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生日驚嚇

    人類的悲喜并不互通，沈笙很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他見過因家人去世而無法掩飾崩潰的助理被藝人責(zé)怪，也見過將他人朋友圈截圖大肆嘲笑的宣傳人員。精細(xì)的文字和語言尚且無法讓人做到彼此理解，而音樂卻仿佛像天外來物，是上帝為了幫助人類所選擇的介質(zhì)。

    能打動人的音樂，其中所包含的感情絕對是復(fù)雜而澎湃的。能打動人的音樂，其表演者絕對也給音符們賦予了他本身的個性乃至信念。

    站在沈笙面前的兩人并沒有表演什么復(fù)雜的曲子，也并沒有表演他們出道之后的任何歌曲，反而是簡簡單單地選擇了他們第一次在沈笙面前展示自我的曲子。

    十七歲的蘇道巫僅憑借一段充滿個性的即興演奏，就足以打動沈笙；十七歲的于歌內(nèi)向得連表演都需要勇氣，卻在張嘴唱出第一個音節(jié)時就讓沈笙畢生難忘。而五年后的現(xiàn)在，他們再一次地選擇重新演繹過去的自己，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們是在向沈笙證明，自己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自己了！

    今晚這場簡單的專屬演唱會，仿佛是一本時光相冊。沈笙在他們身上看到的變化，不僅是音樂技巧變得更成熟老練，更是他們個人的蛻變?？偸遣桓嗜撕蟮奶K道巫安靜地在一旁低頭伴奏輕哼，而于歌卻是完全占了風(fēng)頭。一收一放，兩個人的臺風(fēng)被掉了包，讓沈笙意外，卻又莫名的覺得和諧。

    蘇道巫不再只是那個只知道展現(xiàn)自我的高傲少年，他懂得了溫柔與讓步；而于歌幾乎像變了個人一樣，大方且自信地展示著魅力。這是千百次舞臺的洗禮，再也無法從他們身上看到青澀與不自信的影子，為了強調(diào)自我的用力過度也完全消失，表演就像是信手拈來，游刃有余。

    沈笙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近距離地看過他們的表演，視聽感覺與在舞臺一側(cè)仰望時完全不同。他聽得出來，他們想表達(dá)的感謝與尊敬，即使他們?nèi)潭奸]著眼沉浸在音樂里，他也知道——

    他們是在為了他而歌唱。

    即使從頭到尾沒有一句多余的語言，他也完全能聽懂。

    “謝謝?！鄙蝮嫌行┻煅柿恕?/br>
    這世界上不會有比收獲果實更快樂、感動的事情。沈笙知道自己為這兩個人付出了許多。精力，時間，五年來的諄諄教誨，兩輩子溫柔卻有分寸的守候。他是他們的師長，也是他們的家人，他從未覺得后悔，卻從未有如此一刻感到如此值得。

    “笙哥，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們對你說的?！庇诟铚厝岬匦α似饋?，他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汗珠，清亮的眼神滿是依賴與信任。他轉(zhuǎn)頭看向蘇道巫，后者則是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了一根蠟燭，正點燃了往桌子上放。

    “生日快樂。”他又變回了那個別扭的蘇道巫，一句生日祝福說得干巴巴的，就好像剛學(xué)會說話似的。“我訂的蛋糕被取消訂單了，”他懊惱極了，原來剛剛的別扭都是在生自己的氣，“只有蠟燭?！?/br>
    沈笙被難得出糗的他逗得哈哈大笑，特意走到他面前，問道：“怎么只有一根？你不知道我今年都要三十歲了嗎？”

    “我沒找到?！碧K道巫更氣了，在他心中今晚本該是完美的一.夜，卻因意外而留下了遺憾，對于他這種隱藏的完美主義而言，簡直是天大的打擊。

    “好了好了，”于歌打著圓場，調(diào)皮地朝沈笙眨了眨眼，“沒有蛋糕，但是還有禮物呀?！?/br>
    他從口袋里摸出個小盒子，而不甘示弱的蘇道巫卻也同時拿出一個和他手里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兩個人有些驚訝地彼此對看一眼，卻又立即意識到了什么，一瞬間沒了剛剛的愉悅心情，彼此的臉色都莫名變得嚴(yán)肅起來。

