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里則帶著nongnong的鼻音。

    孟淮之也有幾分驚訝：“感冒了？”

    “嗯……”

    南燈微還真沒信口胡說。

    孟淮之慶幸自己忍下了那個瞬間的負(fù)面情緒，選擇不當(dāng)一個有求必應(yīng)的鄰家哥哥，自作主張重新回到房間。

    “你回去吧，我可能得流感了，別傳染給你。”沈騖再次說出趕人的話，但話里鼻音濃郁，比撒嬌更像撒嬌。

    孟淮之更不愿意走：“要傳染，昨晚早就傳染了。”

    沈騖：“……”這話說得好像他們昨晚做了什么似的。

    孟淮之思索，片刻后問：“昨天我來之前，你在院子里吹了多久的風(fēng)？”

    “可能一兩個小時吧?！?/br>
    “那就是受涼了?！?/br>
    “噢……”

    “喝點(diǎn)熱水再睡會兒吧。”

    孟淮之把自己睡過的枕頭也塞到沈騖那邊，給他墊高一點(diǎn)，以免鼻子堵得難受。

    半小時后。

    孟淮之匆匆下樓，叫住徐瓊婭：“伯母，沈騖好像發(fā)燒了?！?/br>
    徐瓊婭正要和沈天衡、沈屏一起出門，聞言身形頓住，急道：“……怎么了？”

    話音未落，她人已經(jīng)往回走了兩步。

    沈屏和沈天衡隨后跟上，沈天衡眉頭緊皺，嘴里念念有詞：“睡懶覺也就算了，還瞎折騰浪費(fèi)我們時間?！?/br>
    大年初一中午，按照沈家的慣例，沈天衡會帶著家人去探望前任岳母，也就是沈屏的親姥姥。為了讓老人家安心，徐瓊婭這個做繼母的也會跟著一起去，吃一頓飯就回來。

    徐瓊婭難得厲色一回，瞪沈天衡一眼：“你別說了！”

    四人擁進(jìn)沈騖的房間，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而床上的沈騖仍舊一動不動，俊秀的眉頭微微擰著，顯出難耐的不適。

    徐瓊婭見他臉色紅得有些不對，急忙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帶下來一手的熱汗。

    沈騖又咳嗽一聲，眼皮撐開一條縫，有氣無力道：“媽……”

    徐瓊婭心疼壞了，沈騖見她滿臉焦急，天生上揚(yáng)的眉尾都撇了下來，又道：“我沒事……咳，就是，有點(diǎn)感冒?！?/br>
    “明明發(fā)燒了?！毙飙倠I急得不行，問沈天衡道，“周醫(yī)生呢？”

    “過年放假?！鄙蛱旌饷碱^緊鎖，“我現(xiàn)在打電話叫他過來。”

    “不用?！泵匣粗钄r道，“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一位熟悉的家庭醫(yī)生，二十分鐘就能到。”

    沈屏沉默拿起手機(jī)，又沉默將手垂下。

    徐瓊婭松口氣，感激道：“還是你細(xì)心。”

    沈騖渾身無力，腦子倒還是清醒的，將幾人的討論收入耳底，只覺得他們過于小題大做，正要出聲阻止。

    突然一只微涼的手蓋上他的前額，輕輕地搭著，就像炎炎夏日的冰鎮(zhèn)礦泉水，瞬間將惱人的熱度驅(qū)散。

    “伯母，家里有溫度計(jì)嗎？先給他測一下。”孟淮之手上探著沈騖前額的溫度，細(xì)致分辨，又道，“還好，應(yīng)該沒有超過39度?！?/br>
    “有，我去拿過來?！鄙蚱磷愿鎶^勇。

    十余分鐘后，孟淮之請的家庭醫(yī)生如約而至。

    他見沈天衡時不時就要看眼手機(jī)，便道：“伯父伯母，你們有事可以先走，我來照顧他就好?！?/br>
    沈屏忙道：“我也留下來吧。”

    沈天衡問：“你不去看你姥姥了？”

    “我什么時候都能去，小騖生病了，總得留個家人陪著他?！鄙蚱琳f，“爸，阿姨，你們一起去吧。放心。替我跟姥姥說一聲。”

    沈天衡頗為欣慰：“那好，有什么事隨時電話?！?/br>
    沈屏微笑點(diǎn)頭：“嗯，爸你放心?！?/br>
    *

    家庭醫(yī)生將吊水瓶安置好，退出房間，給病人留下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好好休息。

    但沈屏和孟淮之，兩人誰也不愿意離開，理由都是生病的人需要陪護(hù)。

    “小騖?！鄙蚱磷酱策叺囊巫由?，自言自語似的溫聲問，“……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沈騖眼珠滴溜溜一轉(zhuǎn)，寧愿望著天花板也不搭理他。

    孟淮之在一旁道：“因?yàn)樗蛱煨那椴缓?，在院子里吹了幾個小時的風(fēng)。”

    末了又補(bǔ)一句，“在我來之前。”

    這話里夾槍帶棒，隱有沈騖心情不好全是家人之故。

    沈屏充耳不聞，只看著床上的沈騖：“小騖，你先睡吧，睡一覺就好了。我坐在這里陪你?！?/br>
    就像小時候那樣。

    “那你先出去吧。”孟淮之又道，“讓他好好休息。”

    平鋪直敘的語氣里盡是鋒芒。

    沈屏終于抬眼，臉色微沉：“我是小騖的哥哥?！?/br>
    “我也是?！泵匣粗f著，直接在床邊坐下。

    不僅在距離上比沈屏更靠近沈騖，像是料到沈屏?xí)醚夑P(guān)系說事，又加上一句，“我也是他的配偶?！?/br>
    沈騖：“……”不知道該說什么，干脆閉上眼。

    孟淮之這樣冷淡疏離，不近人情，但他也不會與誰針鋒相對，冷嘲熱諷。

    他不會討厭誰，就像他不會喜歡誰。

    沈屏第一次感覺到孟淮之的攻擊性，因?yàn)樗牡艿?，為了逼他離開弟弟。

    良久，他才平復(fù)躁動的負(fù)面情緒：“……我在這里陪著小騖?！?/br>
    孟淮之用溫和的語調(diào)咄咄逼人：“如果你想讓他早點(diǎn)恢復(fù)，就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