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都喜歡給對方當(dāng)爸爸，但沒想到趙曜有一天會被人當(dāng)兒子。

    我把你當(dāng)男朋友，你卻把我當(dāng)兒子。

    趙曜當(dāng)時的心理活動豐富的過頭了，他結(jié)了賬，懵逼的走在街道上，謝玥走在他前面，懷里的大白鵝伸長脖子看著趙曜，這鵝有點呆，擬人化應(yīng)該是地主家的傻兒子。趙曜瞪著鵝，發(fā)現(xiàn)自己在謝玥心里估計真跟這大白鵝差不多，從未想過自己人生里有這么丟臉的一遭。

    這算是什么意思？趙曜告白了，然后他用了一句話堵了回來，一下子所有的關(guān)心都有了解釋。你為什么這么關(guān)照我？你為什么這么擔(dān)心我？你為什么在意跟我有關(guān)系的所有人？是因為你把我當(dāng)兒子？

    日……

    趙曜懷疑自己告白的姿勢大概有什么問題。

    他甚至想在情感論壇提問：你喜歡的人把你當(dāng)兒子怎么辦？

    謝玥是不是親子關(guān)系書看多了？趙曜想了一會兒自己叫他爸爸的那個場面……不行，太背德了。

    趙曜不死心的垂死掙扎，說：“我有爸爸了。”

    所以，你不能給我當(dāng)爸爸了。

    謝玥點點頭，說：“你們?nèi)碎g不是還有別的嗎？義父或者教父什么的？”

    ……

    喲，還知道教父這么時髦的詞匯呢？

    溝通失敗，誰說青鸞是個情圣的？就這個情商他是怎么找到男朋友的？趙曜對謝無悔的敬仰又更上一層樓，謝無悔是多牛的人才能把謝玥感化的？

    趙曜帶著這個問題想了兩天，今天最后一節(jié)課是英語，老師在上面講寫作文的技巧，趙曜沒有完全不聽，他外語好但沒有放過學(xué)習(xí)應(yīng)試技巧，他一心二用，一邊在書本上畫畫，一邊豎起耳朵聽課。

    趙曜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一節(jié)英語課什么內(nèi)容都沒聽進去，學(xué)習(xí)沒學(xué)到什么，這個問題倒是想出了一點所以然，最后想著他大概比較冷淡，那方面可能不太行，謝玥畢竟年紀大了，容易喪失青春期的躁動。

    他想著也想通了，上了歲數(shù)，那方面功能退化了好像是挺合理的？只不過妖怪也是這樣？

    下課后英語課代表姚小月在發(fā)試卷，她不用親自發(fā)，站在第一排往后傳就行。但她偏偏要自己發(fā)，因為這樣可以短暫的跟趙曜說話。班里喜歡趙曜的女生不少，趙曜念英語課文的時候就像是會發(fā)光，他不是純正的英音，是美式發(fā)音，說不上字正腔圓，但有自己的調(diào)子，站在那里念書的時候很自信從容。高中學(xué)生一般都念的啞巴英語，很多人英語成績高但口語一塌糊涂，趙曜不是。

    “你的卷子?！币π≡碌?。

    “謝謝?！壁w曜接過。

    姚小月站了會兒，她不想話題這么快結(jié)束，剛巧看到趙曜本子上的畫，問到：“你畫的嗎？畫的真好?！壁w曜雖然學(xué)習(xí)成績不好，但非常有才華。

    “是天使嗎？”姚小月問道。

    什么天使？趙曜本來沒注意自己在畫什么，他經(jīng)常在課本上亂畫，大多數(shù)時候都畫完就忘。

    書上是一個男人，身后有一對大翅膀，這對翅膀橫跨英文書兩頁，斜斜飛出去，雖然筆觸簡單卻很有氣勢，簡單幾筆勾出了謝玥濃艷的五官，把妖化的謝玥畫的栩栩如生。

    “啊，不是，是我認識的人?！壁w曜自己都詫異，為什么放空的時候莫名其妙畫了第一次見到謝玥的樣子。

    姚小月看趙曜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估計趙曜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笑跟那種公式化燦爛的笑容不一樣，很溫柔，也很……深情。

    “他是誰??？”姚小月本來不想問，覺得這是對方隱私，但當(dāng)時她沒忍住。

    “哦，他呀。”趙曜本來想隨便找個說辭，但他又看了看書上的謝玥，覺得自己竟然看幅畫都喜歡的厲害，他突然笑了笑，沒看到姚小月有點難受的表情，特別狂妄的說了句：“我未來男朋友?！?/br>
    咔嚓一聲——旁邊在做筆記的孟雪一個激動，手里的鉛筆尖斷了。

