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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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大夫是說,要躺上一兩個月? 豐巳呈覺得自己大半個月就能活蹦亂跳回夫人面前。 ****** 剛邁入偏廳苑中,柏炎便能聽到柏遠的聲音。 “你也知道我三哥最疼我了,對不對,他現(xiàn)在是在氣頭上,才會罰我在這里跪,是不是?可三哥早前,哪回不是過了氣頭上就好了?我是他親弟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三哥方才讓我跪,就是意思意思,意思意思的意思就是,可以中途起來休息的意思,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問他呀……” 侍從瞥了瞥苑中,恭敬拱手喚了聲,“侯爺?!?/br> 柏遠捂著胸口,似是猛然嚇了一跳。 很快,又一面壞笑,一面指著侍衛(wèi)道,“喲,瞧瞧你這演技,浮夸得都快以假亂真了,我還真當三哥回來了!你也不打聽一下,三哥以前哪回罰我跪,還會中途折回來的?你說說你……” 柏遠話音未落,只見一雙官靴踏入。 柏遠的笑意還掛在臉上,嘴角卻忍不住抽了抽,“三……三哥……” 柏炎抬眸看他。 第043章 嫉妒(一更) 柏遠忽得便噤聲了,恢復了早前老老實實跪得端正的模樣。 “你先去吧?!卑匮壮粋?cè)的侍衛(wèi)道。 侍衛(wèi)應聲離開了廳中。 待得那侍衛(wèi)離開,偏廳中除了他二人再無旁人,柏遠才悻悻道,“三哥,方才是那侍衛(wèi)說見我就這么一動不動,就如‘入定’一般這么在偏廳中跪著,實在太沒值得他監(jiān)督的意義,他也實在太過無趣,我才想著同他逗樂,緩解緩解這廳中沉悶的情緒,三哥罰我跪著呢,我可哪敢偷懶呢……” 柏遠一面說話,一面悄悄瞥他,心中似是怕方才稀里嘩啦說得那通胡話觸怒了他,又怕一句都不解釋更觸怒了他。 總歸,就是怕三哥越來越惱。 早前哪回都是打他一頓便過了,罰他跪便罰了,他抽空陽奉陰違,也未見三哥有折回來的時候,這次險些將他給嚇個半死,似是攤上了三嫂的事情,三哥心中這‘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勁兒就‘嗖’得一聲上來了? 柏炎一眼不發(fā),柏遠終于也適時斂聲了。 “說完了?”柏炎牽了衣擺,在偏廳主位上落座。 柏遠忙不迭點頭。 柏炎強壓著心中怒意,聽他說完先前那段話,眉目間還是藏不住濃郁得想揍他的意味。 柏遠看懂了,適時收聲。 柏炎煩躁間,還是想起蘇錦方才的一襲話。 ——你說話,柏遠是愿意聽的……父親和大哥過世,二哥又不在府中,對柏遠而言,你便是他的長兄……柏遠對你又敬又怕,卻更怕的是你忽略他……他自幼知曉要惹事生非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哪怕要挨你一頓揍…… 柏炎眸間的惱意微微清了清,當下,應當又如出一轍。 柏炎深吸一口氣,不自然開口,“怎么會同顧云筑起得沖突?” “嗯?”柏遠意外。 竟然沒有劈頭蓋臉一頓訓! 反倒問他緣由?! 柏遠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忽得,眼中頓生了驚恐與憐憫,“三哥,你不是哪里不舒服,還瞞著三嫂和家中,你不是得了重病吧?” 柏炎微怔。 好容易耐下來的性子,忽然一陣煩躁涌上心頭,徑直就想上前揍他。 柏遠趕緊跪直了回來。 腹誹道,還好,這翻神色倒還像三哥些,先前那個,肯定哪里出了問題…… 柏遠低頭嘀咕著,柏炎強壓著心中惱意,“我方才問你,怎么會同顧云筑起沖突!” 若不是蘇錦,他今日定然不會來這里給自己尋晦氣。但來了,便唯有好好‘關(guān)心’他。 柏炎別過頭去。 柏遠整個人顫了顫,又悻悻道,“就是前幾日在江洲斗蛐蛐的時候……” 聽到這里,柏炎的目光便忍不住凌了凌,專程跑去江洲斗蛐蛐…… 柏遠下意識咽了咽,輕聲道,“三哥,要不你還是別聽了吧……” 萬一,聽完還得再揍他一遍,他多虧。 柏炎眼波橫掠。 