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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我方反派劇本 第110節(jié)

    甘太師笑呵呵的,看著就像鄰居家的老大爺一樣慈祥:“老臣來給陛下道喜,恭喜陛下又得一座沃土之城。”

    睜著眼說瞎話可能是大齊官場必備的技能。

    明明是收復了一座城,從甘太師嘴里說出來,仿佛是平白又得了一座城一樣。

    ……

    不管它如今是叫洪州,還是叫隆興府,到了后世,這個城池就剩一個名字了——即江西的省會,南昌。

    此地位處鄱陽湖平原,而且是最中心的位置,土地肥沃,交通便利,地理位置極度優(yōu)越,雖然有個缺點,難守好攻,但只要自己有本事,把它守住了,那就等于自己的國家里,又多了一座大糧倉。

    人家南詔皇帝也不傻,特意挑夏秋之際攻打洪州,為的就是在洪州的運糧船隊還沒北上的時候,把他們攔截下來,先擴充一波自己的實力,現在雖說丁醇把它又打回來了,但……還真不好說以后能不能守住。

    別的不提,那城門樓子是徹底的廢了,南詔人要是真的這么冒險,突然殺個回馬槍,那城中就會迎來一場惡戰(zhàn)。

    至于這些,天壽帝現在都不愿意想,反正他能看見此時的捷報就夠了。

    天壽帝連忙和顏悅色的請甘太師坐下,“是啊,丁醇還算爭氣?!?/br>
    甘太師從容落座,跟天壽帝說話,就跟話家常一樣:“不知陛下適才召見孟昔昭,是為了什么?”

    天壽帝把剛剛跟孟昔昭說的,又跟甘太師說了一遍。

    甘太師頓時又站起來,跟天壽帝道喜:“恭喜陛下,得一良臣。依老臣看啊,這孟昔昭比朝中的大部分人都厲害?!?/br>
    天壽帝認同的點點頭,“朕打算等過完這個年,把他派去中書省,做個中書舍人?!?/br>
    甘太師眼皮一跳。

    中書舍人?!

    這不是孟舊玉十年前當的官嗎。

    孟舊玉探花出身,汲汲營營一輩子,才三十來歲撈到了這個職位,孟昔昭他才多大,十七!

    可惡??!他把自己黃花大閨女獻出去,都沒得到這么好的職務,孟昔昭才送了個妓/女,居然就一步登天了!

    見甘太師捋胡子的動作一僵,天壽帝還以為他覺得這個位置不太妥當,他擰了擰眉:“太師可是覺得中書舍人不合適?但朕覺得孟昔昭和閆相公關系頗為親密,讓他去中書省,他也能施展拳腳,若讓他去門下省,做個給事中,門下的層層制度,怕是會讓他難以招架?!?/br>
    甘太師:“…………”

    老夫想要爆粗口。

    要么中書舍人,要么給事中,這倆全都是手握大權的權官!你是鐵了心的非要把孟昔昭塞進中書門下是吧,就這么看好他,非要讓他當你的近臣?!

    中書舍人是起草政令的,天壽帝有什么想法,他都要負責寫下來。

    而給事中,負責規(guī)勸皇帝,幫他分擔政務,更是時時刻刻都得呆在皇帝的身邊。

    在大齊皇朝,這倆職位都是跳板一樣的存在,中書舍人一般兩年換一次,只要沒犯大錯,離開以后,立刻就能進入六部,來個正三品的侍郎;至于給事中,那升的就更快了,才一年,就可以換人,出去以后不一定進入六部,但再升一級,來個從三品的職務,是完全沒問題的。

    十七歲的正四品已經讓甘太師很難受了,到時候再出個十八歲的從三品,甘太師覺得自己睡覺都睡不好!