    姚小月聽懂了，傳言趙曜喜歡男的，她還不信，現(xiàn)在信了。謠言傳的跟什么似的，都說葉連召是趙曜養(yǎng)的小情人，挺符合當(dāng)下審美的，一個囂張的富二代，和一個總被人欺負的小透明。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里面竟然是段三角戀？

    孟學(xué)霸的反應(yīng)有點過于激動了，趙曜和姚小月一起轉(zhuǎn)頭看孟雪，趙曜問：“您這是干什么呢？”

    “沒，”孟雪捂住自己的胳膊，說：“學(xué)習(xí)太緊張，抽筋?！?/br>
    趙曜又看到姚小月的臉色也不太好，絲毫不知道自己到底給這兩個女同學(xué)造成了多大的沖擊，說：“你不發(fā)卷子了嗎？隔壁小組還沒有?！?/br>
    姚小月哦了一聲，神色相當(dāng)不自然，然后慢慢走到隔壁小組，直接交給了第一排讓他往后傳閱就回自己位置了。

    等姚小月走了，趙曜悄悄對孟雪說：“學(xué)習(xí)緊張會抽筋？你老爸好歹是開診所的，編瞎話能不能靠譜點？”

    孟雪又恢復(fù)了學(xué)霸本色，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你你你，你真的喜歡男的？”之前在天臺，孟雪還以為趙曜在給葉連召解圍，不是經(jīng)常有那種運動嗎？反歧視的國家里，一個同性被針對，會有人接二連三的站出來說：我也喜歡男人，請你也歧視我吧。

    一種語言上對于世俗的抵抗，最簡單便利對少數(shù)群體的支援，話不一定是真的，但要讓被歧視的人感覺到內(nèi)心溫暖。她一直以為趙曜是出于好心才來了這么一遭，事實上趙曜上次謠言也有不少人猜測，趙曜應(yīng)該只是為了給葉連召解圍。

    “我本來就是啊?！壁w曜說的一臉無所謂。

    孟雪遲疑兩秒，說：“你知不知道這是學(xué)校啊？”

    趙曜用看白癡一樣看她，說：“知道啊?！?/br>
    孟雪又說：“你知不知道這是國內(nèi)的高中?。俊?/br>
    “嗯？”趙曜突然明白過來了，就算是大家表面上說理解理解，背地里流言蜚語傳出去，難免有些人會走極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是都不會承認。

    “你知道你這是干什么嗎？你這是公開出柜?！?/br>
    “不至于吧？”

    “至于，”孟雪一副看透人生的表情，說：“你等著吧，過幾天你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你，就跟葉連召的事情一樣?！?/br>
    趙曜想了想，又問：“那你呢？你怎么沒有反應(yīng)？”孟雪驚訝的是趙曜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說出來，而不是他喜歡男人這件事。

    孟學(xué)霸很霸氣，只用四個字總結(jié)了這件事，“關(guān)我屁事?！?/br>
    趙曜被孟雪身上的王霸之氣鎮(zhèn)住了，說：“果然我很喜歡你啊，你真是除了我jiejie以外，我最喜歡的女生?！?/br>
    孟雪對突如其來的告白表示淡定，說：“死心吧，我不喜歡你?！?/br>
    孟雪老覺得趙曜并不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提醒他：“過幾天就有人在背后討論你了?！?/br>
    趙曜笑了笑，說：“已經(jīng)被罵了好幾天了，不怕這么一回?！?/br>
    少年人，要活得張狂，不要留有遺憾，我喜歡誰就是誰，恨不得大聲告訴全天下人。

    趙曜說完這句話甚至對于謝玥脖子后的謝無悔宣誓主權(quán)一樣的印章都沒有那么難受了，管他以前是誰的呢，反正以后一定是我的。

    哦，你不是冷淡嗎？趙曜把筆戳在英語書上，心想著，那我就偏不讓你冷淡。

    ·

    趙曜斗志心很強，但是光有斗志沒有方法論，對著謝玥這鐵板一塊真沒什么下嘴的地方。

    他瞪著眼前的大白鵝，大白鵝養(yǎng)在他家陽臺上，大白鵝正呆呆的看著他，就趙曜的理解，這就是一只普通的鵝，不是什么妖怪。

    咱倆是一樣的啊，鵝子。

    他心想著謝玥要是心情好興許能給這大白鵝點化一下，讓他說說人話，穿一穿人的衣服，讓他經(jīng)歷一遍七情六欲。但他又想，大白鵝一定不愿意，人世間紅塵太苦了，做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大白鵝多幸福。

