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可算等到你了。”

    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老人被攙扶著往這邊走，他嗓門渾厚，邢窈回過神時，邢國臺已經(jīng)激動地從輪椅上站起身，對方跑近緊緊握著他的手，和他擁抱。

    “我們兄弟倆有二十年沒見了,你還是老樣子?！?/br>
    “一把老骨頭了，誒呦，這是佳倩吧，那年我去你們家的時候佳倩還是個小姑娘?！?/br>
    邢國臺把邢窈叫到身邊，“窈窈，來，這是你秦爺爺。”

    邢窈以前就聽過這兩位老戰(zhàn)友的故事，新兵入伍睡上下鋪，同生死共患難，秦老首長還救過爺爺?shù)拿?/br>
    “秦爺爺好。”

    “好好好，都好，先上車，到家了邊吃邊聊?！?/br>
    兩輛車，邢窈和兩位老人同一輛，她坐副駕駛。

    車開到郊外度假區(qū)的獨棟別墅門口，還沒下車就聽到了小孩子的聲音，像是在玩射擊類游戲。

    “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就想抱孫女兒，結(jié)果小的又是個帶把的，每次來都恨不得把老子的屋頂拆了，”秦成兵給趙燃指了條路，讓他去一起玩。

    趙燃靦腆，有些認(rèn)生，他小心翼翼地看著邢佳倩，等她點頭默許了才小跑著去后院。

    “窈窈今年多大了？”

    邢窈見到趙燃之后就變得沉默少言，在車上就一直走神，邢國臺看在眼里，牽過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捏了一下。

    “22，還小?！?/br>
    “正是青春的好年紀(jì)！”秦成兵心想，自己的孫子比她大六歲，應(yīng)該不是問題。

    秦家是老式別墅，后院有很一大片菜園，路邊也種了些花，傍晚夕陽西下，天色漸漸變暗，草叢里響起窸窸窣窣的蟲鳥聲，有種老電影的感覺。

    “邢老師！”

    邢窈被驚得差點一腳踩空，回頭看見站在石榴樹下滿身泥的秦皓書，又是一愣。

    秦成兵，秦皓書。

    這位秦首長，是秦謹(jǐn)之的爺爺？

    邢窈有些想笑，世界真小。

    秦皓書眼睛瞪得溜圓，“邢老師你怎么會在我爺爺家？”

    “我也是來陪我爺爺過國慶的，”邢窈“你謹(jǐn)之哥哥呢？”

    “哥哥要陪女朋友，今天不來，明天不知道來不來，后天也不知道，大后天也……”

    “他有女朋友了？”

    “有！”秦皓書用力點頭，用力到雙下巴都出來了，他掩著嘴小聲說，“我在哥哥家沙發(fā)縫里找到口紅了，mama說那是女孩子的東西?！?/br>
    他很得意，因為是他先發(fā)現(xiàn)哥哥交女朋友的。

    “哦，”邢窈點了點頭，“這樣啊?！?/br>
    秦皓書的父母因為工作回來得晚，看到邢窈十分驚訝，得知邢窈是邢國臺的孫女后感嘆‘緣分’這兩個字真是妙不可言，秦皓書性格開朗，跟誰都能玩兒，趙燃不像剛來時那樣局促了，吃飯都要湊在一起說話。

    過命之交的老戰(zhàn)友時隔二十年才見面，自然少不了多喝幾杯，邢窈安靜坐在旁邊聽他們講以前的事，耳邊時不時傳來秦皓書的笑聲。

    她在A市的家，就連過年人也坐不滿一張桌子。

    秦成兵想留老朋友在南城多待一段時間，就安排所有人都住家里。

    邢佳倩把老爺子安全送到，第二天就帶著趙燃回A市了，劉菁夫婦單位安排值班，晚上有時間會一起吃頓飯。

    邢窈學(xué)校保研結(jié)果國慶之前就出來了，她現(xiàn)在有很多空閑時間，國慶當(dāng)天凌晨四點就起床開車陪兩個老人去廣場看升旗，七天假期結(jié)束秦皓書不情不愿地去上學(xué)，邢窈繼續(xù)陪著爺爺逛景點。

    秦成兵對邢窈的喜歡溢于言表，眼看著一天天過去，距離老朋友返程的日子越來越近，卻始終不見秦謹(jǐn)之人影，無意間看見邢窈開始訂機(jī)票，終于按耐不住，一個電話打過去。

    “爺爺，我在上班。”

    “知道你在上班，總有下班的時候吧？劉菁那天跟我說，你可能瞞著我們交了女朋友，這事兒是真是假？是真的就定個時間把人帶回來吃頓飯，帶不回來就是假的。”

    “……”

    秦謹(jǐn)之把手機(jī)丟到桌上，身體往后靠著椅背，指腹按了按太陽xue。

    “家里給安排相親了？”坐在對面的陳沉一眼看破，“哎，老爺子希望四世同堂，急著抱曾孫，你多理解理解，咱們也是快叁十歲的人，周圍英年早婚的那幾個二胎都抱上了你還單著，以后這種麻煩事兒多著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回去瞧瞧吧，說不定對方美得像天仙，你潔身自好二十八年就是為了等著今天一見鐘情……”

    “嘴閉上，一樓繳費拿藥?！?/br>
    “嘖。”

    秦謹(jǐn)之看了看時間，離六點還有半個小時，陳沉下樓還不到十分鐘，微信群里就開始下注了，賭他能不能成，一共六個人，都是以前老軍區(qū)大院的發(fā)小，全壓‘成了就見鬼了’。

    交班同事按時到崗，秦謹(jǐn)之交代完病人情況，脫下白大褂，拿起車鑰匙，往郊區(qū)開。

    兩個老人在下棋，門鈴響，邢窈起身去開門。

    僵持半分鐘后，秦謹(jǐn)之往客廳里看，確定沒有敲錯門，目光聚焦在邢窈臉上，她卻是一點都不意外。

    “邢老師除了給小學(xué)生課外輔導(dǎo)之外，還有別的兼職？”

    邢窈余光往他身后瞟了一眼，淡聲開口，“秦醫(yī)生不是要帶女朋友回家見長輩么，怎么一個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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