    “你們一起去買的嗎？”沈笙感興趣地看著他們手中頗為相似的禮物，雖然他不是第一次收到這兩個人的禮物了，但今晚的生日禮物毫無疑問是最特殊的。

    “不是?！眱蓚€人異口同聲地?fù)尨穑瑓s在發(fā)現(xiàn)又和對方同步時狠狠地瞪了對方一樣。生怕沈笙繼續(xù)深究這個話題，于歌搶先道：“笙哥，我們給你唱生日歌吧？”

    沈笙笑著點頭，聽著兩人合唱的生日歌，心中感慨萬千又頗為欣慰?！半m然我的生日是明天，但也謝謝你們。”他對著那根搖曳的紅燭，輕輕閉上眼，“我要許愿了?！?/br>
    希望這兩個人平平安安，一生順?biāo)?；希望自己能夠見證、帶領(lǐng)他們走向更巔.峰的舞臺。

    “好了?！?/br>
    沈笙睜開眼睛，兩張年輕的臉就在面前，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低下頭，輕輕地吹滅了那根蠟燭。

    吹完蠟燭之后就是送禮物了，不知道為什么，沈笙覺得不管是一臉高冷的蘇道巫還是微微笑著的于歌，都有點異于平常的緊張，總感覺在掩飾著什么。他笑了笑，聲音比平常更溫和：“是不是到送禮物的時間了？”

    他話音剛落，蘇道巫就先轉(zhuǎn)過頭看了于歌一眼。真是奇怪，明明他將于歌視為對手，兩人的競爭也從未停止過，這種時候卻又覺得只有他能理解自己、也只有他能給自己力量。

    “沈笙，”蘇道巫深深地呼吸，臉上滿是堅決，“之前說要給我獎勵，現(xiàn)在可以兌現(xiàn)了嗎？”

    “哪有你這樣的？”沈笙一愣，倒是笑了起來，“送人禮物之前還要先收回禮嗎？”然而蘇道巫只是緊張兮兮地看著他，完全不接他的玩笑話，沈笙更想笑了，直接道：“你說吧，看在今晚我很開心的份上，什么都可以哦。”

    “真的？”蘇道巫立即反問道。他的表情鄭重又過于認(rèn)真，盯著沈笙看的眼睛也仿佛是在盯著獵物，讓沈笙感覺有些怪異。他拂去那陣不自在，點頭：“真的，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你了嗎？”

    “好，”蘇道巫直視著他，不再掩飾什么，“我想要戀愛解禁?！?/br>
    咚！

    仿佛從天而降一座大石落入湖面，又仿佛有人在心上開了一槍，沈笙這個可憐的經(jīng)紀(jì)人，露出了每一個經(jīng)紀(jì)人在聽到自家藝人想談戀愛時都會露出的震驚表情。什么！自家養(yǎng)的豬長大了也學(xué)會去拱白菜了？這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上輩子有過嗎？還是日程排得不夠滿竟然讓他有時間去談戀愛？！

    他的瞳孔因為驚嚇而微微放大，之前的感動和高興幾乎是瞬間消失，只剩下措手不及與驚慌失措。有沒有搞錯，在他生日給他這么大一個驚嚇？

    “我想要戀愛解禁?！碧K道巫像是完全沒看到沈笙已經(jīng)死機，把自己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他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從眉毛到嘴唇全都寫著認(rèn)真，而他看向沈笙的眼睛里，除了莊重與虔誠，竟然還帶上了一絲視死如歸與一點不易察覺的溫柔。

    “……是，誰？”沈笙幾百年都沒這么失態(tài)過，他好不容易才安排好被差點被嚇停跳的心臟，艱難地開口說話，“你們認(rèn)識多久了？在一起多久了？是圈外人還是圈內(nèi)人？”天知道沈笙差點就忍不住想罵他的沖動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發(fā)問。

    相比他的失態(tài)，蘇道巫卻比他平靜多了，他甚至還能回答沈笙的問題，“認(rèn)識五年，沒有在一起……”那攝人的目光在沈笙臉上游.走了一遍，“算是圈內(nèi)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