    僵硬的動作終于松動起來,甘太師繼續(xù)捋著自己白花花的胡子,他做出一副為天壽帝好的模樣:“陛下,老臣并非是覺得這個位置不適合孟昔昭?!?/br>
    “只是,陛下,這孟昔昭的年紀,說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他又未曾經歷過科舉,陛下一味的抬愛他,老臣是怕,他消受不起啊?!?/br>
    說到這,甘太師還沉沉的嘆了口氣:“群臣對不合規(guī)矩的事有多執(zhí)著,陛下應當是最清楚的?!?/br>
    一下子,天壽帝就想起當初他想廢皇后,所有大臣都竭力反對的事了。

    天壽帝冷笑一聲,叛逆心起:“朕就要抬舉孟昔昭,誰敢攔著?孟昔昭對大齊有功,對朕忠心不二,誰若想攔,那便同樣也立個大功回來,不必去匈奴,能靠著一張嘴,把南詔給朕說回來,那朕就不再抬舉孟昔昭,只抬舉他!”

    甘太師連忙搖頭:“陛下,不過為了一個孟昔昭,和群臣作對,值得嗎?”

    天壽帝:“……”

    對哦,好像是不值得。

    可他又咽不下這口氣,沉思片刻,他問甘太師:“那依太師的意思,你覺得讓孟昔昭去哪里合適?”

    甘太師這才微微一笑:“要老臣說,陛下不如把孟昔昭外放出去,讓他在外面歷練上三年,等他回來,已經是弱冠的年紀了,而且以他的本事,必然也是帶著甲等政績回來的,到時候,群臣就是想說什么,也說不得了。”

    天壽帝愣了愣。

    外放出去啊。

    可是孟昔昭這么會玩,還懂他的心思,外放出去,好幾年都見不到他,豈不是很可惜嗎。

    天壽帝是這么想的,但架不住甘太師一直勸他,最后勸的他還真覺得,外放出去,才是更好的一步棋。

    都商量到這地步了,天壽帝自然而然的就問他,覺得把孟昔昭派去哪比較合適。

    甘太師給了他一個答案,秦州。

    根據甘太師的說法,秦州這地方,首先,處于險要之地,位于高原之上,易守難攻,孟昔昭到了那里一定十分安全。

    而且秦州地理位置優(yōu)越,和月氏、匈奴都很近,那里還有關隘,許多外國商人,都把那里當做第一補給站,人流量大啊,讓孟昔昭過去,好好管理這些商人,多收稅,一定大有可為。

    最后,秦州知州年前剛好病死了,那里如今是通判代理知州,可通判身子骨也不好,祈病祈休都好幾次了,要是再不派人去,估計那個通判也要撒手人寰,那秦州就徹底進入無人看管的境地了。

    說了這么多,天壽帝還真覺得,秦州這地方很緊要,最好趕緊把孟昔昭派過去,走馬上任。

    ……

    真是好陰險一老頭。

    他光提好處了,至于壞處,那是一句也沒提。

    秦州在高原之上,境內有一半就是那著名的秦嶺,對常年居住應天府的孟昔昭來說,高原上面能是什么好地方???在如今這個沒有葡萄糖也沒有氧氣瓶的年代,平原居民上去了,那就是靠著自身免疫力賭博,賭自己能不能在這存活下去。

    要不然那知州怎么死的,那通判又為什么重病了。

    還有,什么時候跟月氏和匈奴近能稱作好處了,那地方是第一補給站不假,但也因為這樣,整個城池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而且都是代代經營的各族豪強,簡直可以稱一句大齊版西西里島。

    讓孟昔昭去管那里的稅收,還不如讓孟昔昭直接去送死,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從那些異族人嘴里搶rou吃,這是嫌自己命長,還是嫌自己命長啊?

