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我為你的聲音傾倒5
夜幕已經(jīng)降臨。 汶川某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里,搜救工作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女主斷了腿。 秦蘿被救出來時,距離地震已經(jīng)足足過去了三天。 秦蘿已經(jīng)進入了半昏迷狀態(tài),把她從地下小心翼翼地抬起來,她都沒力氣睜開眼去看。 只覺得外頭光線很足,不是暗無天日的地下廢墟。 直到有人將水抵到她的嘴邊,意識才慢慢清醒。 她意欲睜開眼看看四周,看看率先被抬出來的母親,奈何連日來習慣了黑暗,使得眼睛一時間難以適應,那強烈的光一下子射入眼睛,她頓時覺得一陣眩暈刺痛。意識也時浮時沉,身體肌rou僵硬酸痛,腦殼兒也突突地疼得厲害。 秦蘿記得記得當時她向身邊的營救人員詢問了母親的情況,被告知情況不算嚴重,她終于放下心來。 重見天日的那種劫后余生感連日來的提心吊膽在那一刻如重擔一樣卸下來,她終于來得及松了一口氣,身體驟然脫力一般,沉沉地昏了過去。 后來的事她便完全沒了印象。 次日從醫(yī)院蘇醒過來,然后被護士告知母親已離世。 她呆住了,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有好一會她都沒說話,也不動,定定地躺在病床上,盯著天花板,卻眼神空洞。她覺得喉嚨發(fā)緊發(fā)痛,然后再也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外面的護士給嚇到了,連忙沖了進來。 到底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她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也實在是傷心難過,無法宣泄出來,便只能本能地靠淚水。 她深知自己從此以后就成了孤兒,無依無靠,孤苦伶仃一個人,寒冷的冬天放午學回家,再也吃不到熱氣騰騰的飯菜,沒有人會為她放好洗澡水,晚上睡覺時再也沒有人會到自己的房間看是否踢被子,然后幫蓋上。 因為母親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母親也會離自己而去,以如此猝不及防的方式,還沒陪自己長大,她還有那么長的路要走,還要經(jīng)歷小升初,考重點高中,重點大學,然后畢業(yè)談戀愛,結(jié)婚,生子,這些種種,母親都不可能參與進來了。她永遠也看不到。 那時她還小,對于離世得早的父親倒沒什么感情,但母親一路撫養(yǎng)了她九年,生命力都是她。 所以以為親人都是陪自己一輩子的。那會想過沒有誰會陪著自己一輩子,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那個會先來。 從那以后,秦蘿便很少說話了。 對于別人的問話,她也總是沉默不語。 也總愛低著頭,存在感低到可怕。 不在狀態(tài)是她常有的反應,不太敢跟旁人對視,若是一不小心視線對上,會立刻將目光挪開,眼神縹緲落不到實處,就好像別人怎么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樣。 但傷心是必然的,那么明顯。 困在那場失去至親的事件中也是肯定的,因為眼里的痛楚那么明顯,但固然如此,生活還得繼續(xù),生命太短了,實在不應該就這樣浪費在傷春悲秋中。 像一只受傷的小兔,那樣子看著也心酸。 沒想到轉(zhuǎn)瞬,這個世界就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何其悲哀! 對于當年的那場地震,那幾天發(fā)生過的所有,她已開始漸漸淡忘,然而,唯一光線暗淡的地下廢墟中,母親那張被血跡模糊到看不出真實面容的臉,像刻在了靈魂里,清晰得當她每每一想起,總覺得那場地震就發(fā)生在昨天。噩夢一樣,時不時令她從睡夢中驚醒。 習慣了夜里哭泣。 鋪天蓋地的黑暗籠罩著她。 即使時隔多年,偶爾回頭一想,還是心有余悸,硬生生嚇出一身冷汗。 在記憶里鮮活地跳動著, 那是一場毀天滅地的地震。 意外來臨的那一刻,秦蘿因為發(fā)燒不舒服,請假在家,當時她正躺在床上睡午覺,而母親在外屋收拾屋子。 最初的動靜,是擱在客廳中央父親那幅遺像掉了下來,砸在水泥地板上,發(fā)出“哐啷”一聲巨響。 秦蘿被嚇了一跳,驀地醒了過來。然而還沒睜開眼,她便清晰地感覺到了身下的那張床正在搖晃。 睜開眼看的時候,整間屋子已經(jīng)在旋轉(zhuǎn)傾斜,天花板上的白色石灰正在剝落,一塊塊地掉下來。 房子開始了劇烈的搖晃,秦蘿一時不防,從床上摔了下來,跌倒在角落里。 她還來不及喊痛,房間里的東西“噼里啪啦”一股腦兒地掉落下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便聽到母親在外屋的尖叫聲,然后大聲喚她的名字。 接著在一片凌亂中,她看到母親從外屋不顧一切地沖進來,接著將她一把攬住,緊緊護在懷里,意欲往外逃。 然而整間屋子就像沒有根基一樣四處晃蕩,房中央的那張大床堵住了門口, 變故只在兩分鐘內(nèi)。 秦蘿頓時被嚇傻了,意識有瞬間的空白。 死過一回,才知生命的可貴脆弱,秦蘿一直都很清楚,這條命是母親用自己的命換來的,所以她絕不言輕生。 說是收拾,她壓根就沒什么東西。 她忽地起身,蹬蹬蹬幾下跑進房里,半響沒出來。 趙母怕出事,心下一猶豫,便跟著走了進去。 走到門口,趙母一眼就看到蹲在角落里,別對著自己,一言不發(fā)的孩子。 那是她mama生前戴在手上的一只手鐲。 竟然成了她唯一的遺物。 秦蘿第一次見到趙澤櫻就是在這幢別墅里。 她十歲,他五歲。 那日的天氣很晴朗,萬里無云,碧藍的天空干凈透徹得不可思議。 別墅外的空地上,栽種著半畝地的葡萄藤,旁邊支起兩架秋千。 她跟在趙母身后,悄悄地打量起四周的景物。 但只維持一陣子,便又一路低著頭,始終不說一個字。 他站在二樓樓梯,一只腳還保持著正向外跨出的姿勢,歪著頭眨眼看她,眼里寫滿好奇。 見她抬眼看過來,便咧嘴笑了,那是十分燦爛的笑容。 他幾步從樓上跑下來,一直跑到她跟前,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