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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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平城的路上,蘇錦心中便有過預(yù)期——柏炎不會一直得閑,眼下一幕才是常態(tài)。 蘇錦微微垂眸,修長的羽睫斂了斂。 “三嫂,三哥怎么了?”柏遠忽見柏炎和柏子澗離開,只留了隨行的侍衛(wèi)跟著他二人,這便踱步上前問了聲。 蘇錦淡聲道,“說是京中有事情,要先同柏子澗商議,不同我們一處了,讓我們量好了衣裳再回去,走吧,不耽誤時間了?!?/br> 柏遠應(yīng)好。 早前在京中,柏炎在府中的時候少,即便在府中也大多是忙碌著。 柏遠耳濡目染,也不覺異樣。 當(dāng)下,掌柜知曉她是夏老夫人的外孫,已暫停了接待旁的客人,全程專門招呼著。 很快,在掌柜的推薦下,兩人便簡單挑定了樣式。 掌柜親自領(lǐng)著二人上了三樓閣樓處,閣樓處有專門的人量體裁衣。 他們在平城呆的時日不久,路上也只有一月左右時間,秋衣無需太多,三四身夠換即可。 三樓的閣樓處,按男女分了左右兩處,每處都有專人給客人量衣裳。 柏遠去了東邊的一間供男賓的閣樓,蘇錦則去了西邊那間給女賓的閣樓。 今日白巧和玉琢均未跟出來,侍從不便入內(nèi),便侯在閣樓外,拱手道,“夫人,屬下在屋外候著,夫人有事便喚一聲?!?/br> 蘇錦應(yīng)好。 撩起簾櫳,入了閣樓里,四圍都是輕羅幔帳。 這處閣樓算不得大,除了輕羅幔帳外,還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布料和衣架,還有樣品成衣。 “夫人?!必撠?zé)量體裁衣的師傅躬身,低著頭問候。 蘇錦見他身上掛著軟尺,一直沒有抬眸看她。 左右兩處的閣樓中間并不怎么隔音,蘇錦隱約能聽見隔壁柏遠和量身形的師傅說著話,大致有些“寬松些還是緊身些”的字眼,蘇錦這處便顯得有些安靜。 蘇錦早前也在云墨坊做過衣裳,但大多是云墨坊的師傅親自上的門,也多熱情健談,會一面量尺寸一面問起她喜歡寬松些還是緊湊些,袖口和領(lǐng)口是要略微松一些還是窄一些,也大致同隔壁柏遠處相仿。 只是今日她這邊量衣裳的師傅似是不怎么說話,淡聲道了句,“夫人叨擾了?!?/br> 遂拿了軟尺上前。 蘇錦微微愣了愣,一時說不上何處不妥,許是這句安靜的叨擾了,和平常的師傅不同。 她一面詫異,一面張開雙臂。 一般成衣坊的師傅量衣裳,大多會從肩寬和手臂長入手,她是女眷,師傅量尺寸的時候亦不會貼上她身體,只會在隔得稍近一些的地方停住,大致估算個尺寸。 這些師傅都是熟手,要量得數(shù)字很多,也快,大致都不怎么停。譬如隔壁,就應(yīng)當(dāng)是量到腰身到腳底的距離了,因為量衣裳的師傅大都會一面量,一面記數(shù)字,事半功倍。 但今日蘇錦這里,似是慢了許多,身后的人似是只在量著尺寸,未曾報過數(shù)字,也不上前,就在她身后慢慢量著。 蘇錦直覺何處不對,剛開口,“你……” 蘇錦話音未落,只聽有閣樓樓梯間處七七八八的連串腳步聲,似是有人涌了上來,“搜!” 這聲音來得快,蘇錦尚未反應(yīng),只覺一把鋒利短刀抵在她脖頸間。 蘇錦袖間有匕首,她下意識伸手,身后之人卻似是先前就仔細打量過,倏然從她手中奪過匕首,一手將她的手箍在身后,輕聲威脅道,“夫人噤聲。” 言辭間,架在她頸間的短刀貼近,已然刺到她頸前肌膚。 再近一分便會刺破肌膚見血。 他口中警告在先,蘇錦不敢動彈。 平陽侯府的侍從就在閣間外,她稍作出聲,便會有侍從沖進來。 但她若是出聲,身后的人便會與她魚死網(wǎng)破,見血封喉。 蘇錦喉間咽了咽,短刀就臨在她喉間。 她沒有出聲。 慌亂觸怒身后的人并無任何好處,她心底砰砰亂跳著,如小鹿亂撞,卻強迫自己鎮(zhèn)定。 見她如此淡然,身后之人眉間微微攏了攏。 一時猜不透她的心思。 很快,先前沖上閣樓喊“嗖”的人與守在閣樓外的平陽侯府侍從起了沖突。對方想要入房間內(nèi)尋人,言辭激烈,亦拔刀相向,但平陽侯府的侍衛(wèi)也不是善類,雙方?jīng)_突一觸即發(fā),但對方也根本進不得內(nèi)。 屋外侍衛(wèi)恭敬問了句,“夫人,屋內(nèi)可有異樣?” 侍從不會貿(mào)然入內(nèi),只是詢問了蘇錦一聲。 