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禮鳴想了想，指著佟辛的方向說了幾句。再回來時，佟辛見他手里只拿了一張票，“你沒給我買??？”

    “小孩兒免費?！彼Φ脛γ夹憋w，“我跟售票阿姨說，你是我女兒?！?/br>
    “……”佟辛嗆聲：“省省吧，你生不出我這么漂亮的女兒?！?/br>
    “嗯，我不生。”霍禮鳴淡淡應：“這不是有你嗎？”

    “……”

    終于進入動物園，舉目四望，一塊大空坪，幾棵鐵杉樹，上面系了紅色橫幅：歡迎光臨，請注意安全！

    這個動物園，從里到外都寫著敷衍。

    而且他們走了幾十米，真的沒見著一個游客。

    到了動物觀賞區(qū)，提示牌先入眼，霍禮鳴提醒說：“野豬，怕嗎？”

    “你叫我什么？”

    “……我是說那里有野豬?！?/br>
    佟辛“哦”了聲，“那去看看吧?！?/br>
    兩人稍微提起了點興致，走近一看，頓時無語。

    這是野豬？

    如果他沒失憶，這不就是平時吃的豬rou豬嗎？而且又白又肥，少說有個二百斤。

    霍禮鳴：“再養(yǎng)一陣就能進屠宰場了?！?/br>
    恰好有個搞衛(wèi)生的保潔阿姨晃晃悠悠地路過，霍禮鳴攔住人，笑呵呵地問：“阿姨，您覺得這是野豬嗎？”

    阿姨見怪不怪，“野豬去年就病逝了，湊合看看吧?！?/br>
    霍禮鳴笑岔氣。

    這個理由還能讓佟辛勉強接受，她挽著霍禮鳴的手，“看別的去。”

    又往前走了幾米，一連串的牌子都伸了出來。

    野雞，火雞，母雞帶小雞。

    霍禮鳴恍然大悟，“原來是個養(yǎng)雞場?！?/br>
    佟辛已經(jīng)明確，這個十元動物園是個什么路數(shù)了。實則是個半公益性質的幼兒科普動物園，免費對周邊的幼兒園小朋友開放。對外來游客是收費的，但一年也收不了幾百塊，因為壓根沒人來。

    再向前，動物種類繁多，佟辛以為自己看錯，拉了拉霍禮鳴的手，“那是狗嗎？”

    “是，中華田園犬?！?/br>
    佟辛以為自己看錯，還特地走到外面重新確認――

    珍禽野獸展覽館。

    霍禮鳴要笑死了，拿出手機拍照片，往群里一丟。

    程序復制了那張土狗的照片：

    [？？]

    [你咋被關籠子了？]

    還有一張“來都來了不如合個影到此一游”，佟辛強行挽尊要求他拍的照片?；舳Y鳴站在籠子旁邊，和里面的動物合影留戀。

    周嘉正在動物那兒畫了個紅圈：[這是什么動物？]

    霍：[狼，文盲。]

    序：[這明明就是黃鼠狼！！兩個文盲。]

    霍禮鳴不信，去扒牌子，上面的字已經(jīng)看不太清，勉強辨認，還真是黃鼠狼。

    周嘉正一通爆笑，[霍爺，您這是兄弟相認嗎？]

    太憋屈了。

    動物園之旅，半小時不到結束。

    佟辛出來的時候，還有一種恍恍惚惚的不真實感?；舳Y鳴怕她郁悶，還安慰寬解：“沒事，也挺好的。推薦給程序和周嘉正，讓他們倆下次也來。”

    佟辛沒說話，低著頭若有所思。

    霍禮鳴早察覺她今天狀態(tài)不對，于是牽了牽她的手，“怎么了？”

    佟辛抬起頭，目光誠摯：“你去北京吧?！?/br>
    霍禮鳴一剎僵愣。

    “你去北京吧，去做你喜歡的事，學你喜歡的東西?！辟⌒撂谷灰恍Γ安挥脫奈?，我查過了，上海去北京的高鐵隨時都有，很方便的?！?/br>
    霍禮鳴皺了皺眉，“別瞎想，我不去。”

    “你為什么不去？”

    “也沒必要，沒想把它當飯碗，就一興趣愛好?！?/br>
    佟辛眼睛直勾勾的，“所以，你是真準備出家當和尚？或者去奶茶店當?shù)觊L？再不濟，擺個地攤，賣你珍藏的飛機杯嗎？”

    霍禮鳴啞口無言，緩了緩，才揚起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妞妞，真嫌棄我啊？”

