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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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十分沉默,這是他最怕的情況,因為病人很清醒,可生病的時候還能這么清醒,這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你能知道這些不是你的錯,那你所說的,拋棄了一個人,這個跟時代無關(guān),只跟你有關(guān),是嗎?” 陸斐垂眸,嗯了一聲。 “能具體講講嗎?” 第42章 是它們告訴我的 1937年4月16日,陸斐埋葬了陸老爺。 4月19日,他賣掉了陸家開了幾十年的面粉廠,得到的錢,繼續(xù)投在抗日事業(yè)上。 他給陸安一筆錢,讓他想辦法離開這里,如果不想出國,就往山里走,總之,不要留在他身邊了。陸安卻不愿意,執(zhí)拗的坐在陸宅門口,紅著眼,也不求他。 現(xiàn)在的陸斐就是用一口氣撐著,根本沒精力跟陸安爭執(zhí),于是,陸安留了下來,同樣留下來的,還有阿錦。 面粉廠賣了,錢都留著買物資,日常生活,陸斐根本幫不上忙,一直都是阿錦在照顧他。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沉默寡言,他會幫陸斐的忙,替他奔波,他做了那么多的事,可是很多人連他姓什么都不知道,陸斐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他很焦躁,不僅在于日本人越來越囂張,也在于阿錦。 有一天,他忍不住對他發(fā)了脾氣,摔東西讓他走,阿錦撿起摔碎了一個角的臺燈,問他:“我還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嗎?” 陸斐:“天大地大,你去哪不可以!” 阿錦:“再大的天地,也不是我想去的地方?!?/br> 聽到這句話,陸斐愣了很久。 阿錦啊,他是那種,要是放在現(xiàn)代,特別被人鄙視的性格。老土,守舊,不知變通,還很保守,尤其是最后一點,相信有點脾氣的現(xiàn)代人,都不喜歡跟這樣的人做朋友。 可就是保守,讓他在亂糟糟的戲園子里養(yǎng)了一個什么用都沒有的小女孩,也讓他在身為孤兒的情況下,磕磕絆絆、卻又平平安安的長大了。 他從來都不需要陸斐的幫助,就算陸斐不出現(xiàn),他也能繼續(xù)生活下去,在這亂世里,找到自己的一個角落。 可也是這樣的一個人,離開了生活了一輩子的戲園子,冒著他以前絕對不會承擔(dān)的風(fēng)險,找到了他的半個仇人,想盡辦法,救出了被關(guān)起來的陸斐,陸斐從沒幫過阿錦,可阿錦,一直在幫陸斐。 每人有每人的活法,小人物的智慧也不可小覷,走大道和走小路,終究都是殊途同歸的,陸斐已經(jīng)明白了這些,他不再強求了,他希望阿錦可以離開,再去找個戲園子也好,去別的地方也好,總之,不要留在他身邊。 不要跟他一起了。 可是,阿錦是不知變通的,他從沒聽過陸斐的話,而陸斐連個陸安都管不住,更何況他呢。 接下來,他們的交流就更少了,明明是相依為命的關(guān)系,明明危險就迫在眉睫了,他們卻活得像是陌生人。 1937年10月28日,陸斐花光了所有的錢,采購了充足的物資,把它們交給了軍隊。 1937年11月1日,日軍對上海發(fā)起進攻。 1937年11月4日,日軍暫時撤退,城里的人們倉皇而逃,無數(shù)的人來到碼頭,哭喊著想要登船,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上去。 1937年11月6日,陸斐從一個逃走的雜貨鋪老板手里,買了一瓶酒回來,陸安看著他把酒放進柜子里,欲言又止。 1937年11月7日,陸斐不再去指揮部了,他不是軍人,打槍都不會,去了也沒用,他只是一個后勤人員,現(xiàn)在,只能靠別人了。 1937年11月8日,立冬,陸斐說自己想吃餃子,沒有rou,但家里還有一袋面粉,于是,阿錦想辦法,煮了一鍋面餡兒的餃子。 陸斐吃著吃著,忍不住笑了出來,阿錦看著他,也淺淺的勾唇。 8日和9日的交界,陸斐跟陸安一起,把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阿錦送到了碼頭,夜間這里有一條船,是最后的船了,陸斐連這船會開去哪都不知道,船主也不知道,能到哪就到哪吧,總之,能逃走就可以了。 把人運到船艙的時候,阿錦突然醒了,他睜開了眼,用力攥住陸斐的胳膊,可藥效還在,陸斐輕輕一掰,就把他的手掰開了。 阿錦的手脫力的滑下去,他想要從床上爬起來,想要保持清醒,可眼皮就像千斤重,在深淵般的絕望中,又一次奪走了他的意識。 1937年11月9日,陸斐和陸安商量之后,決定還是去前線,看看能不能幫忙,最后那點壓箱底的錢也給阿錦當(dāng)船費了,他們不去的話,今天就還是只能吃面餡兒的餃子。 9日晚,在船開到了公海上,可以看見遠處晚霞的時候,阿錦睜開了眼,而陸地上,一顆子彈正中陸斐的眉心,他仰面倒下去,在他身邊,是還溫?zé)岬年懓驳氖w。 歷史上記載的,1937年11月12日,國軍撤離,上海徹底淪陷,所以人們只記得11月12日這一天。 可沒經(jīng)歷過的人不會知道,在12日來到之前,上海的血,就已經(jīng)流干了。 王大夫手里依然拿著筆,可那筆,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動過了。 他突然有種冷汗都要流下來的感覺。 既害怕,又緊張,還激動。 隔了十來秒的時間,他才用依然平靜的聲音問:“我好像還不知道,你演的這個角色,叫什么名字?!?/br> 陸成章。 這三個字在心里一閃而過,然而開口之后,說出來的卻是:“陸斐,和我同名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