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亭淡淡笑了笑，對他道：“嗯，時間不早了，回吧。”語調(diào)和緩，說罷轉(zhuǎn)身走到前面去了。裴璟對著他的挺拔翩然的背影看了會兒，才大步追上去，叫道：“師父，等等我！”

    一連好幾日晚上，裴璟都點了安神香，姜初亭也習(xí)慣了那味道，不加過問。每天為裴璟練功護(hù)法之后，就躺下睡覺，一夜安眠到天亮，然后再被裴璟寸步不離的纏到天黑。

    轉(zhuǎn)眼間到了跟林知見面的前一天，裴璟晚上練功時，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么岔了神，又出了問題，好在姜初亭一直在旁看著他，極快出手相助。也因此兩人都折騰到了后半夜才睡。

    暗香縈繞下，姜初亭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待掙開眼皮醒來時，察覺外頭天光微暗，淅淅瀝瀝的好像還在下雨。

    見他悠悠轉(zhuǎn)醒，守在榻邊原本面無表情的裴璟立馬露出明朗的笑容，“師父，你終于睡醒了！你昨晚為我辛苦，我都不忍心叫醒你，就一直看著你睡。”

    姜初亭坐起身，頭發(fā)散落肩頭，低頭揉了揉漲痛的眉心，嗓音微微嘶?。骸靶【?，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已經(jīng)酉時了?！迸岘Z回答了，又問他道：“你是不是肚子餓了？你稍等一下，我這去給你端吃的來?！?/br>
    姜初亭一聽時間，閉了閉眼，方才就感覺不對，原來一天已經(jīng)過去，都晚上了。

    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睡到現(xiàn)在，想起林知臨別前的那句話，姜初亭不由心中忐忑。未能按時守約，那孩子肯定是生氣了。去了該怎么哄才好？

    “小九，不用了?！苯跬だ艘话艳D(zhuǎn)身欲走的裴璟，道：“我不吃了，有點事準(zhǔn)備下山?！?/br>
    姜初亭起身下榻，匆匆套了衣服束了發(fā)，拿起劍還有易容丹，便要出門。原本冷眼在旁瞧著的裴璟霍然邁步追上，攔在屋門口，下頜微揚(yáng)，眸中盡是陰霾之色，唇邊卻含著笑，親熱地問：“我的好師父，這大晚上的天黑路滑，還心急如焚想下山去，是要見誰??？很重要的人么？讓徒兒護(hù)送你一程如何？”

    第18章

    姜初亭盯著他靜默須臾，開口道：“我不需要你護(hù)送，讓開?！?/br>
    “我偏不讓?！迸岘Z加重語氣，昳麗精致的面容上滿是冷寒之色，咄咄逼人質(zhì)問道：“明知道我快離開了，為什么大晚上的還要出去，為什么不留下來好好陪我？你就真的急在這一時三刻？”

    他的無理取鬧讓姜初亭失語片刻才耐著性子道：“與人有約，我不能失信，而且，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陪你?！?/br>
    裴璟聽他這么說情緒更加激動，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肩頭，“我不要只有這些日子，我要所有，我要你所有時間都屬于我！”

    姜初亭試圖跟他講道理：“小九，你要知道，沒有誰會只獨(dú)屬于一個人，就算我是你師父?！?/br>
    裴璟手上力道愈發(fā)加重，沉聲一字一字道：“你怎知不會？？”

    姜初亭微微錯愕。

    裴璟眼睛一瞬不瞬深深望進(jìn)他的眼底，緩聲道：“如果我想要，你就會，你難道不懂？”

    屋外雨水滴答，屋內(nèi)驟然死寂。

    裴璟說的沒錯，只要他想，并沒什么做不到。姜初亭神色淡了些，略過這個話題，問他道：“我能睡到現(xiàn)在，是不是你故意的？”

    就算前一夜再辛苦，歇息的再晚，他也不可能沉沉的睡上整整一天。裴璟大概是摸清了他下山的規(guī)律，所以連著幾日都燃了安神香，昨夜做了手腳，他都沒有懷疑，就這樣一時大意中了招。

    裴璟眸中紅絲蔓延，也不加掩飾，果斷承認(rèn)了：“是我故意的又怎樣？看看你這滿臉迫不及待的模樣，要去見誰？上次那小子？我沒猜錯吧？”他是想忍，想繼續(xù)裝乖，可是這人的表現(xiàn)令他忍無可忍！既然無用，還不如直接承認(rèn)，讓他看清真正的自己，哪怕是顧忌他怕他，也好過于將他當(dāng)成一陣揮揮手就消散的云煙，不在生命里留下一點痕跡的好。

    之前不管他多么蠻橫驕縱任性，姜初亭都沒有真正生氣，可此時此刻，卻無法容忍，語氣也疏冷了許多：“我之前就說過，不管我什么時候出門，出門見誰，都沒有必要告訴你。讓開。”

    看著他冷漠下來的臉色，裴璟扯動了一下嘴角，固執(zhí)的黑眸中露出嘲諷，說道：“不讓，怎么？你為了去見他，想跟我動手嗎？”

    姜初亭握劍的那只手微動了一下，冷然道：“小九，你當(dāng)真要與我這樣？”

    裴璟微微低眸瞥見他那不明顯的動作，心口猛然刺痛，泛紅的眸子里水光一閃而過，重新看向他，微微揚(yáng)聲：“所以，如果我繼續(xù)攔著，你會對我拔劍？”

    姜初亭只是下意識里的動作，礙于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對他拔劍。猝不及防，裴璟掐在他肩頭的手突然就捧住他的臉，姜初亭眼睛睜大，還沒來及說話，嘴唇上一熱。

    竟然是他親上來了。

    裴璟呼吸急促，含住他的唇，輾轉(zhuǎn)用力親吻。姜初亭只覺腦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轟然炸開，太過于震驚，反應(yīng)了片刻才運(yùn)了內(nèi)勁推開他，可唇上一痛，已經(jīng)被他狠狠咬了一口，嘴唇被咬破，有血腥味散開。

    裴璟踉蹌后退兩步，低低笑一聲。

    姜初亭難以置信問：“小九，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裴璟望著他唇上的那一抹鮮紅，目光灼熱而肆意，眸低的溫度幾乎要將他燃起來。像是心情突然好起來了，裴璟彎起嘴角道：“吻你啊，我當(dāng)然知道，你很意外嗎？我想對你做的，可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些呢。”

    兩人年齡相差了十五歲，姜初亭向來把裴璟當(dāng)成后輩。裴璟對他的那些親密的表現(xiàn)也只是理解為徒弟對師父的依賴，此前差點被他親到臉，姜初亭也只道他果真性子頑劣，為了故意戲弄好玩罷了。

    可他沒想到，裴璟竟然是真的抱有這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