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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花不省人事了大半天。 被嚇到的李凌川大聲叫人,于是王小花就被趕來的人送進屋休息去了,他作為聲稱路過的客人,只好看別人把她安頓的差不多后,就回了自己住的廂房。 但心中萬分的委屈,他幾乎要淚流滿面。 華文儀為什么要殺他? 他實在想不通。她就這么不信任他嗎? 同陳智清一塊吃過晚飯,李凌川借口要早回房歇息,就借著暗下來的天色,往那處院子走去。 他得向她問個清楚。 這處院子不大,好像只她一人住著,點著燈。李凌川也多長了個腦筋,貼著墻角自黑暗里走,免得讓人看到了說不清楚。 里頭的房里透出燈光,但無人應(yīng)門。他鼓起勇氣試著推門,門開了,但什么人也沒有。 他有點緊張地看著這個屋子。裝飾簡單卻不失精美,整整齊齊干干凈凈,這倒是有些意外,他記得小時候她屋里哪怕有人收拾,都多半時候亂七八糟的。桌上放著兩個封住的食盒,他好奇之下去打開,藥味溢出,當是有人給送來的藥。 奇怪,她去哪,干啥了? 越想越緊張。 忽然里頭床上傳來輕微的動靜,李凌川嚇了一跳,然而門外廊道里竟也傳來腳步聲,他瞬時驚慌起來,左右張望,倉皇竄到屏風后,拉開靠墻一只雕花立柜的門,匆匆躲了進去。 有人推門進來,在桌前停了停,像他一樣打開食盒,好似拿起了藥碗,走到里間床邊。 李凌川從柜門縫里要往外看,但隔著屏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小花?!?/br> 這不是這山莊的少莊主么?心知他有武功,也生怕被察覺,李凌川用衣袖緊緊捂住口鼻,盡量減少呼吸的頻率。 “……老大?!彼孟駝傂?,聽起來有點難以察覺的慌亂。 沒有人說話,只有動作窸窣的聲音,李凌川貼著柜門,秉著呼吸仔仔細細聽著。 “你暈了一下午,怎么回事?!鄙偾f主說話。 李凌川皺起眉。這里是她的閨房,就算是山莊少主人,怎么好直接這樣進來,說話的語氣還這么不見外。 “走著走著,就沒意識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回答的語氣好似也很疑惑,李凌川心里瞬時很是不平,她怎么會不知道,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喝藥吧,大姚給配的,說你近日思慮過多,又受了很大驚嚇?!?/br> 她沒有直面他的話,喝完藥,好似什么也不知道地問起:“我沒事,醒了就好了。老大,今兒下午有什么事嗎?!?/br> 少莊主頓了一會才答道:“無事?!?/br> 她也有那么一會沒出聲,有動作聲,也不知在做什么,語氣變得很奇怪,幾乎像是呢喃:“是么?” 碗放在木質(zhì)桌面上的聲響有點急促,然后是……這是什么聲音? 李凌川意識過來的時候,臉瞬時熱起來,腦子里空白一片。 他們倆竟然…… 親吻的聲音持續(xù)了很久才分開,她輕輕喘著,柔聲開口:“老大陪了我很久?” “你一直不醒,我走了一會,剛剛才回來?!边@低啞的聲音,李凌川拳頭不由自主越握越緊。 “山莊里都還好嗎?”她問,“你為什么要走?” “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少莊主似乎有點疑惑,嘆了口氣,“小花,究竟是什么把你嚇成這樣,為何不告訴我?!?/br> “……” “是那李凌川么?” 少莊主聲音冷厲,忽然被提到的李凌川瞬時一愣。 “不,我今天都沒見過他。” 李凌川心里吊著不上不下的,很有幾分難過。 “李公子怎么了?”她反問道。 “我看他似乎很注意你。你暈在院前,也是他叫的人來。是不是他對你……” “沒有,怎么會。”她說道,然后又問,“李公子說了什么嗎?他……沒什么不對吧?” “或許吧?!鄙偾f主說道。 這是她想確認的事,李凌川想著,她暈了這一下午,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把她說出去,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了知道這個。 “我沒有受什么驚嚇。我是……老大,我想去臨水別院?!?/br> “你倒是說說,為什么?!?/br> “我想歷練歷練?!?/br> “歷練?你?你要歷練什么?!?/br> “我是山莊護院,為什么不能多歷練一些?去年宋玄生還去了別處幫忙管事,我又不是去管事,只是打個下手,都不行嗎?”她聽起來好似有點生氣。 “誰說你是護院,你——” “我怎么不是護院,我是護院,”她果真生氣了,氣氛忽然變得有些緊繃,“我就想做護院,怎么不可以。” 少莊主頓了頓,說道:“我怎么讓你自己出去歷練?半途再來幾個姓趙的,騙你幾句,你還會如何?還要自投羅網(wǎng)么?” “……” “護院不護院,沒有我的允許,你就給我乖乖待著?!?/br> 她很久沒有再說話,少莊主卻不大高興,語氣也冷了:“真是個喂不熟的小白眼狼,你莫不是根本就不想待在我這里?!?/br> “沒有,”她著急了,語氣比方才已經(jīng)軟和不少,“老大怎么會這么想?!?/br> 又是幾番動作拉扯,李凌川閉上眼,他站得很辛苦,還要控制呼吸,這一會下來給他沖擊很大,真希望自己根本不在這里。 “那就證明給我看。” 李凌川咬著牙控制自己,這少莊主竟然如此無恥。而他們似乎早已如此,他知道再憤怒也好,都不能沖出去讓事情無可收拾。而她也沒再說什么,曖昧的親吻聲再次響起,漸漸地,衣物拉扯落地,鞋子嗒地掉在地上。 “……哦,好小花……” “老大、我不行了——” 她低低叫起來,似乎很控制不住,床在晃動,rou體在碰撞,交錯的喘息和羞人的低語呻吟。李凌川早已死死捂住耳朵,靠在衣柜里,極力趕走外邊動靜的余音,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會這樣,這么多年不見,怎么忽然變成這樣了。 她是愿意的嗎?他說不上來,她似乎是愿意的,可他又覺得她并不完全愿意。 不知什么時候,外面的動靜消失了,少莊主離開了屋子,她送他出門才回了里屋,站定了倒水喝,接著反反復(fù)復(fù)走來走去,終于停下來,又沉默良久,似要往外走出。 “華文儀?!?/br> 李凌川知道她要出去做什么,他來這里就是要見她的,當下不再掩藏,推開了衣柜門,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她倒退幾步,神色真可謂精彩萬分。 “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面色是慘白的,控制著聲音,但幾乎是歇斯底里,“你什么時候來的?!你、你聽到……” 李凌川點了點頭,在里頭待了這么久才出來,有點暈眩:“我來找你,你沒醒來,但江少莊主來了,我只好躲著,” 他現(xiàn)下不愿去想剛剛發(fā)生的事,質(zhì)問的聲音里盡是不可置信:“你居然想殺我?!?/br> 屋中頓時緊張起來。 “我不殺你,” 王小花總算冷靜下來,白著臉上前一步,“我錯了,我停了手,可你沒有呼吸,我還以為你死了?!?/br> “你為什么想殺我?”李凌川覺得真真是委屈極了,“就是為了滅口嗎?我說了,不會把你說出去。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控制不住你自己,就算無意,你總?cè)滩蛔〗谐鰜硪郧暗拿?。?/br> 李凌川聽了,雙目瞪大,眼里水汪汪地晃動。 她神色里很是痛惜:“我當時就后悔了,從沒這么后悔過,我不會再想要殺你。對不起?!?/br> 但李凌川眼圈紅紅,好似并不相信她。 王小花定定看進他雙眼,承諾一樣,語氣嚴肅:“如果你要把我說出去,我也不殺你,這是我欠你的?!?/br> “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彼€氣道。 “你不需要知道,”她說,有點慘然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就行。我既然向你承諾,就會遵守到底?!?/br> 她長身站立,足下堅定不動,定望著他。 “我也……不會說出去的?!?/br> 李凌川垂下眼。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很難不相信她說的話,總是這樣。 “我很慶幸你沒有死,”她說,這是真的,她真的很高興他沒有死,“你以后就算說漏了嘴,我也不會再對你做什么不利的事。” “我不會說漏嘴的。”他抬起頭,有點不服氣。 就這樣對面站了一會,王小花點了頭:“好,你走吧,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你?!?/br> 說著忽然想起什么:“你的脖子,讓我看一下?!?/br> 好似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與方才在屋中的女子已不是同一個人。這像是命令一樣的語氣,卻很自然,似乎本該如此。李凌川沒來由的鼻子一酸。當年之后,他真是懷念跟她一起的時候。過去的時間似乎只是單純的時間,只改變了樣貌和處境,而沒有改變其他東西。 他走上去,王小花面無表情,伸手拉下他扯得高高的衣領(lǐng),看了看,又嘆了口氣。 “是我不好?!?/br> 她去翻出來一只瓷瓶,拿來給他:“多擦擦,這很好用?!?/br> 接著忽然想起來什么,她問道:“對了,你是怎么認出我的?我自問跟以前并不相像。” 李凌川看了她很久,發(fā)覺居然說不出來。 她長得是跟以前不一樣了,可是那眉眼氣宇,總覺隱隱有重迭之處:“我也不知道。印象、感覺?我夢到你了,醒來就知道就是你?!?/br> 她眉頭微蹙:“孟媛快來了,你覺得她會認出我么?” 他搖搖頭:“不知道??苫蛟S不會?!彼X得不會。 “你和那少莊主……” 李凌川終于沒有忍住,問了出來,就見王小花仿佛吸了口氣憋在胸腔,只不看他,皺眉把他的衣領(lǐng)重新扯高,“能不提這個嗎。” 他沒辦法不提,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趕不走方才聽到的片段:“你和他,你愿意的嗎?” “要不然呢?” 她轉(zhuǎn)回去,收拾她的藥匣子,“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好心收留了我,把我衣食無憂養(yǎng)到這么大,安安心心活著,我有什么好不愿意的?!?/br> “你喜歡他?”李凌川總不太相信,他不傻,他聽得出來她方才是在套話,是在想辦法。 “那是自然,”王小花默了一會,仍然背對他,低著聲音,平靜地說著,聽起來似乎十分真切,“他是我最喜歡的人?!?/br> “……” “得了李凌川,你知道我不能娶你的,”她轉(zhuǎn)回身來,仿佛無所謂地,帶著點調(diào)侃笑了笑,“反過來也不行。當初我不懂事,害得你被大家笑,也是我不好?;厝ブ蠛煤萌€適合你的好娘子,這里的事,都忘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