但侍衛(wèi)的詢問直接威脅到了蘇錦身后之人,他下意識收了收短刀,蘇錦喉間微微刺痛。 他聲音細到只有她聽清,“勞煩夫人回聲話。” 蘇錦喉間咽了咽,深吸一口氣,沉靜道,“沒事?!?/br> 侍衛(wèi)得了蘇錦的話,沒再多問起。 很快,閣樓外的沖突平息,亦聽到連串腳步聲陸續(xù)下了閣樓。 “三嫂!”柏遠也自隔壁出來。 蘇錦和身后之人都怔了怔,目光看向閣樓外,都怕柏遠會忽然間入內(nèi)。 蘇錦喉間咽了咽,也怕柏遠的舉動會逼得身后之人狗急跳墻,蘇錦心中迅速拿捏,并沒有當(dāng)即應(yīng)聲。 柏遠頓了頓,又道,“三嫂,你是不是嚇倒了?方才就是些雜碎,有三哥的人在呢,放心吧,安心量衣裳?!?/br> 柏遠言罷,兩人一顆懸在嗓子眼兒的心都似是忽然放下。 “好?!碧K錦淡然應(yīng)聲。 身后之人微微看了她一眼。 柏遠應(yīng)是繼續(xù)回去量衣裳去了,這廂閣樓處又恢復(fù)了早前的沉寂。 也因得這般沉寂,蘇錦隱約聞到些許血腥的味道,這人應(yīng)當(dāng)受了傷。 蘇錦猜想這人應(yīng)是在躲避早前人的追趕才躲到的這里,并不是這云墨坊中的裁縫,所以先前并不怎么吱聲,也不想同她沖突。方才,是聽見有人沖上閣樓要入內(nèi)搜人,才逼不得已用短刀逼在她喉間,怕她出聲引來搜索他的人。 當(dāng)下,身后之人清冷道,“夫人放心,等安全了,我便放了夫人?!?/br> 和蘇錦猜得無異。 蘇錦沒有應(yīng)聲,身后之人看了她一眼,隨手取了一側(cè)的紗巾遞給她,繼續(xù)道,“夫人,看見我的長相對夫人并無益處。” 蘇錦會意。 他會如此說,那便是沒有對她動殺機。 蘇錦接過紗巾,紗巾上沾了血跡,應(yīng)是他手臂上有傷一直在流血。 她用紗巾蒙住雙眼,而后在腦后系緊。 他攜了她往窗邊去,推開窗戶縫隙,陸續(xù)見搜尋他的人散開去了別處。 “夫人?”閣樓外的侍從似是聽見屋內(nèi)沒有什么動靜,還是有些不放心。 那人忽得緊張,又看了眼窗外,確認這些人都已離開。 蘇錦心中也掂了掂,此時當(dāng)出聲還是不出聲。 恰好,這人忽然開口,“今日冒犯,謝過夫人,就此別過?!?/br> 話音剛落,推了窗,縱身躍了下去。 蘇錦扯下紗巾,慌亂喚了聲,“來人!” 閣樓外的侍從頓覺不對,當(dāng)下便沖了進來,正好有人從窗戶上躍下,侍從朝閣樓外喊道,“追人!” 當(dāng)即便有平陽侯府的侍衛(wèi)沖了下去。 “夫人!”侍從見她臉色有些煞白,她還能記住方才短刀刀鋒貼上肌膚的戰(zhàn)栗感。 柏遠也掀起簾櫳沖進了屋中,“三嫂!” 蘇錦喉間咽了咽,顫顫道,“有人方才劫持我?!?/br> 柏遠和侍衛(wèi)都大驚失色。 第068章 先行回京(二更) 蘇錦亦驚魂未定。 推開窗戶往下望,早已不見先前那道人影。 窗櫞上沾了血跡,應(yīng)是方才那人留下的。 能從云墨坊三樓閣樓直接躍下,不會是普通裁縫,卻又穿了裁縫的衣裳,應(yīng)是早前受了傷一直躲在閣樓里,結(jié)果裁縫先來了閣樓,要給她量體裁衣,才逼得他撞起了裁縫來…… 蘇錦看向一側(cè)侍衛(wèi),“在屋內(nèi)找找看。” “是,夫人?!笔绦l(wèi)去搜閣間別處。 而蘇錦看向樓下,侯府的幾個侍衛(wèi)才從云墨坊追出去,此時應(yīng)當(dāng)是追趕不上的,她亦未見到這人的模樣長相,他也有意壓低聲音,變了嗓音。 窮寇莫追,先前那人是沒被逼道殺她的程度。 她當(dāng)時若是稍有遲疑,許是性命不保。 蘇錦早前還不覺得,眼下,才曉額頭浸出了一層冷汗。 蘇錦伸手拭了拭額頭的冷汗,一側(cè),柏遠驚慌道,“三嫂,你沒事吧?!?/br> 三哥剛走,轉(zhuǎn)頭這里便出了劫持的事,還是在云墨坊的分號當(dāng)中,柏遠心中是嚇壞了。 蘇錦正欲開口,侍衛(wèi)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夫人,您來看!” 蘇錦同柏遠聞聲,踱步上前,只見閣間往內(nèi)的雜貨間內(nèi)躺了一個人,外袍被人扒下來了,只剩了一身中衣,應(yīng)是被人從身后打暈,然后扒了衣裳替換了出來。 侍衛(wèi)上前仔細檢查,待得確認后,又朝蘇錦和柏遠道,“只是被人打暈了,并無性命攸關(guān)。” 蘇錦眸間微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