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顧之徒 第1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情敵真好看[快穿]、拯救被穿女主[快穿]、穿越之夫人四十美如花、宿主,你快去蹦跶!、[綜]沖田小姐今天依舊貌美如花、囚東宮,黑化竹馬太瘋批、女主拒絕撩漢、保護我方反派劇本、滴,金手指已到達[快穿]、[綜]異次元修仙
屋外人聲嘈雜,沈懷霜望向了屋外:“你怎么跑我這兒來了?” 鐘煜微微一怔,下巴哆嗦著,邁開步子,如同生銹了,僵硬地跨過去。 面對沈懷霜,他不知怎么就走到他面前,可一站定,又不知怎么開口,當堂的風吹過,背上起了一層冷汗。 他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可最后卻憑直覺來到了這里。 數(shù)日少眠積壓來的困倦、爭吵,加之失血,幾乎令他無法站穩(wěn)。 鐘煜喘了一聲:“先生,我只問你,先前說的話還作不作數(shù)?” 話落,眼前一黑。 鐘煜閉上眼,直直栽向了沈懷霜的左肩。 他整個身體冰冷,帶著雨水,蹭濕了沈懷霜的大氅,半靠在沈懷霜身上,那張臉龐散去了戾氣,冰冰冷冷,長睫掛著雨水。 陳叔打著傘,焦急道:“喲,郎主,這可怎么辦?!?/br> 沈懷霜沒有推開身上人,停頓兩刻,他順著這個動作,扶起了鐘煜,脫下自己的大氅,圍住了他。 少年頭發(fā)擦著沈懷霜肩,茸茸一團靠過來,面色蒼白,額頭卻涼得令人心驚。 陳叔取了金瘡藥和熱水,隨沈懷霜一起架著鐘煜到了屋內(nèi)。 留在沈懷霜府邸的人并不多,能留下的,無一例外——都是如出一轍的靠譜和話少。 四下無人,系統(tǒng)化氣而出。 他的面目在空氣中顯得很淡。 沈懷霜握著鐘煜手腕,眉頭蹙起:“皇城內(nèi)怎么了?” “正想和你說呢,周瑯華出爾反爾了?!毕到y(tǒng)飄到沈懷霜身后。 沈懷霜解開鐘煜手腕上的繃帶,不多贅述:“所以他是逃出來的?” 系統(tǒng):“嗯哼?!?/br> 沈懷霜挑了挑箱子里的瓶子,又問:“那我的任務(wù)完成了么?” 系統(tǒng):“算?!?/br> “好?!?/br> 沈懷霜打開藥箱,刮了一些藥品。 他伸手抹在鐘煜已變深褐色的傷口上,又重新取了繃帶,一層一層纏了上去。 纏完傷口,他又拿了巾帕,把鐘煜身上rou眼可見的水珠全擦了。 處理完傷口,沈懷霜身上起了一層薄汗,汗水混著雨水貼在身上,像陪人淋了場雨。 鐘煜衣服也貼在身上,半干的部分皺了,貼著皮膚,實在下手。 沈懷霜扶著膝蓋:“陳叔,勞煩你進來一趟?!?/br> 陳叔進屋后也沒有多問,只道:“郎主,屋外有侍衛(wèi)叩門,已經(jīng)打發(fā)了。” 沈懷霜點點頭:“殿下的濕衣就麻煩你換下了?!?/br> “我要進宮見陛下一趟?!? 第9章 交心 沈懷霜去金鑾殿的一路上風塵仆仆,策馬揚鞭。 他下馬請命入了宮,因在宮里宮外都有著特殊的身份,一路去上書房暢行無阻。 到了上書房前,天色近晚,天際隱見暖黃之色,雕金的大殿前滿是水汽,屋檐下積著水塘,水珠時不時往下掉。 沈懷霜鎮(zhèn)定自若,跨入殿內(nèi),對著殿內(nèi)上首,作了一揖:“見過陛下?!?/br> 上書房側(cè)殿,敬帝俯首案上,兩鬢霜白,聽到人聲,他抬頭看了眼,眼中不復當年的威儀,又低頭寫了兩筆,隨口問道:“仙師怎在這時候來朕這地方?” 沈懷霜起身答:“沈某來是想得陛下一個恩典?!?/br> 敬帝皺了眉,丟了筆道:“仙師這話從何講起?” 沈懷霜:“請陛下允準殿下前去崐侖一事?!?/br> 墨筆擱置在桌上。 敬帝皺緊眉,沉著臉抬頭,道:“仙師是想替朕增添煩惱?!?/br> 沈懷霜不急不躁,身后金鑾殿天際見白,他立于光明漸盛的高殿前,開口道:“陛下,正因殿下屢犯宮禁而不止,與其約束,不如放手一試,殿下沒這本事,自撞南墻自然就會回頭?!?/br> 敬帝不以為意:“修道一事,常人幾乎難為,這一陣狂潮過去,便過去了。煜兒這些年越見急躁,不成事。今日一時,皇后和他都令朕惱火。” 沈懷霜:“陛下睥睨四方,殿下有心立志,天資非凡,有求道之能。陛下有一子能涉獵修習一事,自然錦上添花。” 敬帝撐著下頜,目光停留在奏折上,他沒有抬頭,卻比沈懷霜想象中更早松口,道:“仙師就不怕朕怪罪?” 