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顧之徒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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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煜面色仍是繃著的,可面色如此,他卻覺得心頭那條紅線隨著那一聲越了過去。 鐘煜隱在夜色中,藏起了耳畔的紅。指尖將觸未觸時,他收回了手,倒讓人瞧不出他有什么不自然。 沈懷霜腿傷了,在床上挪起來都不方便,要到臨睡時,鐘煜干脆幫他換了衣服。 沈懷霜:“不回答我,我還是要說。這事錯不在你,你不要想那么多?!?/br> 俯身躺下去的時候,兩個人挨得很近,沈懷霜順著鐘煜倒下去時,他從未發(fā)現(xiàn),原來落床的感覺可以這么輕,他覺得自己像浮在了云端上,背后陷入了一片軟柔。 在玄清門時,他師父就教過他,受人恩惠,要銘記于心,知恩更要言說。 沈懷霜莞爾笑了下,忽然攬著他的那雙手不動了,反扣住他的腰。 “你笑什么?”鐘煜望著他,低聲問著,神色不大好。 “我不太習(xí)慣在別人面前袒露傷處。那種感覺對我來說很奇怪,總是讓我不大愿意?!鄙驊阉獢苛诵?,仔細(xì)答復(fù)道,“可能只有你是例外。我?guī)煾刚f過,知恩要言謝的,我挺想對你說聲謝謝?!?/br> “你——”鐘煜眉頭動了兩下,旋即吐出一口氣,又把那股脾氣壓了下去。 “還有?!鄙驊阉值?,“我也今天才發(fā)現(xiàn),我好像讓你一著急,你就會?!笨蕖?/br> 沈懷霜把最后那個字咽了下去。 鐘煜像是沒料到他會那么說,兩人貼面看來,鼻尖相對,聲音融融,直擊耳膜,像要在這寂夜中把他捂燙了,鐘煜覺得自己渾身熱了起來,沉默之際,沈懷霜又放開了收斂的笑意,像是一只得逞的狐貍,這一笑,竟望著鐘煜笑了很久。 每一下笑聲就像叩在他心上。 “不是我要哭。”鐘煜定定答著,他提了口氣,又道,“醫(yī)典上有說的,在激越時,易掉淚?!?/br> 沈懷霜輕笑聲又響起,又努力收了起來:“我知道了?!?/br> 鐘煜放落了沈懷霜,心上人的呼吸就在耳畔:“爭辯我說不過你。你先歇著,明早起來,你叫我扶你?!?/br> 鐘煜走后,那股熱意從耳畔蔓延到了全身,深夜的邊塞很冷,可他卻越走越熱。清空了腦子里所想,他處理了軍政,可忙完了,等他閑下來,閉上眼,入目就是那張臉。 沈懷霜長相清俊,半點和狐貍不搭邊,可鐘煜覺得那個時候沈懷霜就是條狐貍,他永遠(yuǎn)從容,永遠(yuǎn)游刃有余,偏偏三言兩語就能把他勾到。 那種要了命的感覺,在進(jìn)了浴池后到達(dá)了巔峰。 鐘煜今天的感覺不好,連日沒發(fā)泄,左右不得其解,那種感覺并不暢快,他甚至有幾分焦躁,可越焦躁,那種繃緊在體內(nèi)的不暢快積攢越多。 水花泛起,在他額頭貼著浴池邊緣時達(dá)到了巔峰。 背部因為持續(xù)緊繃,他已經(jīng)開始不舒服,額上的汗和蒸騰的水汽混在了一起,骨縫里像是爬出了某種難忍的癢,上`癮了一樣,拉著他繼續(xù)保持某種頻率。 鐘煜緊閉眼。 他靠得半張身子都麻了,也沒能發(fā)泄出來。 西域夜深寒冷,忽然送來兩縷清透的風(fēng),莫名就讓他想到了沈懷霜。 鐘煜一瞬就像僵在那里,燎原似的火躥了上來,從頰邊燒到耳畔,再燒到脖頸。他深深吸了兩口呼吸,企圖讓自己冷靜一些。 可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冷靜,腦海中始終時時浮現(xiàn)那水中濡濕的額發(fā),還有要了命的快`感。 冷水澡在這時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 鐘煜幾乎忍無可忍,呼吸不可遏制地重了起來。