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情切切

    思思同樣沒有久留，晚飯剩了不少菜，顧斯意吃到了最后一個。

    被他懟完顧懷亦早早回了房間，他寧可和哥哥吵一架，偏偏對方太過識趣，讓他一腔憤懣無處發(fā)泄。

    第二天早上他約了好友程星繁，帶噗噗去吃蛋糕店的新品，順便傾倒一肚子的苦水。程星繁是他為數(shù)不多保持聯(lián)系的同學，當年高中的宣傳委員，現(xiàn)在給大學生當輔導員。

    一見面對方就大驚小怪：“哇靠顧斯意！你說這是你女兒？難不成是你給你哥生的？”

    “……”同人女腦回路清奇，他順著對方的思路，不禁陰陽怪氣起來，“對啊，四年前我?guī)蚺?，一個人在國外把女兒生下來養(yǎng)大的?！?/br>
    程星繁雙手捏著噗噗的臉蛋，仔細看了半天，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還別說，長得和你真像，又有幾分你哥的影子……牛啊顧斯意。”

    “您想象力真豐富，可惜我沒有那個能力，”他怕噗噗聽了傷心，壓低聲音在對方耳邊解釋，“三年前在垃圾堆里撿到的，這事兒只有我爸媽知道。”

    程星繁聽了他的話，一臉難以理解：“那你哥呢？”

    “我哥……要結(jié)婚了?！?/br>
    兩個人一陣沉默。

    噗噗在海洋球池里玩得滿頭大汗，顧斯意用紙巾給女兒擦了擦汗，然后喂她喝了口水。

    “那你打算怎么辦，”程星繁有些惆悵，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給你哥當伴郎？”

    他無法想象自己祝福顧懷亦的畫面，垂下眼睫難掩失落。

    于是程星繁開始細數(shù)罪魁禍首的不是，一開始就是顧懷亦的錯——哪有和弟弟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哥哥，過分溺愛過分縱容都是不該；哪有明知弟弟心意還故作姿態(tài)的哥哥，設下曖昧陷阱讓顧斯意自投羅網(wǎng)。

    “四年都不去看你一眼……他是怎么敢的呀?！?/br>
    原先他不覺得委屈，程星繁這么一出頭讓顧斯意心中酸澀不已。那些哄他的承諾算什么，那些被允許的親吻又算什么，左不過是顧懷亦為了穩(wěn)住他的情緒，拋出來的誘餌罷了。

    正在傷春悲秋之時，他抬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挽著陌生男人的手，兩人親密地有說有笑，還在扶梯上淺淺交換了一個吻。

    “……我看見我哥的女朋友了，”傷感立刻被八卦的興奮壓下，他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把抱起噗噗，“顧懷亦雖然不在，但我感覺他頭上好像綠綠的?！?/br>
    商場往上是服裝區(qū)和餐飲區(qū)，兩個人帶著小朋友一路尾隨，直到思思和陌生男人進了一家婚紗店。

    情況一時有些復雜，程星繁轉(zhuǎn)過頭看他：“你說你哥要結(jié)婚了。”

    但是女朋友正和另一個男人在試婚紗，任誰怎么看，都是一件荒謬的事情。

    ……要么顧懷亦對他隱瞞了什么，要么顧懷亦頭頂青青草原不自知，顧斯意陷進一片難言的掙扎，而后生出一絲隱秘的欣喜。

    不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反正顧懷亦結(jié)婚這件事是肯定不成了。

    ·

    程星繁陪他守株待兔，好在半個小時后思思就試完了衣服。踏出店門時她還牽著男人的手，程星繁眼疾手快地錄了像，顧斯意大著膽子喊了一聲“思思姐”。

    結(jié)果對方像是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一般，他快步走到對方面前，揮了下手才引起對方的注意。

    “……弟弟？”

    顧斯意主動提起對方的哥哥的關系：“思思姐，試婚紗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讓我哥陪你來？”

    女人尷尬又著急，身邊的男人反而先開了口：“你認錯人了，她是杉杉，不是思思?！?/br>
    “他是師兄的弟弟，這件事我可以解釋，”夏杉杉滿臉通紅，握著男人的手沒有松開，“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br>
    生意蕭條的餐廳意外適合攤牌，沒什么人不會吵鬧。對方先做了個正式的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小顧懷亦一屆的師妹，身邊是他的未婚夫徐梓奕。

    “師兄拜托我?guī)兔妒迨灏⒁?，所以我才假扮他的女朋友，”夏杉杉一臉歉意雙手合十，“「思思」這個名字是假的，不是故意要騙你，弟弟?！?/br>
    顧斯意又是驚又是喜，但仍對顧懷亦的做法摸不著頭腦：“我哥為什么要這樣……找個女朋友對他來說應該不是難事?！?/br>
    夏杉杉朝他眨了眨眼睛：“這件事說來話長……”

    三年前顧懷亦還未畢業(yè)，科室里有一個去y國學習半個月的機會。因為路途遙遠辛苦，年紀大的同事并不愿意參加，加上師兄爭取積極，最后獲得了一個名額。

    這一趟行程本來很順利，但不知是舟車勞頓亦或是水土不服的緣故，回來后顧懷亦病了一場。病床前母親守了一夜，卻聽到他意識不清時喊了「思思」。

    “「思思」是師兄藏在心里的人，”夏杉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話里話外意有所指，“但叔叔阿姨需要有個交代，于是讓我?guī)退鲞@個「思思」?！?/br>
    顧斯意的心臟砰砰直跳。

    他從來不知道哥哥對自己的喜歡有多少，頭一回從旁人口中窺見冰山一角，居然就足夠他原諒顧懷亦過往的冷漠絕情與劣跡斑斑。

    原來哥哥想過他嗎。

    原來哥哥看過他嗎。

    原來那些冰冷刺骨的夜里，不是只有他一人因為想念快要發(fā)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