沈懷霜:“陛下何來怪罪一說。陛下之心在國祚千秋,若將來有皇子得道,必然合陛下心意?!?/br> 敬帝挑眉:“既如此,仙師想讓他試試吧。” 不知是敬帝實在對鐘煜的事情無所謂。 沈懷霜總覺得,敬帝就像決定了一件兇刃應(yīng)擺放的位置。 這兵武重要,卻也棘手、麻煩。 他更喜歡的,好像是別的孩子。 既然他沈懷霜能解決這包袱,他便立馬樂意為之。 可當下,沈懷霜顧不上這許多,至于周皇后,此時他也無需在風口上見她,唯恐再生變故。 他又作一揖,拜別了敬帝。 府邸內(nèi)。 陳叔端著換好的衣物,對沈懷霜道:“殿下未醒,其余一切如常?!?/br> 淋雨,受創(chuàng)最怕發(fā)熱,否則接下來便是病勢綿延的幾日。 沈懷霜給鐘煜用了碗姜湯,等他醒來時,便坐在臺階上入定。 夜風正好。 沈懷霜全副心思都放在入定上,僅留一份心神聽著外界動靜。 夜風穿堂,敲響了廊上的風鈴,“叮?!眱陕?,脆如清泉流動。 鐘煜揉著額頭醒來時,正見手腕上被重新包扎好的傷口??噹Ы壍谜R齊,斷口干凈利落。掌心僅有微疼,傷口處好像被新上了藥,滑潤潤的,如貼著玉。 月移影動,光輝冷冷,天青長衫鋪展,落滿如玉的光。 此時已近夏日,春日的夜并不冷。 鐘煜看了手背一會兒,想起白日皇城一事,在信與不信的刺激下,想了幾番說辭,抬眸問道:“你在這里等我?” 他沒叫先生,只是用了最尋常的稱呼。 沈懷霜回首,眼底泛出清明的光,他起身,不經(jīng)意道:“你高熱未退,需要人守著。” “你餓么?”沈懷霜見鐘煜起身,收了膝上的無量劍,問了一聲,“我去拿碗粥?!?/br> 這一句話落下,鐘煜像被卸了全部的力。 他遲鈍地停在那里,像沒聽明白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喉頭如哽著硬物,他硬著一口氣到現(xiàn)在,卻是被這一聲擊潰防備。 鐘煜坐在庭院石桌上,吃完那一碗粥,他撐著額,抬眸朝沈懷霜看去。他把注意都放在冷風上,讓那一點寒意透進來。 那一碗粥上浮著薄薄的油花,零星嫩黃的炒蛋,入口清淡溫和,落下胃就升起了暖意。 白天才沈懷霜他爭執(zhí)過的少年,夜里一反常態(tài)的安靜。 也或許正是因為這點判若兩人,沈懷霜才發(fā)覺,眼前這個人心思沉重,少年老成,怎么看都不像只有十七。 在久久凝視中,那雙眼睛眼角微潤,透出了一絲遮掩得密不透風的脆弱。 鐘煜扶著額,雙眼深邃,開口聲音略帶沙?。骸跋壬?,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帶我去崐侖?”他收了心神,仿佛剛才只那一瞬是兩人的錯覺。 沈懷霜知道這時候說什么話都沒有用,只道:“你不是說過,我是修真悟道之人,你也如此?;食羌扔谀闶墙d,你想走,我為什么不帶你去?” 庭院夜風陣陣,桌上槐花擦過少年指尖。 指尖置于桌上微顫了一下。 “先生,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是你的弟子?!辩婌夏樕仙裆o繃,又平淡到極致,“值得令你做到如此么?” 沈懷霜眼底清明,身上薄紗似的攏著光,開口坦然道:“沒有不值得?!?/br> 鐘煜的手指攥了起來,指節(jié)緊緊收入掌心。 他端起那盞殘羹起身,壓著心口即將噴發(fā)的情緒,背過身道:“為什么呢。” “我云游許久,不知人間滋味。偶經(jīng)大趙,認你做學生?!鄙驊阉?,“認了就是認了?!?/br> 鐘煜走到后廚,盯著水盆,凝視著自己的倒影,面容不悲不喜,心底卻又在拼命克制住一場海嘯。 潮起潮落,涌動許多回,最后通通被他收了回去。 鐘煜白日歇了太久,夜間反而睡不著。 他躺回床上,盯著窗柩,翻來覆去地想崐侖的事,皇城的事,還有沈懷霜。 長夜太安靜了。 他干脆起身,燃了燭火,坐在窗柩前,翻起了老道給他那本無字書。 鐘煜在這書上初窺過符箓,符咒,結(jié)印的用法。 他翻了一些要領(lǐng),卻有些不知味,最后盯著書頁,問了一句話。 問完,鐘煜又“啪”地想把這書合上。 過了會兒,他盯著無字書的封皮,鐵著臉,打開了書。 他恍然覺得自己之前做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