他撐墻的手蜷起來,無數(shù)次翻涌起欲`望,又被他釋放了出來。 他開始想象,如果他們都在這間屋子里,那件天青色衣外袍落地,他身上是不是也會有如天色一樣的光澤。那人會有寬闊的脊背,勁瘦的腰,烏發(fā)上淌下的水順著脊背滑落,在他背上落上一只手,反扣住腰身,他就會回首,露出茫然失神的表情。 他想對他用力,抓過肩膀,用力地抵在池壁上。 他想啃他的脖頸,留下數(shù)不清的紅痕的牙印。 他想讓他只能咬住塞入嘴里的手指,在喉頭發(fā)出含糊的嗚咽聲,避無可避。 寂夜里,近乎一點聲音沒有,只有斷斷續(xù)續(xù),強(qiáng)壓下去的呼吸。 極致。 肆意。 在日出的盛大光芒前,他先進(jìn)入了漆黑的夜,夜色的濃度深到了極致,他便墜了下去,在飄蕩、懸浮的墜落中,他看到了那片白色的光。 鐘煜喉頭動了他,睜眼那刻,他重重揉了把臉,第一時間換了寢衣。 秋夜露重,背上滑膩的汗被冷風(fēng)一吹,爽利地干了。 鐘煜接過木桌上的兩盞冷茶,一口氣給它灌了個干干凈凈。 涼水落了肚,又是露深的秋夜,冷得他從里到外都打起顫來,卻徹底換來了清醒。 鐘煜站在冷風(fēng)口,他靠著欄桿,回頭望著營帳內(nèi),站了很久,直到他徹底平靜下來。 約摸兩柱香的時間,鐘煜躺回了沈懷霜身側(cè)。頭腦內(nèi)一片空白,已沒了力氣去想別的事。 他在昏黑中入了眠。 第86章 鏖戰(zhàn)、別離、深念 夜半,鐘煜是被槍炮的轟鳴聲震醒的,天地好像都在搖晃,那震耳欲聾的聲音落在耳邊,嗡——地一聲,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長久的空白。 他從床上爬起了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沈懷霜。 沈懷霜被鐘煜摁在身下,抬臂,擋住了簾帳外飛濺的沙石,鼻尖滿是滾滾的硝煙味,他和鐘煜一同起身,幾乎想也沒想地?fù)纹鹆诵熊姶才缘哪竟铡?/br> “你就留在這里?!辩婌限艋亓怂?。 “殿下!”謝寰和副將從營帳中起身,飛身下馬,奔至鐘煜營帳,“公主帶兵馬牽制前線,西羌卻牽出了紅夷大炮!如今前線覆沒,已經(jīng)上了第二批了?!?/br> “前鋒小隊已建好,只問殿下,如何攻城!” “改守城為進(jìn)攻!”鐘煜披衣,穿甲胄上身,“紅夷大炮裝彈麻煩,可火藥夠,就不能讓人留在這里等死,去把儲備的火油都搬上來,燒它剩下的火石,西羌炮彈儲備最多不過七門,去數(shù)落彈的數(shù)量……” 鐘煜說著,又一處軍營遭了轟炸,他忍住耳鳴,繼續(xù)朗聲道:“胡格西性子急,就算交替開炮,攻兵多了,一門炮裝彈、冷卻,至少要等半盞茶時間,取間歇進(jìn)攻,紅夷大炮長于攻城,卻不適合野外,他真是急壞了,才想到搬那些東西出來!” 沙石入嘴,鐘煜偏頭,以手背抹去了沙土,定了定神,又對謝寰下令道:“謝寰!” 謝寰跪地:“末將在!” “守好這里?!辩婌系?。 “末將聽令!”謝寰抬頭,又看向了鐘煜。 “我把先生也交給你了。”謝寰不知道鐘煜說這話是什么神情,只是在那話語中,他聽到了深深的囑咐意味,心也隨著槍炮聲跳動著。 “末將領(lǐng)命!” “謝將軍?!鄙驊阉咱勛吡藘刹?,行動受限嚴(yán)重,他忍著疼,又恨他自己行動太慢,便干脆棄了拐杖,或許在第一線,他做不了很多事,但他不能就站在這里,“西羌有黃山助陣,我不能留在這里,路上設(shè)置八卦陣是最好的拖延方式,前線不能只有子淵一個人?!?/br> 沈懷霜說著話,可他無暇顧及這許多,又問:“有止疼的藥么,給我。” 謝寰呆愣在原地,片刻后,他反應(yīng)了過來,道:“仙師,這藥我不能給你?!?/br> “謝寰。”沈懷霜看著他,喚了聲,“見腰牌如人,把藥給我——” 第二波轟炸的聲音響了起來,紅夷大炮射程不過十里以內(nèi),大地震顫,謝寰抽了沈懷霜的木拐,意欲奔逃,沈懷霜拂去了滿身泥土,又?jǐn)Q著眉,冷聲道:“謝寰,軍中紀(jì)律森然,你聽不聽令!” 