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了，他家出了個鴨。趙曜不算什么五講四美良好青年，他都感覺到了強(qiáng)烈的沖擊。

    “他不是鴨子，”謝玥插話，“我剛才跟你說了他是九尾狐?！?/br>
    ……

    趙曜有點(diǎn)無語，謝小朋友你太天真了。

    蒲瀟自己解釋上了，蒲瀟沒有被冒犯的感覺，耐心道：“哦，謝玥你剛來，我給你解釋一下，這個鴨子……”

    “停，”趙曜打斷他，“你別給他灌輸一些奇奇怪怪的思想。”

    蒲瀟看了一眼趙曜，心想著護(hù)的還挺嚴(yán)實(shí)，他莞爾一笑：“我更喜歡叫自己帶來快樂的人，撫慰傷心的女人，給她們帶來極致的體驗(yàn)?！?/br>
    好文藝好有追求的……鴨。

    趙曜很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他本身就比別人要觀念開放，大概兩分鐘就接受了這個信息。

    “我能在你家坐會兒嗎？”蒲瀟問，他這兩天過的那叫一個顛沛流離，趙曜家這房子精貴，地段好裝修也好，主要風(fēng)水好，住著養(yǎng)人。

    “你隨便?！壁w曜這個人就很隨意。

    蒲瀟舒舒服服坐著，他剛才就看出來了趙曜家不簡單，baxter的沙發(fā)，kauri on定制款茶幾，柜子上隨意的擺著世界各地的小擺件，剛在廚房做飯的時候隨便一把刀都夠蒲瀟一個月的工資。謝玥不識貨，但蒲瀟識貨，趙曜家不是那種土豪款歐式裝修，貴的不顯山不露水，正兒八經(jīng)的富貴人家，家具湊起來能再買套房。

    一個有錢的高中生，自己住，有點(diǎn)意思。

    蒲瀟開始找話題：“你家酒真不錯。”蒲瀟剛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柜子里都是酒，各類各樣的都有，最上面一排都是好酒。

    蒲瀟剛才沏了壺茶，這時候剛好喝上，他低頭抿了一口，說：“茶也好?！?/br>
    趙曜道：“品味不錯啊?！倍贫钑睿钟懭讼矚g，說實(shí)話九尾狐還挺對他脾氣。不過礙于謝玥還在，他也不敢太顯露出來。

    “你看你家……”蒲瀟遲疑道：“缺管家嗎？”

    趙曜還沒說話，蒲瀟就已經(jīng)拍著胸脯保證，“我很便宜的！”

    謝大佬一臉陰沉，“把你那點(diǎn)狐媚子用別處去?！?/br>
    蒲瀟縮了縮脖子，他那點(diǎn)小心思被看出來了，他以前老做這種勾當(dāng)，不能自食其力，但像個寄生蟲一樣，可以完美的傍在別人家。

    以他的長相，找個富豪或者富婆輕而易舉，但他運(yùn)氣實(shí)在是太差，每次找到的人家剛住了沒幾個月，明明財(cái)力雄厚的富人家突然就會破產(chǎn)，公司出現(xiàn)重大財(cái)務(wù)危機(jī)，有一個甚至還去坐牢了。

    蒲瀟寄居最長的時間竟然不超過三個月，他有段時間經(jīng)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毒了。

    趙曜不知道蒲瀟的“光輝歷史”，但他也不需要，他一聳肩，說：“我不用管家，我喜歡獨(dú)居?！?/br>
    蒲瀟的眼神賊溜溜的轉(zhuǎn)，“那他呢？”他露出了一個既然你能找個大的為什么不能包個小三的表情。

    趙曜對于他的賣慘攻勢無動于衷，“他是我家教?！遍_玩笑，家里一個妖就差不多了，來兩個家里要翻天。

    “哦，”蒲瀟失落了，他除了會討人喜歡什么也不會，真要教書他鐵定不行，說：“不過你要是準(zhǔn)備找人記得先來找我，我是專業(yè)的，謝玥不知道疼人的?！?/br>
    ？趙曜緩緩在心中打出了一個問號。

    什么疼人？疼什么人？我疼他還是他疼我？

    “坐完了嗎？坐完了滾蛋?！敝x大佬臉黑到底了，這小子是不是過來搶他生意的？

    “我沒……哎哎哎別拽?！逼褳t被拎著領(lǐng)子拽起來，像是小雞一樣縮著脖子。

    “怕你迷路，我送你下樓?！敝x玥突然對蒲瀟露出一個笑，標(biāo)準(zhǔn)職業(yè)微笑，八顆牙，溫柔的有點(diǎn)瘆人。

    “我自己能走?！逼褳t抗議。

    “不用，我打包送你?！敝x玥已經(jīng)用上了打包這個詞，巴不得直接把人從陽臺扔出去。

    蒲瀟一面被拎著走，一面還忘情推銷：“你有事記得喊我，我過夜也行，我專業(yè)的，不留頭發(fā)絲，保你擁有一個極致初體驗(yàn)……唔……”他后半句話被謝玥堵住了，一雙無情大手死死焊在他嘴上。

