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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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伴隨著重物飛出去撞在地面上的悶重響聲,一輛雪佛蘭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路邊。 李殆摔得渾身是血,他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道優(yōu)雅的從車上走下來的身影,一瞬間整個人都顫栗起來,不知是激動還是恐懼。 “原、原導……” 原亦期狹長的藍眸掃了他一眼,甚至不帶任何情緒,漫不經(jīng)心的評價道:“果然就算比尋常人過了些許靈智,但也不過是個狒狒而已,遇到危險立刻會失去理智牽扯出一系列的麻煩,蠢貨。” 被他評價為“蠢貨”,讓李殆的臉色徹底變成了雪白色,他意識到自己此時的狀況有多糟糕,甚至連被利用的價值都不存在,整個人都如同一枚被信仰的神明丟掉的棄子,頓時惶恐不安。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他想解釋,原亦期卻根本不想理會。 男人一身白色西裝,優(yōu)雅從容的宛若在參加宴會,而不是這種血腥到生死邊緣的場合。 他好整以暇的看向洛識微狼狽的模樣,唇角微揚,慢條斯理的道:“真是可憐啊,小洛,你看起來已經(jīng)快要掉下去了。” “原導……”洛識微適時示弱,可憐巴巴的望著他,聲音微弱:“救救我,原導,我以后一定做個聽話的乖孩子,再也不惹你生氣了?!?/br> “可是,一個連狒狒都可以殺死你的半成品,真的有被我救下的價值嗎?” 原亦期微微俯身,他戴著白手套緩緩地抬起青年的下巴,甚至溫柔的為他拭去臉頰上的血痕,但眼底始終是漫不經(jīng)心的光芒。 甚至對他愈發(fā)無力、開始下滑的身體毫無反應。 不見動容。 他嘆息一聲,說:“小洛,你真是讓我很失望?!?/br> 這個冷心冷肺狠毒無情的反派boss,他是真的可以含著溫柔的笑意,冷眼看著他墜下山谷,粉身碎骨! 洛識微的唇色愈發(fā)的蒼白,他能感覺到自己逐漸無力的往下傾斜,甚至連欄桿都開始抓不住,眼看著自己即將死亡,卻無能為力。 他甚至能看到遠處摔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李殆,露出的那張同歸于盡的暢快笑容。 青年的表情逐漸絕望,他仰著頭,看著那張清雅含笑的面孔,拼盡最后的力氣,喃喃著喊了一句:“原狗……” 力氣全無。 洛識微松開了抓著欄桿的手。 他閉上眼,感受著墜落的風。 不,沒有墜落。 在他松手的那一瞬間,一雙沉穩(wěn)有力的大手已經(jīng)扣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他卻已經(jīng)落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鼻翼中嗅到的是淡淡的書香氣。 洛識微瞪大了眼睛,他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個緊繃的下巴和那雙含笑的藍眸,耳邊是男人戲謔的輕笑聲: “知道害怕了嗎,小混蛋。” 媽的……太刺激了這也! 從死亡線上游走了一圈,青年的身體本能的微微顫栗,良久都沒緩過來。 “不!??!” 最無法接受的是李殆。 他能接受自己自作主張而被原亦期厭棄,卻無法接受,洛識微明明是這場博弈中的失敗者,他憑什么被原導另眼相看,甚至破例救下來? 他的存在,仿佛可以讓cao控命運的神明走下神壇! 不……這絕對不行! 李殆激動地從腰間抽出一把槍,那是他最后的王牌,他舉起槍,對著了洛識微的腦袋,顫抖著雙手扣下扳機。 鮮血四濺。 子彈打在了原亦期的肩膀上,發(fā)出悶重的響聲,霎時間那純白的西裝便被染上了妖冶的血紅色。 “這……這怎么會!” 李殆徹底慌了,他沒想到那一刻,原亦期竟然會毫不猶豫的替洛識微擋槍。 他的槍,傷了他的神明。 沒有人理會他的崩潰。 原亦期的臉色更白三分,卻看著青年慌亂的眼神,低低的笑了出來,他抬起沒有受傷的另一只手,溫柔繾綣的撫摸著洛識微的臉頰,輕柔的聲音帶著掌控一切的控制欲。 他說:“雖然只是一個羽翼尚未豐滿的小混蛋,但就算要處理掉你,也應該我親自動手,在我之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br> ……真不愧是頂級pua反派。 洛識微摸了摸胸口,似乎還能感受到心臟劇烈的跳動, 兩次,瀕臨死亡時都是被這個男人所救,哪怕明知道他另有所圖,明知道被培養(yǎng)到最后的結局也不過是毀滅,但是那一刻卻仍舊會心存激動與感激。 也難怪,世人皆會愛上他。 原亦期對人心的cao控程度,實在可怕。 不過……那不會包括他。 