識時務者為俊杰,‘俊杰’繼續(xù),“就是前幾日在江洲斗蛐蛐,遠洲那知府家的兒子帶了一人來,說可會斗蛐蛐了,給我拍胸脯保證說肯定不會輸。正巧早前在京中的時候,大家就約好了這幾日來江洲斗蛐蛐,顧云筑也來了。結(jié)果就我倆那蛐蛐過五關(guān)斬六將,一路披荊斬棘,直接晉級到了最后……” 柏遠說得起勁,全然沒有見到柏炎一張臉陰沉得怕人。 過五關(guān)斬六將,披荊斬棘……柏炎臉色越發(fā)難看。 柏遠看見的時候,應是到了臨界的邊緣,遂而嘴角抽了抽,只得撿了重點說,“我的蛐蛐斗贏了,顧云筑的斗輸了,顧云筑非說我動了他蛐蛐的手腳,后來鬧騰了許久,旁人也都驗過了,他就惱羞成怒,扇了給他斗蛐蛐的人一耳光,我當時沒忍住,就諷刺了他一句,結(jié)果就一言不合杠上了……” 柏炎微微頓了頓。 自己就不是一個身正的,還為旁人打抱不平…… “然后呢?”柏炎看他,“顧云筑的腿怎么瘸的?” 柏遠不由又跪直了些,低頭道,“放……放狗咬的……” 柏炎如被雷擊。 柏遠趕緊解釋,“不是,是他先放狗的,然后我才沒辦法,誰知道我那狗比較兇,他那狗看了就跑了,結(jié)果他又在氣頭上,拿了滾子去打我那狗,把狗惹激了,這才咬了他。我當時也以為‘滿滿’咬他咬得極重,將他腿都咬瘸了,可‘滿滿’一直是我在馴養(yǎng)的,不會隨意亂咬人的,后來才知道顧云筑這個陰險狡詐的家伙是裝瘸的,結(jié)果還得他大哥攆了我好幾日,從江洲一直跟著,陰魂不散攆到云山郡,我這才躲到三哥這里來的……” 柏炎輕捏眉心。 早前不問還好些,眼下聽了只覺更是肝火頓時涌了上來。 他眸間皆是惱意。 柏遠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去,不吭聲了。 柏炎微頓。 ——你若好好管教他,他是肯聽的,也想得你贊許…… 柏炎深吸一口氣,將先前的怒意壓回心中,盡量平和道,“他放狗你便要放狗嗎?” 柏遠欲言又止,呃…… 三哥竟然,在同他講道理?! 柏炎繼續(xù)盡量心平氣和,“你方才覺得他扇人耳光不對,便出言諷刺他,但他放狗亦不對,你卻競相效仿,那同先前他扇人耳光,你跟著學有什么區(qū)別?” 柏遠語塞…… 今天三哥一定是哪根筋不對付了! 柏炎知曉自己的心平氣和快要走到盡頭,遂而斂眸,“江洲是顧家的地方,你在顧家的地方放狗咬顧家的人,便應當想得到要被顧家的人從江洲攆得到處逃竄,那為何要在江洲做這些雞飛狗跳的事情?” 柏遠再次語塞。 三哥今日竟真是來同他‘心平氣和’講道理的,盡快看這模樣,‘心平氣和應當也差不多要到頭了,柏遠還是驚訝得很。 柏炎抬眸,見他一言驚訝,想吭聲又不敢吭聲的模樣,柏炎拒絕在他面前承認自己的‘關(guān)心’,遂冷淡道,“是你三嫂讓我問你……” 如此,他義正言辭。 柏遠一個巴掌打回,愕然道,“可三嫂前兩日過問了呀?” “……”柏炎只覺身上每一處都范起了尷尬。 見他身上凌冽的怒意藏不住,柏遠自覺跪直了回來,不吭聲了。 “你繼續(xù)跪著!”柏炎起身。 “三哥……”柏遠是想軟磨硬泡,柏炎頭也未回出了偏廳之中。 偏廳外,侍衛(wèi)拱手。 柏炎輕聲道,“不必看得太緊,隨他?!?/br> 侍衛(wèi)應好。 偏廳內(nèi),柏遠狠狠皺了皺眉頭,閉了閉眼,再睜開,沒錯,自己不是在做夢,還在偏廳這跪著呢! 方才是三哥過來語重心長同他講了一翻道理。 而且,先前分明就是他自己想問,還說是三嫂要問。 被他戳穿,那股凜冽勁兒‘嗖’得便上來了。 不過,柏遠心頭唏噓。 竟真同三嫂說的差不離。 ——講道理呀明事理呀自然是你三哥的事,我只負責照顧你在云山郡府邸的起居。 ——三嫂,三哥才不會同我講道理…… ——蘇錦莞爾,你怎知不會? 柏遠忽得笑笑,會,太會了,會得都不像他三哥了! ****** 柏炎折回的時候,蘇錦還未睡。 她胳膊雖夠不上撐手起身的力道,但拿本書夜讀的勁兒卻是有的。屋里點著夜燈,她正翻過書冊的一夜,正好聽到外閣間里,白巧的聲音恭敬喚了聲“侯爺”。 蘇錦緩緩放下書冊,見柏炎掀起簾櫳入了內(nèi)屋。 走得時候神色還是風輕云淡,回來得時候就一臉陰沉。 蘇錦猜想他應當是去見柏遠去了。 她也不戳穿,笑容掩在眸間。 外袍在先前入外閣間的時候便脫下交予白巧了,眼下,柏炎一面松了松內(nèi)里衣裳的領(lǐng)口,一面上前,“怎么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