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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hù)我方反派劇本 第90節(jié)

    左賢王以前不顯山不露水,沒有召見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左賢王庭,不像右賢王幾乎天天都在單于庭蹦跶,大閼氏就以為他是個低調(diào)的人,對權(quán)力也沒什么興趣,所以才一口答應(yīng)了跟左賢王合作。

    然而現(xiàn)在她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這人改了性子,怕是以后要在單于庭常駐了。

    大閼氏暗暗咬牙,頓感不可任由他肆意發(fā)展。

    但這事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籌劃出來的,正好,齊國人來了,大閼氏偃旗息鼓,不再吭聲,她轉(zhuǎn)身走了。

    身為大閼氏,她是沒資格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的。

    而左賢王見她越來越勢弱,這才輕蔑一笑,覺得不過如此。

    把地方收拾收拾,然后叫上從剛才就不敢再出聲、生怕自己遭殃的二王子,他們?nèi)フ引R國人了。

    還是那個老單于接見他們的大殿,只是這回主角換了,上面的單于之位是空的,左賢王跟二王子一起接見他們,兩人的座位也分不出主次來。

    孟昔昭看一眼他倆,正準(zhǔn)備拱手行禮,然后余光瞥見一人,孟昔昭登時吃驚的看過去。

    右賢王?!

    右賢王佛坎站在一旁,依然是一臉帶笑的看向齊國人,注意到孟昔昭吃驚的眼神,他也沒露出異樣的神色,只對他客套的笑了笑。

    孟昔昭頓時就感覺很復(fù)雜。

    左賢王啊左賢王……該說你是太自大了,還是太慷慨了,正主你關(guān)起來了,卻把他的智囊放出來了,這叫什么道理?!

    難不成右賢王還能立刻就轉(zhuǎn)過彎來,覺得可以放棄大王子,轉(zhuǎn)而輔佐你嗎?

    孟昔昭無法理解這種腦回路,看看泰然自若的左賢王,再看看笑得越來越和善的右賢王,孟昔昭感覺,以后匈奴王庭的每一天都會很精彩。

    不過,那也就不關(guān)他們齊國人的事了。

    坐在談判桌上,雙方都沒廢話,直接就提起關(guān)于馬匹價格的事。

    雖然這事之前一直是右賢王在負(fù)責(zé),但今天說話的人,全是左賢王。

    “不知道齊國想要降價幾成?”

    太子坐在正中,不說話,只漠然的看著眼前的茶杯。

    孟昔昭笑:“這不應(yīng)該來問我們吧,還是匈奴先說,你們希望我們購入馬匹時,要價幾何?”

    二王子嘟囔:“我們自然還是希望原價購入?!?/br>
    左賢王笑了一下,顯然,也默認(rèn)這種說法。

    孟昔昭點點頭,“我明白了,那就是八十兩銀子?”

    左賢王:“……我們說的是原價,二百兩銀,五石糧食?!?/br>
    孟昔昭還沒開口,坐在最邊上的臧禾突然笑了一聲:“我們說的也是原價,二十年前不管是齊國,還是月氏,還是南詔,乃至高麗東瀛,每個國家風(fēng)物志上記載的馬匹價格,都不超過一百兩銀子?!?/br>
    左賢王皺著眉看向臧禾,眼睛還在臧禾的臉上打量一圈。

    ……沒辦法,臧禾之前實在是沒什么存在感,左賢王都快忘了齊國送親隊伍里有這么一號人。

    “那又如何,這個價格是你們的先皇跟我們單于定下的?!?/br>
    臧禾抬眼,對著左賢王皮笑rou不笑:“先皇仁慈,為了幫助當(dāng)時的匈奴,在馬匹價格一事上,讓匈奴占了好大的便宜,但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二十年了,先皇也已登極樂世界,再讓匈奴占下去,我們齊國成什么了?”

    臧禾說話忒不好聽,左賢王眼看著就要發(fā)火,孟昔昭眨眨眼,趕緊出來打圓場:“息怒息怒,左賢王殿下息怒,請您見諒,臧員外郎這個人心直口快,其實他本意是好的,就像他說的那樣,當(dāng)年齊國是為了幫助匈奴,也是為了鞏固剛剛和平下來的兩國關(guān)系,幫扶了二十年,齊國已然仁至義盡,如今齊國和南詔戰(zhàn)事不斷,這馬匹,我們還是要買的,如今是不是該讓匈奴,來幫扶我們一把了呢?”

    左賢王冷笑:“是幫扶?還是趁火打劫?八十兩銀子,就想買匈奴的好馬,不如繼續(xù)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吧!”

