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讓對方頓了頓，而后輕輕嘆了口氣，“是，是我沒考慮好?！?/br>
    顧懷亦近在咫尺的美好未來，不包括他也不包括噗噗，他和噗噗都不該有過多僭越。顧懷亦對他們打開的那扇門，會有人光明正大地關(guān)上，杜絕他們的所有癡心妄想。

    ……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讓別人出局。

    “噗噗像我，容易貪心，”顧斯意握住對方的食指，“得到一個吻，就想要你的……。”

    聞言顧懷亦的喉結(jié)動了動，看得他很想咬一口。不料食指帶著他的手一直往上，滑過嘴角按了按他的唇rou，緩慢地上下摩挲。

    而后手指的彎曲猝不及防，他不禁輕叫出聲張開了口。

    “門沒鎖，爸爸在隔壁，”顧懷亦的鼻息落在頸側(cè)，“被發(fā)現(xiàn)斯斯的獎勵只能取消。”

    「獎勵」的時間沒有得到保證，「獎勵」的內(nèi)容沒有得到承諾，一切都隨顧懷亦的心情而定。

    他心有不平，用力地咬住了男人的喉結(jié)，那塊凸起的軟骨在他唇齒間滑動，“十分鐘，想做什么都可以?！?/br>
    十分鐘，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申請用一張許愿卡延長時間，另一張換個地點。”他伏在哥哥的肩頭，語氣哀怨一臉心疼。

    顧懷亦挑了一下眉，“買房買車都比不上買春重要？”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顧斯意下手果斷：“數(shù)學不好不會算，我就想要這個。”

    第10章 漩渦

    忽然間顧懷亦心里冒出了個念頭，弟弟不過是想要一塊他給得起、吃過的糖，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但這樣的想法委實荒謬了些。

    他鄭重地親了親顧斯意潮濕的眼睛，壓低聲音問：“這些年有沒有交男朋友？”

    “……有?！?/br>
    “沒有比哥哥好嗎？”

    顧斯意趴在他的心口：“因為我年紀小又有心理問題，他們總是一上來就想騙我上床?！?/br>
    他捏了捏對方的后頸，“喜歡男人只是一種取向而已，不是有問題?！?/br>
    “喜歡自己的哥哥呢？”

    “哥哥都不覺得有什么，又沒有影響到別人?！?/br>
    懷里的人仰頭看他，連聲音也變得潮濕：“哥……”

    他用食指抵住了對方的唇，阻止了接下來說出口的話。顧懷亦有一份鬼使神差的預感，假如顧斯意繼續(xù)說下去，今夜只有一個晚安吻是結(jié)束不了的。

    但他也沒有想到，顧斯意會追到夢里補上后半句話。

    ……滿足我好不好？

    不好。

    ……

    ……很過分，他這樣對待弟弟。

    原本他以為他們之間有割舍不下的血緣紐帶，弟弟的喜歡是多余感情。

    但顧斯意不是他的親弟弟，他們早晚會成為不相干的陌生人。

    所有錯綜復雜的感情織成一團亂麻，唯有漩渦中心赤.裸的欲望欲蓋彌彰。

    ·

    八點早會交班，提到43床的時候主任特地交待，院長那邊親自帶人來的病房，主管醫(yī)生一定要上心。

    當天值班的是顧懷亦的同事金圣冰，金醫(yī)生去年剛畢業(yè)，性格有些溫吞做事卻很毛躁。

    查房的時候烏泱泱一群人去了43床，主任看了醫(yī)囑直皺眉：“懷亦43床你接管，抗生素用三天了停掉，生化出來兩天了還沒對癥處理……檢查報告再過目一下，該上的都上。”

    顧懷亦只好點頭表示知道了。

    查房結(jié)束將近十點，回到辦公室他仔細翻閱了43床的病歷，將醫(yī)囑一一做了調(diào)整。再到病房的時候，患者的女兒恰好也在，正為她的父親剝著橘子。

    “金醫(yī)生手上有另外要忙的事情，”第一時間對患者說明清楚是有必要的，他耐心地解釋道，“后續(xù)治療由我來主管，我姓顧，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br>
    對方留著一頭烏黑的長發(fā)，長相精致面容姣好，雖是院長特地關(guān)照的「重點對象」，態(tài)度卻很平和：“謝謝顧醫(yī)生，其實您讓我感到更親切……我最近認識的一個很好的朋友也姓顧，你們給我的感覺很像?！?/br>
    這句話讓顧懷亦頗為在意，于是多問了一句：“也在醫(yī)院工作嗎？”

    女人點了點頭，垂下眼睫輕輕笑了笑：“算是吧，年紀不大但很有主見，有些想法可能比較出格……但他幫了我很多?！?/br>
    聽起來是有點像，他和對方幾乎同時說出了顧斯意的名字，而后相視一笑。

    “您是他哥哥嗎？”

    “嗯，”顧懷亦松開了微蹙的眉頭，心下微微一動，“斯意是與眾不同?！?/br>
    他還想繼續(xù)探聽顧斯意的工作內(nèi)容，43床在病房里喊人，女人留下一句“改天請您吃飯”，轉(zhuǎn)身推門進了房間。

    下班時正好趕上了晚高峰，堵車大約堵了十多分鐘，回家一進門就聞到了香氣。因為噗噗說想吃火鍋，梁若惜特意買了不少海鮮和蔬菜，火鍋咕咕嘟嘟地沸騰，食材正在鮮美的湯底中翻滾著。

    顧原心負責掌控火候，顧斯意在一旁擺放餐具和調(diào)料，噗噗指著蝦滑要爺爺下進鍋里。洗完菜的梁若惜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他，笑著罵弟弟只顧饞嘴，怎么沒把哥哥的碗筷擺上桌。

    愛被壓平落入生活讓他習以為常，忘了被打碎后花了四年才黏合，忘了這樣溫馨的氛圍和家庭幸福多么來之不易。

    ……二十八歲的顧懷亦不該重蹈二十四歲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