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
一顆子彈劃破了空氣,趙曜用余光瞥到了,可謝玥還在牢牢扣著他的后腦勺,糾纏著他的唇齒不讓他后退一絲一毫,好像一旦趙曜停止接吻就會殺了他。 他們在槍林彈雨里接吻,謝玥偏偏不肯放過他,好像是在補償自己等待的一千年。 在子彈已經在車窗上打出一個蛛網時,子彈被迫停下來,順勢拐了個彎,在玻璃上劃出一聲非常尖銳的鳴叫。 謝玥放開他,他有些狼狽,一根碎發(fā)垂在額角,襯得他眼底的綠色瞳孔像是一個瘋子,他目視前方,眼前的子彈形成了一個彈幕,突然在頃刻中被人摁住了喉嚨,所有企圖接近他的子彈都在一瞬間停止。 趙曜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體,他還在大口呼吸,嘴里都是謝玥的味道。 “你騙我。”謝玥的手還按著他的脖子,他心情并不好,像是突然要算一個一千年的賬。 他愛上了他兩次,像是心甘情愿走進對方步步為營的陷阱。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真的想在這兒就地懲罰他。 謝玥的目光像是有實質,趙曜真怕謝玥這個不走尋常路的妖在這兒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道:“能不能等會兒再說?” 謝玥看了一眼外面,松了手,把犀牛左輪扔回趙曜懷里。 前方有人攔住去路,三陰府的同事趕到了,趙曜早就知道自己是個誘餌,一個成熟的機構不會盲目信任一個剛進來一個月的實習生,何況趙曜跟謝玥有那種淵源,他們來之前商量了很多種作戰(zhàn)手法,看樣子他們告訴趙曜的那種絕對是錯的。 他們只是需要趙曜把謝玥引出來,然后一擊致命。 來的人叫謝無疾,他出生于逐鹿之戰(zhàn),壽命一千多年,唯一一個謝無悔那個年代的幸存者。他活得那樣長久,好像能熬死無數個朝代,他被祁休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挖出來的,像是一個成了精的人參,這個老人沒有出現在謝玥眼前,卻牢牢控制了整個局面。 專門來獵殺一品大妖的頂尖巫師就在現場,他布下了伏妖陣,準備獵捕謝玥這條大魚。 “你知道嗎?”謝玥換擋,打著方向盤,在這種焦灼的情況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他說:“你現在像是我的人質?!?/br> 他當著三陰府應捕人的面綁架了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新成員,據他了解,祁休是把趙曜當做接班人那樣培養(yǎng)。 地下停車場有兩個出口,出去的時候要經過一個很長的彎道,現在那個彎道門口有個陣法,符文憑空出現,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墒侵x玥像是看不見,油門直接踩到底,汽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吼叫,這輛綠色的捷豹車在車庫里像一頭豹子一樣橫沖直撞。 “謝玥!”趙曜皺了皺眉,他想到了俱樂部的那個視頻,他不想讓自己的同事變成rou泥。 一輛加速到兩百邁的車朝著目標急速前進,在距離目標僅剩五米的距離是很難再進行任何有效的cao作。就在趙曜大喊一聲之后,捷豹在距離三陰府的陣法三米的位置突然減速,對方的某個符咒炸了謝玥的車窗,甚至子彈打穿了謝玥的手臂,謝玥迫使捷豹車拐了個彎,沒有撞到任何一個人,謝玥說:“那是你的同事?!?/br> 趙曜愣了下,大概沒想到謝玥那樣容易馴服,他后知后覺地說:“對?!?/br> “我才是你的同事,”謝玥換擋后退,碾過一個巫師的法器,在這種束手束腳的情況下難以折騰,他說話的時候有點醋意,“我是你的式神?!?/br> 謝玥曾經是謝無悔的式神,他要克服自己本能,被馴服或者是自我馴服,就像是燭龍所說,讓他變得更適合當一條謝無悔的狗。 趙曜因為這樣一句話心中有些堵得慌,好像心口有一團氣球正在慢慢脹大,填補了所有的空缺。他想自己兩輩子的命都那么苦,唯一的光亮只有謝玥。 當時謝無悔提議讓謝玥當他的式神不是想利用他,他以為謝玥是個柔弱的小妖,畢竟謝玥長得那么有迷惑性,他長得太漂亮了,謝無悔天真的以為謝玥出門在外會被人欺負。謝無悔對謝玥說你當了我的式神,沒有人會欺負你。 謝玥來了謝家,將錯就錯假裝自己是個需要被保護的小妖怪。 他成了謝無悔的式神,明里暗里救了他好幾次。 青鸞是瑞獸,能夠帶來天下安寧,有謝玥在身邊的日子會舒暢舒服,好像一切陰霾都一筆勾銷。 趙曜聞言笑了一下,謝玥是他的式神,哪怕全天下背叛他,他的式神絕對不會。 謝玥有些狼狽,子彈打穿了他的真皮靠背,謝玥有所顧忌,三陰府的人卻是拼盡全力,甚至連趙曜的命都沒放在眼里。 謝玥是一品大妖,趙曜是個混種,只要來的妖獸品級比謝玥低,就不得不受謝玥神識的影響,據他所知除非蒲瀟這個同樣的一品大妖出現,不然任何一個妖獸過來都是自取其辱,直到現在,還沒有出現蒲瀟的身影。 那么今天來的人最好都是巫師,這樣才能保證獵捕行動最大幾率成功。 很不幸的是,今天來的巫師剛好都是最頂級的。 地下停車場出現了很多符咒,咒文漂泊在空中,像是一片片紙做的墓碑,謝玥在其中被困的越久就越難受,他們針對一品大妖有一套自己的辦法,類似于豢符屋那種地方,就算是謝玥都難以招架。果不其然,謝玥額頭上已經有汗了,要不了多久他的妖元就要開始趨于融化。 趙曜的黃金瞳閃爍了兩下,聲音都變得冷靜了很多,“謝玥?!?/br> “我在。”謝玥下意識地回應他。 趙曜頓了下,心臟劇烈跳動,差點因為這句我在心臟脫軌。趙曜有些緊張,他是在拿謝玥的命做賭注。 “往左邊走。”