洛識微輕聲說:“原導對我真是好到?jīng)]有原則底線,我太感動了,簡直無以為報……” 原亦期聽出了他話中的微妙,挑了挑眉,“哦?”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 下一秒,緊擁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同墜下了山谷。 “原導!??!” 李殆連滾帶爬的追上來,卻只看到兩個人滾下山谷的身影漸行漸遠。 與此同時,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這里。 越僑姍姍來遲。 不怪他來遲,本就是一手打著石膏沒法開車,只能跑出去攔出租,況且小汽車哪有跑車來得快,他這能趕到都是報銷了司機的罰單費。 司機看了一眼現(xiàn)場的慘烈,嚇了一跳:“出什么事了,車禍嗎,我、我馬上叫救護車!” 沒人理他。 越僑一把拎住李殆的領口,眼中盡是戾氣,冷冷的問:“識微呢?人哪去了?” “他……他和原導摔下去了……”李殆指著陡峭的山谷,一把抓住越僑的手腕,哀求道:“救他,快去救原導!” 越僑直接將人摔了出去,然后毫不猶豫的從一側走下陡峭蜿蜒的山谷。 親自搜集。 原亦期只覺得眼前一黑,猝不及防的摔下去,身體慣性的隨著山谷不住的往下滾,每一下都是鮮血淋漓。 不知滾下去了多遠,直到撞在了一顆大樹上,才堪堪停住。 這一刻,兩個人簡直凄慘至極。 洛識微癱在草地上,艱難的回過頭去,就見原亦期正靠在一顆大樹上,那個優(yōu)雅清貴、光風霽月的藝術家此時滿身的狼狽,平日里嚴謹整潔的西裝此時一片褶皺,斑斑血跡染紅了西裝,再也不見完美無瑕。 他仰著頭露出雪白的面容,閉著眼睛,薄唇緊抿,不再時那個可以掌控他人性命的神明,反而脆弱的像是等待拯救的病美人。 “原狗,你也有今天……”洛識微甚至顧不上身上的疼痛,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滿滿都是暢快。 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灰藍的眼眸一片清明。 霎時間,病美人再次變成了掌控眾生的神明。 他微微抬手,袖扣上染著鮮血,原亦期看也不看一眼,他輕描淡寫的擦了擦唇角的血漬,看到洛識微時亦是低低一笑,倒也大氣坦誠:“看來,是我輸了?!?/br> “我以為是你輸給了李殆,卻沒預料到,從一開始這就是針對我的局?!?/br> “不,這一開始只是針對李殆的局,”洛識微掙扎著坐起來,輕松的說道:“從他針對越僑開始,我就容不下他了,但是我肯定處理不掉他,所以一開始我就打著借刀殺人的想法。 只要他想殺我,就一定會激怒你,比起我,被他自己最尊敬崇拜的邪神所處理掉,更符合他應有的結局不是嗎?” 洛識微挑眉一笑,帶著十足的自信。 全場下來,他都在演戲,而且是演技精湛天衣無縫。 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他的演技、他的思路乃至于那股冰冷的氣息,與原亦期是多么的相似。 這才是臨近臻美的藝術品啊。 原亦期立刻猜到了一切,他說:“那我擋槍乃至于被拉下來,應該算是你的意外之喜了,所以你這個小混蛋打算怎么對我,嗯?是丟在這里喂狼,還是親手掐死我?” 他興致勃勃的看著洛識微,仿佛對他接下來的反應非常期待。 “都不,”洛識微誠懇的對他說:“我還有第三個選擇?!?/br> 他說著,獻寶似的掀開褲腳,抽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洛識微坐在原亦期的身上,臉頰的傷口上泛著擦傷的血漬,他彎起唇笑的那般燦爛愉悅,茶色的雙眸混合著冰冷的殺意,青年拔掉刀鞘舉起匕首,銳利的刀鋒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原亦期后背靠著樹干,他仰著頭,看著銳利的刀尖,生死邊緣,他的唇角卻逐漸溢出愉悅的笑聲。 “不錯……我的小洛,真是太棒了了?!彼剜袷且娮C一場極致的演出,眼中充滿了興奮。 就在這時,呼喚聲卻從遙遙的傳過來:“小微……洛識微……” 是越僑。 洛識微朝聲音的來源地看了一眼,手里的動作卻沒有半點遲疑,狠狠地刺了下去。 眼前一片血紅。 他微微垂眸,感受著臉頰上溫熱的鮮血。 這一刀,刺在了胸口旁,未中心臟,洛識微也沒打算當著越僑的面殺死他。 他拭去臉頰上的鮮血,用力的在傷口處攪了攪,對著男人露出燦爛的笑容,說:“原導,這一刀是還你刻在我身上的刺青之恩,不用謝?!?/br> 原亦期悶哼一聲,卻也只是哼了一聲,他的臉頰更白三分,額頭似有冷汗,笑容卻還在愉悅的放大,他低低的笑著,帶著一股神經(jīng)質(zhì)的氣息,說:“好,我會留下這個疤痕做紀念的,你這個小混蛋?!?/br> 洛識微毫不留情的又插了一刀,說:“這一刀是為我越哥刺的,還你算計他之仇……嗚!!” 原亦期像是對身上的傷口毫無所覺,只在他為越僑說話時眼底冷了下來,然后摁住青年的后腦勺,狠狠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