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嘛?！逼钣⒌χ跋胝f什么就說，你若什么都不說藏在心里，你還做什么言官？”

    裴真俯首，依舊不敢多言。

    “說吧，朕恕你無罪?！?/br>
    裴真心臟砰砰狂跳，他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問：“臣斗膽，那前朝太子已經(jīng)在殿外三日，敢問圣上準(zhǔn)備如何處置這前朝太子？”

    群臣默默將視線移到了皇帝臉上，他們最想問的一個(gè)問題終于有人問出口，都想看看皇帝會(huì)如何作答。

    祁英勾唇反問：“裴卿有何看法？”

    裴真抬眸看向龍椅上的天子，那張俊美冷酷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

    誰能想到五年前在刑場(chǎng)上垂死的少年，如今卻成了掌控著所有人生死的君王。

    他能有什么看法，他怕把自己看死?。?/br>
    “回圣上，臣……沒有看法?！?/br>
    祁英那張臉?biāo)查g冷了幾分：“沒有看法？”

    “沒有看法的問題就不該提出來，你指望誰給你答案？”

    裴真慌忙俯首請(qǐng)罪：“圣上恕罪?！?/br>
    “朕再給你一次機(jī)會(huì)，說說看，你覺得該如何處置?！?/br>
    裴真不敢抬頭，腦子飛速的運(yùn)轉(zhuǎn)，他現(xiàn)在該說什么？

    畢竟他們二人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他甚至還聽說過從前的新帝曾用身體為沈星言擋過箭，后又有傳言二人關(guān)系不純，可如今這情況……

    不對(duì)，我管他什么關(guān)系，作為前朝舊臣，他應(yīng)該……

    “前朝余孽，臣以為應(yīng)當(dāng)即刻絞殺?！?/br>
    裴真堅(jiān)定的看著座上的天子。

    “即刻絞殺？”祁英瞅了他一眼，而后看向群臣問“你們也這么認(rèn)為？”

    群臣異口同聲附和。

    祁英抬眸望向雨中那抹小小的影子，勾唇道“起來吧?！?/br>
    裴真這才爬起了身，他的后背沁出了一層冷汗。

    第5章 我不欠你

    承德殿退朝了，朝臣們陸陸續(xù)續(xù)的從沈星言身旁經(jīng)過，直到最后一個(gè)人離開，腳步聲消失在偌大的殿前。

    沈星言短促的呼吸著，失血，長(zhǎng)時(shí)間的淋雨讓他身體一度失溫又莫名的發(fā)熱，他的身體在止不住的微顫。

    午后，雨勢(shì)漸大，周圍滿是嘈雜的雨聲。

    不知過了多久。

    有人停在他面前，那是一雙玄色鍛金龍紋靴。

    祁英長(zhǎng)的高，身旁的大太監(jiān)只能伸直胳膊高舉著紅傘，雨水噼啪打在傘面。

    沈星言已經(jīng)無法抬頭，他跪在那，全身的重量也都依托在手腕上吊著的那兩根鐵鏈。

    “今日早朝，你的舊臣們建議朕對(duì)你即刻絞殺?！逼钣⒌穆曇舨惠p不重的從上方傳來。

    沈星言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垂著腦袋，他根本不在意他的話。

    “說說看，你想要怎么個(gè)死法？”

    沈星言無法回答。

    “不說話？”祁英輕笑，轉(zhuǎn)而吩咐一旁的禁衛(wèi)軍拿來一條鞭子。

    “朕問你一句，你若不答，就抽你一鞭?！?/br>
    那鞭子上帶著勾刺，一鞭下去皮開rou綻，禁衛(wèi)軍都是常年習(xí)武，那手勁比天牢里的獄卒更大。

    “啪！”一聲脆響，無數(shù)勾刺嵌入血rou，挑出，鞭子所及之處猶如活生生撕下一片皮rou，那白衣輕裹的背上瞬間洇開一陣血紅。

    沈星言從喉間發(fā)出一聲嘶啞的慘叫，疼的他直哆嗦。

    “你的太子妃藏哪去了？”

    “……”

    “啪！”又是一聲脆響。

    密密麻麻的疼痛讓沈星言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斷氣了。

    “你外祖和其他皇族去了哪？”

    “……”

    “啪！”

    祁英看著地上遍體鱗傷的人，心頭莫名涌上一股無名火，他猛的掐住沈星言的下頜抬起，卻見那雙眼睛里毫無生機(jī)，空洞的像死人的眼睛，一張紅唇也慘白如紙。

    他恨聲道：“你想被朕活活打死嗎？你對(duì)朕就這么殘忍，對(duì)他們就如此維護(hù)？說！他們?cè)谀模俊?/br>
    沈星言緩慢的抬起眸子，看向眼前表情猙獰的男人，他艱難的啟唇，聲音微如蚊蠅。

    祁英聽不清，附耳過去。

    卻聽沈星言微弱的說著：“我……不欠你……”

    我不欠你……

    他心頭一痛，隨之而來的是滔天的怒火，沈星言說不欠他的？

    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就是沈星言。

    祁英甩開他的臉，接過一旁禁衛(wèi)軍的鞭子：“你不說朕就打到你說為止！”

    手中的鞭子狠狠揮下，一鞭又一鞭的落在那具殘破的身體上，洇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沈星言全身都在止不住的痙攣，終是沒了聲音，昏死過去。

    雨還在下，年輕的帝王被澆了個(gè)透，雨水匯聚在下頜滴落，手中鞭子沒有再落下，他無聲看著雨中那人單薄的背影……

    一旁的大太監(jiān)悄悄抬眸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冷漠中摻雜著一絲無以名狀的苦澀，他顫顫巍巍的上前為皇帝撐傘擋住雨水，卻不敢吭聲。

    祁英手中的鞭子落下，淡漠的聲音響起：“去看看他死了沒。”

    禁衛(wèi)軍立刻上前探了探沈星言的呼吸，確定人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才回稟道：“啟稟圣上，他還有一口氣，但他失血過多，又發(fā)著高熱，若是再用刑，怕是活不成了。”

    大太監(jiān)明顯感覺祁英松了口氣，適時(shí)開口道：“圣上，前朝太子還未招供，可要讓人先保下他性命再行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