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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清冷高華的音色,卻因為強自壓抑而帶上一份不一樣的色彩。 蘇宦郎指尖一頓,心頭仿佛被一根漂水無痕的輕羽輕輕拂過了般。他壓下心頭悸動,口中問道:可是力道太重了些 唔無妨,方才勞煩,多謝蘇宦郎。 清冷的嗓音因為病弱而顯得輕柔,不減清淩,卻反更添柔款多情,果然是天下無雙的人間絕色。 怪道女帝富有四海,卻始終心心念念這個少時的小師父。雖與世間溫軟男兒殊異,但即使同為男子,他尚且都忍不住為其風華心折。蘇宦郎心中輕嘖,暗嘆道。 陛下命奴婢照顧玉先生一應事務,這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何謝之有。 但畢竟因我耽誤了宦郎大人服侍陛下,我心中實在有愧。 蘇宦郎狹長上挑的眼睛微微瞇起,凝著面前的清雋男子,然而迎上的卻是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 看不出一絲雜質(zhì)。 剛剛那話,用詞雖然天然帶著一分挑釁,但從他口中吐出,卻似乎十分真摯認真,似乎他就是切切實實在哪里替他著想擔憂 蘇宦郎嘴角細不可察地一抽,微微壓下眉頭,想到查到的資料上曾經(jīng)又說,玉無瑕氣質(zhì)高華不落俗流,但自小被隱士高人養(yǎng)大,為人處世上有些乖僻笨拙也是可以理解。 這么一想也就釋然了,竟覺得這樣格外坦白直率的人有點可愛,竟忍不住起了壞心眼想要逗逗他。 只見蘇宦郎臉色一沉,語氣中竟驀然透出一股毒蛇般的陰冷危險來:呵不錯,蘇某費盡心機想要伺候陛下,生怕有朝一日地位不保,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像我這樣汲汲營取貪慕榮華富貴的功利小人,名動天下的白壁求瑕又如何愿意與奴婢接觸呢玉先生,奴婢玷污了您冰清玉潔的身子,是否令你心中萬分不恥 不! 話音未落,卻被玉求瑕矢口否認,心性單純的良善公子即使熟讀四書五經(jīng),才華傾世,卻有了如何能識破在宮中浸yin多年磨礪出來的熟練演技 玉求瑕果然被蘇宦郎結(jié)結(jié)實實套入網(wǎng)中,急急解釋道,我絕沒有這個意思!你做什么要這樣輕賤自己,我、我咳 許是因為太過焦急,潮紅涌上兩頰,難得的白玉美人竟帶上一絲生動之氣,一雙清凌凌的眸子仿佛水洗過一般瀲滟,竟是交雜著心疼與困惑。 氣血上涌,映紅了那張俊美無雙的面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無措與歉意,眼眸中更是真摯的驚慌??吹剿@樣,蘇宦郎心底的某塊地方竟是被觸動了,即使面色依舊冷若冰霜,在背后給他順氣的手卻依舊平穩(wěn)。 玉先生病情尚未康復,情緒不宜大起大落,倒是奴婢照顧不周了。 要怎樣你才愿相信我,并無分毫看不起你的意思什么觸不觸碰,我何曾這樣清高了!我只是、只是,咳唇間溢出朱紅,重病的面容上竟顯出一分濃麗的艷色。蘇宦郎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唇上的顏色吸引,微微失神。 這時殿外傳來一聲恭敬女聲:蘇宦郎,玉先生可醒了 蘇宦郎一條眉:何事 陛下每日要奴婢等人為玉先生以熱湯沐浴散除病氣,今日時辰到了,奴婢放才從太醫(yī)院領(lǐng)了藥湯來。 蘇宦郎眼神一閃,想到這些女婢伺候病體纏身的玉求瑕沐浴的場景,心頭竟不由涌上一陣煩亂。不期然又想到方才玉求瑕笨拙的解釋,心中微微一動。 他低下頭,并未注意到兩人的距離已經(jīng)無比接近,近到彼此呼吸都近在咫尺。 此時他心中竟然隱隱有一絲古怪的、隱秘的、不易察覺的興奮,他惡劣地笑道:原來玉先生冰清玉潔的身體,早已被這些五大三粗的女人從上到下?lián)崦^了,雖說她們早已受了幽閉之刑,但也畢竟是女人模樣。 頓了頓,看著玉求瑕臉色有些難看,他繼續(xù)道:玉先生既然說不排斥我的接觸,又連侍女的觸碰都可以,那想來也能接受奴婢的伺候吧 玉求瑕一怔。 蘇宦郎滿以為能欣賞到玉求瑕糾結(jié)或者羞澀()的表情,卻沒想到,玉求瑕根本沒怎么多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下反倒是他一愣。 玉求瑕輕輕眨了下眼:大家都是男子,有什么好介懷的其實若非侍女力氣比小侍大些,向來陛下也不會請侍女來,宦郎這樣說,我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太過麻煩你了。 他坦蕩蕩模樣,反而襯得蘇宦郎心中那莫不真切的綺思成了微妙的怪譚,在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之下,仿佛自己的一切陰暗污穢都被對比得如此不堪! 玉求瑕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虛弱的病人似乎又有些累了,蘇宦郎斂下眼眸:進來備水。 ※ 行了,你們先退出去等著,今日便由雜家來為玉先生洗漱。 侍女們面面相覷,卻沒一人敢違背蘇宦郎的命令,諾了一聲便退下了。 蘇宦郎彎下|身子,一個用力將玉求瑕抱起,動作之干脆利落,與尋常男兒的弱不勝風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