趙曜鋪開了自己五感,打開這種狀態(tài)整個地下室都在他的“視野范圍內”。 “好?!?/br> “你會經過三個應捕人,我會幫你解決,你只管開車?!彼幌胱屩x玥跟這些人起沖突。 “好?!?/br> 謝玥沒有異議,或者說他享受這種安排,這讓他很容易想起之前自己假裝弱小需要被人保護的日子。 捷豹車的方向盤打死,車頭朝著左側前進,三陰府的來人封閉了整個地下室,所有的出口都有人,果然在經過左側出口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三個應捕人,趙曜打開車窗,地下室很悶熱,空氣流動的速度都沒有地面上快。 趙曜拿起了謝玥的那把犀牛左輪,在謝玥略帶訝異的目光下對著一個應捕人開槍,子彈打斷了一個人的肋骨,趙曜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什么布置,但知道所有應捕人都會穿防護甲,子彈對他們的傷害有限,只要不打穿腦袋,就能在讓對方喪失行動力的情況下不至于死亡。 “前方沒有路?!敝x玥說。前面是一堵墻,他知道人類的建筑,混凝土的建筑重量以噸計算,就算是謝玥現在依然保有能力把這堵墻弄出一個洞都很難。 根本不存在左側的出口,這個地下室就只有兩個出口。 謝玥快不行了,他沒有說出這句話,對于謝玥來說,最佳突圍時機就只有最開始的那一下,但當時趙曜攔住了他,現在的他就像是個被困在電網籠里的獅子。獅子在牢籠里橫沖直撞,每一次碰到欄桿都會被電傷,獅子一次又一次爬起來,傷痕累累精疲力盡,很快他就會喪失行動力,身體像是被耗光。 趙曜進入豢符屋的時候會全身脫力,妖元進入沉睡,無法使用妖元的力量,現在謝玥正在經歷這一切。他本能的想要破壞這一切,最原始的妖血讓他很暴躁。 被困久了的獅子要么咬碎籠子,要么咬碎自己。 “繼續(xù)開?!壁w曜也沒好到哪里去,但他的聲音很篤定。 三陰府的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右側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強光,遠處有輛悍馬打開了遠光燈,刺目的燈光讓人睜不開眼,就這一個瞬間,對方的車狠狠碾壓過來,謝玥來不及躲閃,后車尾被撞爛了,車燈直接碾碎,后車的零件掛在上面搖搖欲墜。 地下室不是一個天然適合飆車的場所,哪怕這個地下室車位并不緊張,比其他地方空曠一些,這里都不適合飆車。有人在圍堵他,左邊來了另外一輛車,他們在地下室這樣一個迷宮一樣的環(huán)境里在繞彎。 四扇車窗早就被打爛了,趙曜的狀態(tài)很奇怪,他剛開始還會朝窗外開槍,現在卻變得那么沉默。 謝玥最初有些擔心他,但他在余光中瞥了他一眼,趙曜的后背沉進座椅里,好像看不到兩側追擊的車,也看不到槍林彈雨,也看不到一張流刃符割裂了右側的后視鏡,當時那張流刃符距離趙曜的脖子只有二十厘米。他的眼里只有前方,他死死咬著牙,短暫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就是一雙黃金瞳。 三陰府的策略應該是整個地下車庫改造成了一個簡易版的豢符屋,足以壓抑住謝玥身體里的妖元,那么理論上也不會讓趙曜有使用妖元的可能。 果然,在趙曜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脖子上的鎖妖環(huán)已經開始燃燒,符咒燃燒成了一種非常詭異的紅色,像是血一樣。 “繼續(xù)開。”趙曜說。 后方有一輛牧馬人想撞爛他們的車屁股,以對方的力量可以把這輛捷豹碾壓成一塊壓縮餅干。 趙曜像是看不見,重復說:“繼續(xù)開?!?/br> 謝玥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異議,他本來就是個瘋子,此時一腳踩死了油門,殘破的捷豹車像是在瀕臨報廢,義無反顧地朝著一堵實實在在的墻沖去。距離那堵墻還有一米,沒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他聽從趙曜的指令,像是要送雙方去死。 很難說清楚這算是謀殺還是殉情。 就在距離墻面還有半米的時候,趙曜目視前方,好像目光擁有實質,黃金瞳亮到了一個極致,眼眶里甚至有點血跡,強行使用妖元需要付出代價,他身體里的妖元被逼到了一個極致,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很容易身體崩潰。 就在即將撞上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出現了密集的符咒,符咒越來越厚,最初謝玥還以為這是謝無疾用來阻攔他的,后來當一個車頭沒入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那是趙曜弄出來的。 地下室不是真正的豢符屋,真正的豢符屋不能使用妖元也同樣不能使用巫術,但這個陣法是個仿造品,三陰府的巫師可以在里面暢行無阻,那么趙曜也可以畫符。 他在最后一刻畫了一個符陣,以混種的狀態(tài)。 謝玥恍惚間想到了一件事,謝無悔是布陣人的祖宗。 ※※※※※※※※※※※※※※※※※※※※ 明天謝謝要跟他算賬好好懲罰啦~ 感謝在20200805 14:39:10~20200808 18:07: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朔七、_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mimi 10瓶;_ 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