    孟昔昭:“您別急呀,八十兩銀不過是跟您開個玩笑,都過去二十年了,怎么可能還用這個價呢,物價本就年年上漲,您看這樣如何,一年多一兩銀子,今年,我們就用一百兩銀子跟匈奴買馬,明年,我們用一百零一兩,這樣一年年的疊加,如何?”

    別說左賢王了,連二王子聽了都皺眉。

    一年年疊加,疊到二百兩的原價,還得再等一百年?

    搞笑呢,一百年以后他兒子都死了!

    而且齊國不是剛研究出可以代替馬匹的武器嗎,過幾年,他們撕毀合約,不買了,那要怎么辦?

    二王子堅決不同意這個方案:“不行!要定價就直接定,別搞那些亂七八糟的?!?/br>
    孟昔昭啊了一聲,看著有些不情愿:“好吧,那我們也不可能接受二百兩的價格,如果還是這個價,我們寧愿不再買馬。”

    說到這,在桌子底下,他踹了崔冶一腳。

    崔冶:“……”

    接收到暗號,崔冶突然抬起頭,仿佛聽到了自己感興趣的內(nèi)容,他眼露精光,看向?qū)γ娴淖筚t王。

    左賢王突然心里一突。

    這齊國太子什么意思,剛剛砍價的時候沒動靜,怎么一說不再買馬,他就抬頭了。

    難不成,他其實跟齊國皇帝一樣,都更加贊成不買馬?

    左賢王沉默片刻,直接開口:“既然都已經(jīng)坐在這了,我也不會臨時反悔,只要你們把降下的價格,用別的東西補(bǔ)足,這馬匹的定價,我們最低,可以給你降下兩成。”

    兩成,就是四十兩銀子,從二百降到一百六,已經(jīng)不少了。

    左賢王說的十分rou痛,因為昨晚他想的是,只降一成,不管齊國人怎么說,都咬死了一成。

    孟昔昭聽了,卻沒有立刻搭話,他只是看著左賢王的臉色,似乎在斟酌他是不是說了真話。

    半晌,也不知道他斟酌出了什么結(jié)果,孟昔昭微微一笑,“看來,匈奴的誠意不過如此?!?/br>
    二王子皺眉:“你這是什么意思?”

    孟昔昭看他一眼,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像是在壓抑著怒火:“月氏國的上等馬,一匹要價一百五十兩,還不需要給糧食,中等馬,一匹要價一百二十兩,若是本國人去買,價錢能更低,最差的下等馬,則只要七十兩,幾乎跟我們齊國的馬匹價格一樣。同是在北國之中,月氏也有肥美的草場,養(yǎng)出的馬匹跟你們的差不了多少,他們連最好的上等馬都只是一百五十兩,匈奴卻要價一百六十,你們能保證送到齊國的馬,全都是匈奴最好的上等馬嗎?哦不好意思,我險些忘記了,匈奴不給馬匹分類,每年都是一起趕到齊國來,優(yōu)劣混合,還要我們的人自己篩選?!?/br>
    二王子聽得暴脾氣都要上來了:“月氏的馬怎么能跟我們的馬比!”

    孟昔昭輕哼一聲,沒有回應(yīng)。

    左賢王則沉默的盯著孟昔昭:“你怎么知道月氏馬匹定價的。”

    孟昔昭轉(zhuǎn)過頭,朝他笑了一下:“月氏大將軍的女婿,與我常來往。”

    這話一出,別說匈奴人了,連齊國人都吃驚的看了過去。

    陸逢秋十分震驚,仿佛在說,孟少卿,你還有什么小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而丁醇則一臉的疑惑,月氏大將軍的女婿,怎么會跟孟昔昭有來往,那人不應(yīng)該遠(yuǎn)在月氏嗎。

    只有崔冶,憑著一個過目不忘的腦子,隱隱約約的想起來,月氏使臣沮渠慧覺,好像挺有后臺的,他娶了月氏將門貴女做妻子,卻因為得罪了自己的妻子,被派到大齊當(dāng)了好多年的使臣。

    崔冶:“…………”

    這同一個身份,用不同的說法說出來,居然還有此等妙用。

    學(xué)到了學(xué)到了。

    這時候,二王子又是一個不服氣,張口說道:“別以為能用月氏來壓我們,沒有匈奴的準(zhǔn)許,他們才不敢賣馬給齊國!”