    知道大白鵝的來歷還有點戲劇，謝玥有時候真的像個老大爺，他自己沒事干就拿著手機到處拍拍拍，見到什么都想留念一下。趙曜看過一段，就是上學(xué)路上的事兒，在拍一個破爛塑料袋，被風(fēng)吹著，鼓起來，飄了兩步落在樹葉堆里，然后停了兩秒，又被風(fēng)裹著跑，這回帶著四五片葉子繼續(xù)飄，五分鐘的視頻只有風(fēng)和塑料袋。

    看著挺無聊的。

    那段時間謝玥活動線有點不太一樣，他每天會在兩條街道以外的老小區(qū)那邊靜靜的坐一會兒，趙曜去看過他一次，問：“您在這兒沉思什么呢？”

    謝玥盯著一扇窗戶，說：“看柳詩。”

    “誰是柳詩？”趙曜納悶兒，然后產(chǎn)生出了一點危機感。

    你不喜歡我可以，趙曜能忍得了謝玥心里有個謝無悔，忍不了他又有什么新歡。

    “送我大白鵝的姑娘?！敝x玥說了之后趙曜心里舒服了點。

    那天謝玥跟著老年大學(xué)校友來這個小區(qū)里下象棋順便來拍照，走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姑娘。姑娘抱著大白鵝，滿臉都是淚痕，她站在小區(qū)門口，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女人。

    過路人匆匆的在她面前走過，大家只會看她一眼，然后像是出于某種禮貌然后挪開目光。只有小區(qū)里的老阿姨會交談兩句：“他家又打閨女了？”

    謝玥沒離開，出于哪朝哪代的禮儀都不能放任一個妹子在路邊哭而假裝沒看到，謝玥站在柳詩旁邊。

    兩人莫名其妙站了十五分鐘，后來柳詩說：“我看你像是個好人?！?/br>
    謝玥不要臉的嗯了一聲，他自認自己雖然殺人無數(shù)，但真的是個好人，柳詩又說：“你能幫我養(yǎng)他嗎？”她估計是哭昏頭了，才會拜托謝玥幫自己養(yǎng)自己的大白鵝，謝玥看著像是貴公子，一看就跟她不是一類人。

    謝玥說：“理由？”

    “我要離開家了，”柳詩咬著唇說，“我就放不下它。”她終于下定決心跟自己畸形的家庭一刀兩斷，而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大白鵝，她養(yǎng)了好幾個月了，這是她家唯一有“人性”的東西。

    柳詩以為謝玥會拒絕，結(jié)果謝玥哦了一聲接過了大白鵝。

    柳詩兩手空落落的，感覺一陣輕松，好像前途突然光明，不再負有包袱，她說：“謝謝，謝謝，他很好養(yǎng)的?！?/br>
    柳詩說了很多養(yǎng)殖大白鵝的知識，但謝玥沒聽進去，這種等級的活物，跟在謝玥身邊不吃不喝吸食靈氣也足夠活了。

    柳詩走之前，謝玥突然說：“會好的?！?/br>
    柳詩愣愣的回頭，她眼睛都哭腫了，她沒說過家里那些破事，但謝玥卻對她說會好的，讓她努力地逃出自己的牢籠。

    趙曜靜靜的聽著，他太明白那股掙扎感了，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如果她已經(jīng)走了，你就不會在這里看著她，你能在這兒說明她沒成功對不對？”

    謝玥說：“她被剃了陰陽頭，沒收了身份證鎖在家里。”

    憤怒，趙曜第一反應(yīng)是憤怒，雖然他跟柳詩素不相識，他更憤怒的是謝玥的反應(yīng)，你就冷漠的看著她掙扎，你有能力改變一切，卻什么都不做。

    有時候趙曜真的很厭惡謝玥身上的那種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

    趙曜瞪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徑直朝著家屬樓走，謝玥在后面問：“你干什么？”

    趙曜不回頭，說：“救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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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曜曜：你不光想當(dāng)我爸爸？還想當(dāng)我義父？還想當(dāng)我教父？

    倆人再磨合一下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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