    趙曜眼睜睜的看著謝玥對人施以暴行，心想著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啊，看著他欺負(fù)別人挺有意思。

    蒲瀟被謝玥以強(qiáng)硬手段清理出門，趙曜無聊翻了下他的朋友圈。不得不說，蒲瀟的朋友圈看上去很“貴婦”，打卡某茶餐廳，下午吃甜品，下一次定位某個五星級酒店，配圖是他坐在浴缸里手里端著香檳歪頭對著鏡頭笑。

    蒲瀟非常適合給別人當(dāng)小三，趙曜分析完畢，就他這個花錢的架勢，一般人家還包不起。趙曜自己盤算了一下，他養(yǎng)個蒲瀟綽綽有余，問題是他不想養(yǎng)。

    趙曜分析了一會兒，覺得心情大好，正如蒲瀟自己所說，九尾狐天生就是一個給人類帶來愉悅的妖物。

    趙曜龍顏大悅，可以去臨幸他的文綜試卷了。

    “演完了嗎？”一出門謝玥臉色就變了，剛才那職業(yè)假笑碎了一地，眼前只剩下一張陰沉沉的臉。

    “還行?！逼褳t打了個哈欠，他理了理自己皺巴巴的領(lǐng)子。

    “你怎么又找了個人？”蒲瀟一掃剛才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難得有點(diǎn)正經(jīng)樣。幾百年過去了，不像是從前那樣管的那么嚴(yán)，管你是人跟妖，還是人妖跟妖，只要不是巫師和妖族，上頭才懶得管你。

    謝玥冷聲道：“我跟他沒什么?！?/br>
    “你最好是哦，有的是人等著看你笑話?！敝x玥重現(xiàn)人間的事已經(jīng)在妖界傳遍了，他是有名的情種，有人謠傳他依然忘不了謝無悔，也有人謠傳他找了個新歡，新歡指的就是趙曜。

    蒲瀟和謝玥好歹認(rèn)識幾千年了，有些話別人不能說，但蒲瀟能說，主要是他也不怕謝玥發(fā)火：“被你喜歡上的人類倒了八輩子血霉，我記得謝無悔當(dāng)時死在你懷里?！?/br>
    當(dāng)年降下天罰，謝無悔和謝玥一起承受天火的刑罰。謝玥自己是妖獸，他死不了，現(xiàn)出真身拼死護(hù)住謝無悔，把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但人就是人，躲不過的東西就是躲不過，謝無悔死了，痛喊聲盤旋在空中久久不散。

    換而言之，謝玥當(dāng)年眼睜睜看著謝無悔承受極刑到化為灰燼卻無能為力。

    蒲瀟欣賞他們的感情，真正的感天動地，不過也就只是精神感動，該死的死，還有一個死都死不了，活著的那個更難受。

    謝玥聽到這段故事沒什么感覺，他們的感情被詛咒了，一切關(guān)于謝無悔的回憶都在變淡，他忘了。有時候聽到別人描述，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一樣，好像里面的兩個主角不是他。

    但每次聽到，心里卻悶的慌，連心疼的地步都算不上，只是單純的悶。

    “跟我說句真心話，你住人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蒲瀟挺納悶兒的，謝玥物欲很低，他每次來人間也就是找個人。

    剛開始的幾百年，謝玥很執(zhí)著，后面謝玥看淡了，他越來越無趣，就像是現(xiàn)代社會說的那樣，整個人都“佛了”。沒有什么追求，也沒有什么宏大的志向，有時候妖怪活得太久對妖怪本身是一種折磨。

    當(dāng)你認(rèn)識的人一個個死去，他們魂歸故土，而只有你還在一遍又一遍的經(jīng)歷世間苦難。除了像蒲瀟這種能夠自得其樂的奇葩，長期在人類社會生存的妖物會抑郁，所以大多數(shù)妖物都會選擇沉睡。

    “你不會把人當(dāng)替身了吧？”蒲瀟心想，那你也太不是個東西了，電視劇虐戀替身梗經(jīng)久不衰，虐身虐心非常不利于心神健康發(fā)展。

    “當(dāng)什么替身？”謝玥冷笑一聲，趙曜是趙曜，謝無悔是謝無悔，雖然不怎么記得具體的事情，但還記得氣質(zhì)，謝無悔年少輕狂，偏偏又對他很溫柔。趙曜跟他不是一種人。

    “我啊，”謝玥頓了頓，突然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我是來報恩的?！?/br>
    蒲瀟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要么就是謝玥腦子有問題。

    “怎么報恩？以身相許嗎？”蒲瀟沒想到這場八卦的走向竟然是《新白娘子傳奇》，他心想等下這個消息放出去，他們八卦群是不是要炸了？

    謝玥下了逐客令，“你不滾嗎？”