    孟昔昭聽了,臉色更加不快,“是啊,就是因為匈奴這些年一直威脅其他國家,不讓他們賣馬給我們,所以,我們才不得不開始研究可以減少馬匹需求的武器?!?/br>
    丁醇嗖的轉(zhuǎn)頭,看著孟昔昭的眼神幾乎可以用火熱來形容,后來想起自己還在談判桌上,他才克制住了自己瞬間迸發(fā)出來的熱情。

    ……

    右賢王坐的位置跟臧禾一樣邊緣,此時就當(dāng)自己看樂子了。

    匈奴人據(jù)理力爭,但他們每想出一個理由,都會被孟昔昭輕描淡寫的擋回來,順便再嘲諷一波,匈奴人不愿意再降價,孟昔昭也不同意一百六十兩的定價,眼看著就要在這僵持的時候,崔冶看了一圈這些人的表情,然后突然起身。

    他這一站起來,把所有人都弄得愣了一下。

    崔冶也不看匈奴人,只語氣不耐的看向孟昔昭:“既然談不下去,那就別談了,別說一百六十兩,哪怕一百兩,齊國也不愿意出,如此正好,明日直接回大齊去,若父皇怪罪,有我去給你們說和?!?/br>
    大齊的三位官員:“……”

    殿下,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原來你也是張口就來的。

    崔冶在天壽帝面前什么地位,這幾人還不知道么,他們默默抿唇,都不說話,這看在匈奴人眼里,就是他們也默認(rèn)了崔冶的說法。

    匈奴人一驚,見那個太子真的要走,而且其余人都作勢要跟上了,他們還沒出聲去攔,孟昔昭卻一臉焦急的走到齊國太子面前,然后小聲對他耳語幾句。

    崔冶聽完,卻冷笑一聲:“不行!”

    孟昔昭擰著眉,看起來也對崔冶有了些意見,轉(zhuǎn)過頭,看看那邊的匈奴人,孟昔昭又湊過去,對崔冶耳語了一番。

    這回,崔冶的表情有所松動,但他的眼睛還是看向?qū)m殿大門,似乎依然想要離開這里。

    孟昔昭見他同意了,趕緊請他坐回來,同時對匈奴人說道:“對不住,其實再繼續(xù)拉扯,也沒什么意義了,不管大齊還是匈奴,都是想繼續(xù)合作的?!?/br>
    崔冶聽到這,發(fā)出一聲嗤笑。

    孟昔昭:“……”

    這么被落面子,連孟昔昭的表情都有點掛不住,他頓了頓,才客套的笑起來:“明日我們就要回去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商量出個結(jié)果來,這樣,我們齊國的底價,也直接報給你們吧,我們想降價四成,同時,不再贈送糧食和布匹。”

    對面的幾個匈奴人聽了,頓時嚷嚷起來。

    降四成?!那就是一百二十兩,還不再給糧食了,連贈品里的綢緞都不給了,這落差也太大了吧!

    匈奴人不樂意,尤其二王子喊的最大聲,崔冶見狀,不耐的皺起眉,突然再次起身,而且這回他直接就出去了,根本沒有再回來的意思。

    孟昔昭趕緊追出去,在宮殿門口彎著腰,好說歹說,最后,讓崔冶帶走了陸逢秋等人,他自己一人回來了。

    沒了齊國人,孟昔昭也不用再遮掩,直接就嘆了口氣:“我們太子的脾氣你們也看到了,他就是這樣的性格,說一不二?!?/br>
    左賢王冷著臉:“他什么性格我不管,這個定價,我不接受!”

    二王子瞅他一眼。

    好像自己才是未來單于吧,這左賢王一口一個我,什么意思啊?

    孟昔昭苦笑,也是對著左賢王苦笑:“我知道,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你們也需要這筆銀錢過日子,若提前一段時間告知還好,可今年已然這么晚了,打你們一個措手不及,若我是你們,也堅決不會答應(yīng)的。”

    說著,他又嘆了口氣:“可殿下的命令我無法違抗,他怎么都不同意再加價了?!?/br>
    左賢王剛好轉(zhuǎn)的臉色,頓時又冷下來。

    他張口要說話,孟昔昭卻比他更快一步:“您先聽我把話說完,這價格,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補(bǔ)足,之前我說的是,要跟你們買銅鐵,我也知曉,銅鐵在哪里,都是硬通貨,你們可能不愿意多賣,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只要一小部分的銅鐵,剩下的大部分,可以用你們多余的東西來換。”

    左賢王頓了頓,狐疑的問:“用什么?”

    孟昔昭笑:“用你們這里最多的,獸皮和牛羊換?!?/br>
    左賢王一愣。

    孟昔昭還在說:“我在匈奴待了這么久,確實發(fā)現(xiàn),匈奴的牛羊rou質(zhì)更鮮美,想來我們齊國的老饕,也會更喜歡你們的牛羊,就按市價加一成的價格來收購,如何?這個你們不用擔(dān)心,這是小事,我自己就能做主。”

    匈奴人家家都養(yǎng)牛羊,貴族更是一養(yǎng)好幾萬頭,他們自己自然是吃不上的,也是到處賣,只是,零賣哪有批發(fā)賺錢,而且,齊國人還給加價了,別看這一成少,幾萬頭的賣出去,這錢都能堆成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