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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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嬋帶著簇簇來到了半山腰曾是齊憐與前元首度假的住宅,二層小洋樓,磚紅色,大理石陽臺后是彩色玻璃門,太陽一照,逶迤出絢爛的光。與鳳凰首上被廢棄的房子不同,這里被作為展覽區(qū)域向游客開放了,不過名義上不是齊憐的住宅,而是作為前元首接待外賓的地方。 當年樓奚昭的四叔樓沅就是在這座小洋樓里單獨見了齊憐,他被齊憐所惑,最后不明不白地死在空霧山盤山公路發(fā)生的車禍中。 墻上造型特別的木擺鐘像個灰撲撲的貓頭鷹,經(jīng)歷時光的沖刷,發(fā)出的聲音卻依然清脆,女導游面對游客講解到,“大家看看這個擺鐘,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地方了嗎?” 很快下面有游客嘰嘰喳喳地回應,“鐘上的時間,怎么與現(xiàn)實差了五分鐘……” “這是前元首顧長均在接待空霧山A國總理的故事了,當時A國總理帶來了他們國家一種特有的木笛,笛聲像極了空霧山特有的山雀鳴叫,前元首十分喜愛,他特意讓人將墻上的擺鐘調(diào)慢了五分鐘,他說,請讓這世間停留五分鐘,聽聽鳥兒鳴叫的生趣吧……”女導游為大家繪聲繪色地講了個故事,游客們聽了嘖嘖稱奇。 簇簇以為空霧山的事情能夠很快結束,她能帶著母親的骨灰南下慶隴,不想天不遂人愿,臨近新年還有幾天的時間,空霧山下起了大雪,明明之前還是冰雪消融春意盎然的景象,轉(zhuǎn)眼間山間又變回了白茫茫一片。 雪實在太大了,交通道路多處被封,宣州地區(qū)才經(jīng)歷過洪水沒有多久,又遭暴雪,多災多難。簇簇和黃嬋不得已只能暫留空霧山再做打算。如果天氣無法好轉(zhuǎn),大約是新年都要留在山上過了。 中都的軍醫(yī)院里,何之鯉慰問完受傷的元鶴書,帶著下屬與記者離開了病房,元鶴書身邊只留下了何之鯉的近臣辛垂野。待人都走遠后,元鶴書像沒事人一樣,坐了起來。 “辛叔,元首想讓槍傷什么時候好?”他捧起保溫杯喝了些水,輸液也只掛了葡萄糖,先前在宮門外的槍擊對他沒有造成任何損傷,原來那是元首早就安排好的一場戲。 元正對于大選的態(tài)度模糊,元瑞麟又是明哲保身和稀泥第一人,元家的抉擇,全看元鶴書一人的態(tài)度,偏偏他又是齊憐的兒子。何之鯉的做法很簡單,因為他救人有功,明為升遷,調(diào)他入軍部高層,實則暗中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 辛垂野低著頭,“阿鶴,你是聰明人,十年前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現(xiàn)在選擇權又交還給了你,你知道該怎么做才對?!彼麤]有點明,卻讓元鶴書回憶起他不愿承認的記憶。 他對簇簇有愧。 十年前,在齊憐的小樓,黎冬伊來幫忙修補潮生萬里圖,那也是他最后與黎冬伊的見面。那時黎冬伊還是越州州長,應元首之邀去大寧宮赴宴,赴宴之前,元正請求他先去齊憐的小樓補畫。他曾有過逃離的機會,那是一場鴻門宴,大家都心知肚明。為了不讓何之鯉察覺,元正準備的車在齊憐的小樓下只停到晚上七點,無論有沒有接到人,車子都會開走。只是元正不知道,何之鯉早在私下見了元鶴書,以元家為要挾,讓他拖住黎冬伊直到七點。 何之鯉知道元正的全部部署,但是他對元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優(yōu)待,不僅讓元瑞麟做穩(wěn)了參謀長的位置,還連續(xù)追加了元正的榮譽,讓元家切切實實在中都權貴中站住了腳。 元鶴書沒有把全部的事實都告訴簇簇,黎冬伊被抓的前一晚,只有他和黎冬伊單獨見了面,他放棄了逃離中都的機會,在墻上的擺鐘指到七點的時候,黎冬伊看了看手表,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戳穿了他拙劣的想法。 可是黎冬伊沒有點明,他只是笑著夸他是元家的接班人,還對他說,話語有了決定性力量的時候,才能說出口,不然都是空言。黎冬伊什么都知道,他和前元首是好友,知道齊憐的過去,知道元正的打算,知道元鶴書的處境,也知道自己的結局。 其實墻上的鐘比現(xiàn)實時間慢了五分鐘,可是他放棄了離開的機會,也掐斷了一切退路。 開始對簇簇的厭惡,只是一種自我逃避的做法,她越是想知道關于父親被抓的細節(jié),他便越是逃避,可是,自己依然連將真相告訴她的勇氣都沒有。直到如今,元鶴書再次陷入了如同當年抉擇的境況,只是這次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是那個元家手無實權唯唯諾諾的少年,現(xiàn)在的他,才是元家背后唯一的掌權人。 插播一則韓家笑話: 簇簇覺得韓家的人名其實都是反著來的。比如韓讓,就是不讓自己見父親,應該叫韓不讓,比如韓準,嚴格控制自己衣食住行,這也不準那也不準,比如韓刑…… 韓刑:我行不行你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