙妙重重點頭。 凌凇這才開口,“那魔雖是被我重傷,卻仍是逃了。抱歉?!?/br> “他既然敢出現(xiàn),就一定有逃離的手段,仙友不必自責?!闭Z冰牽起妙妙的手,“先送她回去吧?!?/br> ———— 安撫好妙妙,語冰見她已經(jīng)沉沉入睡,輕巧地關上門離開。 皓羽殿后方是一處偌大的花園,角落里數(shù)十株桃花灼灼盛放著。仔細看去,每棵桃樹上都掛著串小小的風鈴,有些完整,有些殘破,正隨著微風發(fā)出凄婉悲涼的鈴音。 語冰在小片桃林中行走著,不發(fā)一語。 仙域和平已久的局勢已被打破,這里代表得是在最近之事中身亡的師妹們。 整整二十七人。 她停在最早栽下的桃樹前,那上面并無風鈴,因為這位師妹,不光遺體,連任何貼身之物都未留下。 她叫桃露。 “你若是將所有人的死亡都攬在身上,總有天會被壓垮?!?/br> 風聆自她身后緩緩走來,語冰回過頭沖她施禮,“師尊?!?/br> 她嗓音低落,“我是不是還不夠強?您說過,足夠強大就能不再失去任何人……” “你不可能無時無刻都在她們身邊。” “可我很怕,我很怕又看到她們的尸體?!敝讣缀莺萸哆Mrou里,語冰拼命忍耐著淚意,“妙妙這次……還好她沒事……” 她敬佩凌凇的勇敢和堅強。在失去長姐和那個陪伴自己到處游蕩的少年后,怯懦的她再不敢擁有什么。 所以在凡界的十幾年里,她習慣獨來獨往。來到仙域的頭幾年,也是這樣。 擁有,也意味著失去。 師妹們接連離開自己,年紀最小的妙妙也險些出事,語冰心底壓抑的情感終于爆發(fā),她控制不住,試圖向師尊尋求一個安慰的擁抱。 風聆嘆著氣將大弟子抱緊,察覺到肩頭溫熱的淚水,緩聲道,“那不是你的錯?!?/br> “語……” 凌凇正坐在重光卷上到處尋找著語冰,見狀連忙噤聲。 他第一次見到她哭成這樣。她不再是師妹眼中只能仰望的大師姐,似乎所有故作堅強,都在這一刻粉碎。 風聆見他過來,順了順徒兒頰邊被淚水浸濕的發(fā),“你們聊,我去找松青商量接下來的計劃?!?/br> 說完便離開了。 語冰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胡亂擦擦眼淚,雪白的臉上鼻尖和眼眶皆是緋紅色。 凌凇走到她面前,溫熱指尖小心翼翼地抬起,抹去她未擦凈的眼淚。她反射性地躲了躲,又覺得他只是好意,說了句“抱歉”。 “你在怕什么?”他問。 “我怕很多?!闭Z冰小刷子一般濃密的長睫微微顫抖著,她皮膚過于白皙,斂起的眼皮甚至透出纖細血管,看著有幾分脆弱,“你不必對我這般?!?/br> “凌凇或許是個膚淺的人。”他繼續(xù)擦著她的淚水,聲音輕柔到像羽毛,“初見你冷傲的樣子,面對師妹的體貼溫柔,和現(xiàn)在脆弱的模樣,都讓我迷戀?!?/br> 她抿著唇,沒說話。 “我猜得到你在擔憂什么?!毙膼鄣墓媚锫錅I,讓凌凇心頭一片柔軟,他也很想抱抱她,更想直接吻去她的淚水,“我是你的朋友,對么?” “嗯?!彼p輕應是。 “那你永遠不必擔心我,我不會以任何方式離開?!?/br> 凌凇看到她垂下的長睫狠狠一顫,似是太過震驚。胸膛中的憐愛再無法壓抑,他捏起她的下頜,在她慌亂的眸光中,吻上她哭紅的眼角。 輕柔到怕驚碎美夢的一個吻,語冰幾乎無法拒絕。她抬起因哭泣而水潤的漆黑眼睛,撞進他一汪灰色深潭中,心臟第一次緩了半拍。 微風也在此刻帶起粉紅桃瓣擦過她臉頰,像是師妹們?yōu)樗萌I水。 鈴聲不再凄涼哀怨,歡快的語調(diào),調(diào)皮響動。 ——師姐,莫再為我們傷心啦。 ———— 為了把大師姐的過往帶出來一點點,這張就肥一些!車車車,過幾章我想開個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