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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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隔著上輩子的時空歲月,每回想起來都令人窒息不已。 余丞也是在這時才真正認清楚,他跟褚寒峰是半點可能都沒有。 飛蛾撲火實在是沒有必要,所有一切確實是他自作自受。 就像十四歲那年,他因為打架進了派出所,被口頭教育了很久: 人生路長,稍有不慎走上歧途,就得自食其果。 那會兒余征祥忙著打造自己的商業(yè)大國,根本沒心思管他。 他還記得那天夜色深重,周圍人陸續(xù)被監(jiān)護人領走,只有他還坐在派出所的長椅上,無所事事地盯著墻上的掛鐘出神。 看守他的民警估計也等得不耐煩了,拿座機再三撥了好幾通電話。 昏昏欲睡間,他突然就看見了褚寒峰。 那人的發(fā)梢與外套都沾染上了濃稠夜色里的涼氣,帶著寒冬臘月時節(jié)冷露與飛雪的氣息,連眼神都比平時來得沉。 其實那種感覺很神奇。 十多歲的少年還處于中二期,總容易沉浸在悲傷成河的憂郁里,哪怕是被余征祥忙于事業(yè)所忽略,他也能生出許許多多的怨氣來。 可在褚寒峰出現(xiàn)的那一刻,那深重埋怨頃刻間煙消云散。 他下意識起身想走過去,又回過神來,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實在是很丟人。 潛意識里,他不想在褚寒峰面前丟人。 所以轉身想跑,又被褚寒峰揪著后背領子給拎回來。 在初見褚寒峰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其實很少跟褚寒峰說話。 那是第一次,他們近距離接觸。 褚寒峰冷著臉幫他上傷藥,微垂眉眼間都像是還裹挾著絲絲寒霜,可莫名其妙,余丞覺得心里頭暖乎乎的。 所以在此之后,他總是有意或無意地想與褚寒峰親近。 余征祥也有意拉進他們倆的關系,索性在出差時常常把他托付給褚寒峰照顧。 一直到—— 裴彥的生日那天,他在ktv包廂玩瘋了,喝了不少酒。 也是褚寒峰來接的人。 褚寒峰在街邊的霓虹彩光下等他,被腳下發(fā)飄且滿是酒味的自己撲了個滿懷。 余丞的酒量一向算不上好,以致于那天的記憶也模糊到不行。 除了大街上交相輝映的燈火與熙熙攘攘的人群,最清晰的居然是褚寒峰半摟著他推開房間門后,那大片安靜寧和的如墨夜幕,以及…… 少年人下頷與脖頸間輪廓分明的線條和凸起的喉結。 他和褚寒峰都沒有開燈。 幽暗的環(huán)境帶來某種晦澀隱秘感,估計是被上頭的酒勁所蠱惑,他的指尖輕輕抵上褚寒峰的喉結,感受到對方那一小塊稍稍滑動了一下,被褚寒峰低聲斥了一句:“別亂動?!?/br> 他大概是腦子不夠清楚,惡劣回:“不然你碰回來?” 對方薄唇緊抿,他便在這昏暗夜色中,含糊不清地咕噥:“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br> 余丞記得自己說:“真的,我從來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br> 或許是再冷情的君子也被他嚇得不輕,褚寒峰竟猝不及防失了力,反而被他踉蹌一下,拽著一起倒在床上。 空氣突然凝滯了四五秒,哪怕是窗外呼嘯的北風與枝丫亂晃的常青樹,也在那一刻陡然安靜下來。 褚寒峰的手肘就撐在他的耳側,眼前漆黑一片,唯有交錯的鼻息比酒意更令人上頭到不行。 他感受到褚寒峰的呼吸拂過他的鼻尖,落在他翕張的眼睫稍處。 近在咫尺。 只要他稍微抬一抬下巴,就能碰到對方的嘴角。 “哪種喜歡?” 默了半晌,褚寒峰稍微偏了下腦袋,灼人的氣息幾乎貼著他的唇縫又輕又緩地飄過來。 他聽見褚寒峰嗤笑問:“如果他倆真結了婚,你以為你得叫我什么?” 余丞登時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 怎么會不知道…… 畢竟宋非晚早早就提醒過,褚寒峰大他一歲,以后可以直接喊“哥哥”就好。 一點都不好。 事后他一度羞愧到不行,甚至面對被他調(diào)戲的褚寒峰,余丞都沒敢再拿正眼去瞧。 只是世事難料,后來余征祥與宋非晚的好事沒成,和平分手。 他賊心不改,還問過一次褚寒峰,能不能繼續(xù)喜歡他,終究沒能得到褚寒峰的回應。 仔細想來,褚寒峰那天三更半夜冒著風雪來派出所領人,他一度神經(jīng)質(zhì)地認為對方的出現(xiàn)是來拯救自己的。 可哪里是什么拯救。 明明就是錯誤的開始,罪孽的根源! 既然是錯誤,就得修正。 只有怨種才會重蹈覆轍。 他絕對不能再做那個怨種! 他要去過美麗新生活! 余丞如此想,腳步更是輕快,健步如飛。 不遠處,褚寒峰漠然俯睨窗外,看著余丞站在路邊打車,揚長而去。 身旁人瞧了眼空無一人的公司樓下,重新將視線落在褚寒峰臉側,忍俊不禁道:“我聽說他剛跟鐘坤吵了一架,差點把姓鐘的氣出腦溢血,連人家身上哪處有胎記都知道,本事倒不小?!?/br> 褚寒峰眉頭微不可見地蹙緊,收回眼冷冷看過去。 那人非但沒閉嘴,反而興趣濃重:“就憑佟時的膽子,可不敢跟人講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