    佟辛一下子嚴肅，“這不是嫌棄的問題。你不要搞錯方向。我十七歲就喜歡你了，你別玷污我的審美和眼光。我想讓你去，不是因為我希望，我覺得有面子，我必須要你有份體面職業(yè)。只是因為，你喜歡?！?/br>
    “你喜歡的事情，我就要支持你去做。你喜歡的方向，我一定要支持你前進。只有你高興了，我才能更加高興?！?/br>
    女孩兒的每一個字，都像晨間的雨露，剔透又晶瑩，一滴一滴墜落心尖。浸潤了血rou，靈魂都鮮活起來?；舳Y鳴目光逐漸柔軟，說出了心里話，“辛辛，我舍不得你?！?/br>
    佟辛差點就哭了，建設許久的心理都敵不過這七個字，她伸手抱住他，頭埋在他胸間，悶聲說：“上次在迪士尼，你不是抽到了一等獎嘛?！?/br>
    霍禮鳴下巴抵著她額頭，“嗯？”

    “那個獎品，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辟⌒列÷曁嵝眩骸昂廊A站票。”

    霍禮鳴愣了下，然后笑得胸口都在顫。他回抱佟辛，且抱得更緊，“站票太慢，我開飛機來。”

    佟辛臉頰一熱，揪了揪他腰側的肌rou，“知道了，上海機長?！?/br>
    霍禮鳴：“……”

    ―

    既然做了決定，霍禮鳴很快給了唐其琛答復，說愿意去北京拜師。唐其琛著實驚訝了下，“不是說不去？”

    “辛辛讓我走的。”霍禮鳴提起這個名字，臉上就自覺浮現(xiàn)笑容。

    此情此景，唐其琛分外眼熱。

    因為每一次，當溫以寧跟他說話時，也是一模一樣的笑意和表情。

    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唐其琛心里動容，緩了緩語氣，溫聲說：“找個合適的機會，帶姑娘來給我看看。”

    北京那邊好打招呼，也是唐其琛的至交。他當即給周啟深去了個電話，三言兩語就敲定了時間。

    “最晚后天過去?！碧破滂≌f，“你安排一下?！?/br>
    霍禮鳴走得急，跟佟辛一說，她還好，反應平平。既然想好了，就無所謂時間早晚。倒是周嘉正和程序倆二貨，差點沒淚灑當場。

    周嘉正罵他負心漢。

    程序也說他是渣男。

    霍禮鳴兩耳一堵，謝天謝地，“再也不用聽倆王八念經(jīng)了?！?/br>
    “聽聽，聽聽這是人話嗎？”周嘉正找佟辛主持公道。

    佟辛笑意淡淡，往霍禮鳴身邊靠了靠。

    程序：“行，夫妻同心了?！?/br>
    霍禮鳴一?；ㄉ讈G過去，正好扔進了程序張開的嘴里。

    周嘉正意有所指地調侃了句：“槍法挺準啊霍爺?！?/br>
    霍禮鳴一聽就燥耳朵，難得的，沉默下去。

    這頓飯，佟辛吃得很安靜。和霍禮鳴十指緊扣在桌面下的手，始終沒有松開過。

    吃完飯，程序和周嘉正說，明早上再去機場送他。然后沒一點分別之痛，興高采烈地去下個場子唱歌打牌了?；舳Y鳴盯著那輛囂張的法拉利，暗罵一聲沒良心。

    佟辛隨他回公寓，幫著收拾行李。

    霍禮鳴洗完澡出來，大爺似地癱在沙發(fā)，看著田螺姑娘蹲在地上，小小軟軟一只，白凈秀氣的臉賞心悅目，“這個要不要帶？”

    “不帶，買。”

    “有為什么不帶，浪費?！辟⌒涟烟觏毜斗胚M行李箱。

    “棉衣帶幾件？”

    “不帶，買。”

    佟辛睨他一眼，“敗家子?！?/br>
    霍禮鳴撐著額頭，有點痞子敗類的浪蕩氣質，“霍大爺不差錢?！?/br>
    佟辛忍著笑，還是給他塞了兩件厚羽絨服。

    霍禮鳴：“真讓我走?。楷F(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br>
    “嗯，挺后悔?！辟⌒晾渎曊f：“后悔你怎么是明天下午的飛機，最好一早就走。”

    “妞兒，挺囂張啊。”霍禮鳴起身走過來，彎腰一撈，直接將佟辛從地上抱起。佟辛嚇得去摟他脖頸，“放我下來！”

    放是放下來了，只不過直接放到了床上。

    “小沒良心的，快說舍不得爺！”霍禮鳴雙手撐著床面，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人困在懷里。

    佟辛笑著眨眼，“霍爺爺?！?/br>
    “反了天了你！”霍禮鳴去撓她癢，佟辛偏是個怕癢的，于是扭動得更厲害，笑著討?zhàn)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