    “哎？我知道了?！逼褳t就像是看到了一出好戲，“我聽林也說，他身上有伏妖血是吧？”連林也都不知道趙曜是什么，這孩子絕對不尋常。妖怪活得久了，就什么東西都能看見，也就不覺得離奇了。趙曜應(yīng)該超脫于《妖典》之外，在真正覺醒之前沒人知道他是個什么，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應(yīng)該挺有殺傷力的。

    “很厲害啊你?！逼褳t突然想通了，說：“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接近他，看著他長大，喚醒他的能力，讓他依賴你，喜歡你，然后——”蒲瀟腳步一頓，轉(zhuǎn)了個身，笑得溫柔而燦爛，“讓他殺了你?！?/br>
    空間陡然降到冰點(diǎn)，空氣都變得寒冷起來，他們在小區(qū)樓下，樹葉瑟瑟發(fā)抖，空氣中似乎在醞釀著一場狂風(fēng)暴雨。

    “哇，不愧是你。”蒲瀟從他的反應(yīng)里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笑了，“你沒想過，他知道真相是什么表情嗎？”

    “滾——”謝玥捏了捏拳頭，手中隱隱幻化出一把利刃。

    哎？都把武器逼出來了，果然是真的。

    “滾，我這就麻利的滾了?！逼褳t不敢真去惹謝玥，謝玥真的生氣那才是真的恐怖，朝謝玥優(yōu)雅一彎腰，好像對方真是他家大老爺。

    謝玥目送蒲瀟消失，他沒有馬上上樓，在小區(qū)里轉(zhuǎn)悠了一會兒。

    小區(qū)里綠化做得很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秋了，小區(qū)內(nèi)部做了電子蟬鳴聲，假意的營造出一個鳥語花香的錯覺。謝玥經(jīng)歷的人類歷史文明算起來都有千年了，前面幾百年世道也有變化，但沒有這么大的改變。

    從清朝過渡到民國的時候，是謝玥最難適應(yīng)的一段時間，鐵軌鋪進(jìn)來，汽車在路上行走，洋房建立，工廠開設(shè)，到處冒著蒸汽的黑煙。也就是那時候，人間的靈氣越來越少。妖怪生活在其中越來越艱難。

    再次醒來的時候，人間都已經(jīng)智能化了。

    哪有什么把誰當(dāng)替身，連人都不記得，屁替身。謝玥踹了一下地上的石頭，小石子帶著怨氣麻利的滾遠(yuǎn)了。

    后來他在小區(qū)里遇到了老年大學(xué)的校友，老爺爺熱情的跟他打招呼，問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撞樹。謝玥婉拒了老爺爺?shù)难?，上樓了?/br>
    他進(jìn)門的時候趙曜都已經(jīng)做完卷子了，他在客廳里打游戲，趙曜一邊按著手柄一邊問：“你們在小樹林打了一炮嗎？去這么長時間？”

    謝玥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在樓下瞎轉(zhuǎn)悠了三個小時。

    謝玥看著趙曜，他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剛洗過澡，脖子上還搭著一條毛巾，頭發(fā)濕漉漉的，從他的視角能看到趙曜的側(cè)臉，目光專注，眉頭微微皺著，很少年氣的一張臉，以后長開了應(yīng)該會更好看。

    “玩游戲嗎？”趙曜看也沒看他。

    “怎么玩兒？”謝玥坐在他旁邊。

    趙曜按了暫停鍵，把手柄遞給他，“這個是上下左右，這個是放大招……”

    趙曜教了一遍，謝玥只是頻頻點(diǎn)頭。趙曜心想著估計(jì)對老年人來說cao作難度太大，玩兩局就好了。

    結(jié)果第一局謝玥就表現(xiàn)的很不錯，適應(yīng)了五分鐘之后就熟練掌握了，還跟趙曜要了一根同款棒棒糖。

    切換到下一局，這次boss是九尾狐，這個游戲涵蓋中外怪物，上一局怪物是只克蘇魯怪物，這一局中國戰(zhàn)場，美工做的不錯，九尾狐的形象又美又颯。

    謝玥一看到就馬上沖上去，趙曜只能在后面掩護(hù)，他還以為謝玥是上去送人頭，結(jié)果他一頓cao作五分鐘搞定。這……難度不低，老玩家來玩估計(jì)也要花十五分鐘。

    屏幕顯示要不要進(jìn)入下一關(guān)，謝玥意外的選了否，繼續(xù)狠揍九尾狐，把他打的爹媽都不認(rèn)識。

    五分鐘后再次通關(guān)，頁面顯示是否進(jìn)入下一局，謝玥選了否，再次毆打九尾狐。

    “你們倆什么仇什么怨？”趙曜看出來這孩子今天有點(diǎn)窩火。

    謝玥沒聽懂趙曜的流行語言，趙曜又問了一遍，“他到底怎么惹你了？”

    謝玥表情冷的像是一個職業(yè)殺手，他叼著棒棒糖，惡狠狠的按著手柄，面無表情道：“他話太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