謝寰身體顫抖了起來。 冷然一聲后,沈懷霜灌下了一碗分量十足的鎮(zhèn)痛藥,那藥劑量很大,足以讓他忽略腿上的疼痛,重新活動起來。行走太慢,沈懷霜又上了馬,斥聲落下后,追著鐘煜的小隊,打馬而去。 硝煙滾滾,白衣載馬,變成了群山下的一個白點,在落日升起時,奔馳向了兩千人的前鋒隊。 又是長達(dá)一日一夜的鏖戰(zhàn),八卦陣破,紅夷大炮炸膛,藥油燃燒,玉成這座曾經(jīng)以碧玉為名的城,如今燃燒起了滔天的大火,熊熊烈焰中,他們看到了無數(shù)人在火海中跳下、燃燒、死去。 在那一刻,沈懷霜指尖上勒緊了韁繩,他滿身都是塵土,哪怕槍炮聲從耳邊消弭了,好像回音仍在,只剩下了刺向耳膜的劇痛。 西羌人在火海中喪生,卻也大喊:“西羌不敗?!?/br> 戰(zhàn)爭中,每一個國家都想要得到勝利,可戰(zhàn)爭之后,卻仿佛沒有真正的勝利。 在那極端的緊張后,沈懷霜驟然松懈下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右手不能看了,無量劍劍柄上全是血跡,連同騎馬的腿也是,那種纏身的疼痛迫使他低下頭去看。入目,卻是沾染一身的血跡,深褐色混著新泛出的血,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 沈懷霜低著頭,啟口,喘了兩口氣,遲來的疼痛讓他顰眉。 血跡從無量劍劍身滴落下去,滴答一聲,濺開在一雙踏來的黑靴前。 沈懷霜手邊的韁繩上又多了只手,替他拉過了馬匹,他回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情況不比他好半點的鐘煜。 鐘煜額發(fā)、兩頰都沾滿了硝石,鼻梁上落了一道還來不及擦去的灰。 鐘煜朝沈懷霜遞出手,恍若無人地把沈懷霜攬在懷里,他帶著他,穿梭過戰(zhàn)后的軍區(qū),把他放落在了戰(zhàn)車前。 沈懷霜要動,卻又被鐘煜止住。 青年偏過頭,對駕車的士兵又道:“路上穩(wěn)些,帶先生回去后,先找軍醫(yī),再傳我令,罰謝寰十記軍棍?!?/br> 沈懷霜坐在戰(zhàn)車上,旋即道:“這事和謝寰沒有關(guān)系?!?/br> 鐘煜道:“軍令如山,他受這十下,我也受十下?!?/br> “子淵……” “權(quán)當(dāng)今日的教訓(xùn)?!?/br> 鐘煜回首,又上了踏雪馬:“回城!” 沈懷霜坐在戰(zhàn)車上,一路平穩(wěn)地回了大營,營帳內(nèi),謝寰處理得很好,人數(shù)清點一輪,連儲備軍都算了進(jìn)去,只是鐘煜下了馬,謝寰臉上便露出了不大妙的神情。 砰。 一下,兩下。 隨后,兩人真就在大庭廣眾下挨起了軍棍。 沈懷霜聽得顰眉,那幾下挨得結(jié)結(jié)實實,昭成下了馬,聽不下去了,也奔了過去,對鐘煜喝道:“這十棍非要打么!如何不能將功折過?!?/br> “他今日可以不聽我的命令,明日便可以守不住這大營!”鐘煜道。 昭成落下了手里的戟。 “七、八、九……”謝寰挨完最后一下,分明疼得齜牙咧嘴,卻一聲不吭,“公主不必求情!打得好!” 沈懷霜由著軍醫(yī)攙扶了下去,那個晚上,他也一言不發(fā),腿上多疼,面上都沒什么神情,他聽到鐘煜掀開簾帳進(jìn)來了,也仍低著頭。 床頭凹陷了下去,沈懷霜知道鐘煜坐在了自己身邊,他背對著自己,背上才抹過治療淤青的藥油,他和自己一樣保持著沉默,像是塊雕像。 沈懷霜吞下了嘆息聲,他一時也不知道用什么樣的心境去看鐘煜,只問:“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么。” “那么你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