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加還真敢。

    姜初亭了解這個傻徒弟，在他再次欲嗆聲的時候，用書卷在他頭上敲了敲，嚴(yán)肅道：“不可喧嘩，專心練字?！?/br>
    魏加縮了縮脖子，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不再理小九了。小九翻了翻眼皮，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

    魏加又勉力寫了兩張紙之后，屁股徹底坐不住了。姜初亭讓他再多寫幾個字，他就撲進(jìn)姜初亭懷中，用雙臂圈住他那挺直纖瘦的腰身耍賴皮，“不要不要，我手寫疼了，肚子也餓了，師父?！?/br>
    小九用那雙漂亮的眼睛注視著這一幕片刻，端起茶盞漫不經(jīng)意的喝了一小口。

    魏加這孩子的懶怠實屬天生，難以板正。姜初亭也不勉強(qiáng)他，給了他盤點心，放他去玩。他歡呼一聲就跑了。

    小九瞥了眼魏加跑出去的身影，毫不掩飾對他的不喜，冷哼一聲，“這種蠢笨的徒弟，就該死了干凈?！?/br>
    這話他真的是自然而然，張口就來。姜初亭心頭一跳，抬起臉看他，擰起眉頭，眼神里滿含不贊同的意味，說道：“小九，以后不要這樣說，魏加只是不愛學(xué)習(xí)，心性并不壞?！?/br>
    這還是姜初亭第一次這么喚他。

    小九一手撐著臉，一手在木案上輕敲，沖著他眉眼彎彎的笑，“我說著玩兒嘛。知道了知道了，謹(jǐn)遵師父教誨?！?/br>
    此時，樓梯那兒傳來動靜，姜初亭抬眸望了眼，見滿臉毫無血色的墨林被兩名下屬架回來了。應(yīng)該是去戒律堂領(lǐng)罰了。

    墨林進(jìn)來時，眼睛有意無意朝著他掃了掃。

    姜初亭對上他的眸子，神色不變，只字未言，視線只打了轉(zhuǎn)兒就收回來了。

    小九將剛才的兩人的表現(xiàn)都收進(jìn)眼底，只覺得十分有意思，無聲的勾了勾嘴角。

    墨林被送回房間了。就算用再好的傷藥，也起碼得大半個月趴著下不了床。很快兩天過去了，姜初亭都沒去看過他。

    這天晚上，姜初亭聽到小九那邊有些怪異的聲響，以為他突然毒發(fā)，決定還是起身去看看情況。

    去了卻發(fā)現(xiàn)是他練功出了岔子，吐了口血，人已經(jīng)半暈了。

    墨林正好被人扶過來，正準(zhǔn)備給他調(diào)息，姜初亭見他急匆匆走過來這些距離已經(jīng)滿頭大汗，額頭青筋突起，顯然是自身難顧，讓他來，小九肯定會有危險。忍了忍，淡淡道：“我來吧?！?/br>
    上前扶起小九，運功雙掌抵于他背后。姜初亭微微蹙起眉頭，他發(fā)現(xiàn)小九的內(nèi)息不是一般的紊亂。這孩子今天這樣出問題，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了。

    姜初亭也沒想到，因為此次出手幫忙，肩頭落了一個重任。

    ——要他陪小九去泡藥泉。

    原來，果真如他猜測，小九除了中毒，練功也出了點問題，需要有內(nèi)力高深的人助他調(diào)息。之前做這事兒的是墨林，可墨林受傷了，便想把此事交給他。

    墨林受傷后，姜初亭不曾來探望，他不便下床，有事相商也只能讓人去請。好在將人請過來了。墨林道：“泡完藥泉之后調(diào)息效果會更佳，所以，我想讓你陪著他去?！睅煾傅降资菐煾?，師父出馬，比他確實要強(qiáng)多了，不服氣也不行。

    姜初亭單手負(fù)于身后，短暫的思索之后，對側(cè)著腦袋趴在床上的他道：“你派你手下的人去，應(yīng)該會更放心?！敝笆瞧扔跓o奈他才出手，墨林和那些下屬也在旁盯著。如今，墨林竟然放心他這個外人去守著小九。

    在墨林心里，他還是個不知廉恥的死斷袖，難道不怕他對小九有什么想法？

    他覺得墨林對他的這份信任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墨林知道他意指什么，噎了噎才道：“你是小九的師父，沒什么不放心。而且，你內(nèi)力比我好，更加合適?！弊钪匾囊稽c，其實這根本是九殿下的意思，他只是照辦。

    第5章

    小九的身份已經(jīng)心照不宣。

    當(dāng)今太子草包無用，不受老皇帝寵愛，九皇子母家強(qiáng)盛，在眾皇子中，是最有力的奪位者之一。江湖對朝堂，到底還是有所忌憚。否則，以重華師兄對墨林的態(tài)度，怎么都不可能讓他們再九重天多留片刻。

    墨林說出請求之后，姜初亭還是答應(yīng)了。不過，只答應(yīng)在他受傷期間接手。

    墨林其實也不樂意有人跟他搶功，但非常時期，還是希望主子能多一份助力，默然片刻才道：“小九一向善待有功之人。你若能助他到底，得到他的信任，他不會虧待九重天，還會給你……”

    姜初亭打斷他：“過段時間我有事下山。你現(xiàn)在內(nèi)力也不差，助他調(diào)息夠用了，不必自謙。好好養(yǎng)傷吧?！睖芈曊f完，輕拂衣袖，轉(zhuǎn)身便離開。

    墨林張了張嘴，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

    姜初亭并不是找借口糊弄墨林，他確實打算等自己傷好之后，下山一趟。接連做的兩個過于真實的夢令他感到心頭不安，他想去找一禪大師幫忙解夢，弄清楚這到底是按照自己臆想夢出來的情景，還是真的有什么玄機(jī)。

    是夜，姜初亭散了頭發(fā)，取下木簪拿在手中，在燭燈旁仔細(xì)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