    最最重要的一點,假如到了秦州,那孟昔昭就只是個知州,才是從四品。

    眾所周知,外放的官天然就比應天府的官低一等,外放七品,只等于應天府的八品,外放四品,就只等于應天府的五品,就算孟昔昭熬過這三年,辛辛苦苦的平安歸來了,他也不可能再進六部,做正三品的侍郎了,只能在四品中晃悠,要是運氣不好,被發(fā)配成正五品,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等到三年以后,天壽帝早忘了他這號人了,至于過去的功勞,更是想不起來,到時候就只會按規(guī)矩辦了。

    給天壽帝好好的洗了一遍大腦,然后甘太師才悠悠的離開了皇宮,一出宮門,自家的家丁就趕緊迎上來,跟伺候太上皇一樣,把甘太師伺候上了轎子。

    對,這老頭出入還不坐馬車,只坐八抬大轎,待遇跟孟嬌嬌一樣。

    ……

    孟昔昭自然不知道三言兩語之間,自己的未來就已經安排好了,他這時候正忙著拜年呢。

    孟舊玉不需要出去拜會別人,他父母都已經過世了,老丈人初二再去看望就行,今天,他就在自己家待著,等別人上門就可以了。

    孟昔昭要走動的人則比他多,詹家,他要過去看看,韓道真,好歹當過一段時間自己的上峰,如今不去走動的話,容易被人說閑話。寧遠侯府,他也得意思意思,去看看人家侯爺。

    畢竟過去這一年,他從寧遠侯府薅了這么多的羊毛,于情于理,都得拜見一下。

    至于什么趙錢孫李大人,只說兩句吉祥話,也就夠了。

    慶福今天有點忙,孟昔昭去拜會一家,他就要拎一家的禮物,孟夫人提前買了好幾車的年禮,孟昔昭隨便拿點,就夠拿出手的了。

    前面這幾家,慶福都不覺得有什么問題,讓他拿禮物,他也哼哧哼哧的搬了,等到下午,孟昔昭又命令慶福前往下一家,聽到孟昔昭說的目的地,慶福剛習慣性的就要趕車,突然,他反應過來,咻的扭頭。

    “郎君,你是不是說錯了?”

    孟昔昭這一天走的腿都快細了,他撩起眼皮:“誰說錯了?”

    “可、可——”

    孟昔昭嘖了一聲:“怎么,連你也想管我了,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自己去?!?/br>
    慶福:“……”

    他還能說什么,只能硬著頭皮點頭:“去,去,郎君您坐好了?!?/br>
    孟昔昭這才放下簾子,倚在馬車里抓緊時間休息起來。

    沒一會兒,他們就到了。

    *

    爆竹聲中一歲除,除夕的晚上,整個應天府的爆竹聲就沒停過,等到了白日,大年初一,整個應天府又在親朋好友的熱情走動中重新吵鬧起來。

    但這對謝家來說,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謝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沒有個女人來張羅府中的事務,男人自然是不夠細心的,因此,謝家人在過年的時候,總是感覺格外的凄涼。

    明明平時也這么安靜,可每每一到過年的日子,縱使全家人都聚在一塊,也讓人感覺特別的別扭。

    尤其是謝幽,他對闔家歡樂的印象最深刻,如今這年,讓他感不到一絲絲的甜味兒,總覺得十分苦澀。

    謝家沒人需要去皇宮祭祀,就全都在家里待著,大年初一逛窯子,哪怕謝家家風還算開明,估計也是要打斷謝韻腿的,所以,連謝韻都老老實實的,沒提要去看自己相好的事。

    謝幽和謝原有自己的官職,他們本應出去交際,但,這么好的日子,他們要是上門,估計對方連笑都不敢再笑了。

    也罷,四個大老爺們兒坐一起,擺兩桌棋盤,互相對弈廝殺,也算一種樂趣。

    孟昔昭上門的時候,謝家老郡公、謝傳正跟自己兒子玩得不亦樂乎,另一邊,謝韻被他哥謝原完虐,正不服氣的準備反殺回去。

    聽到同樣是男性的家丁回來稟報,這四個人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謝傳:“誰來了?”

    謝幽:“居然有人來?”

    謝韻:“是不是來搗亂的?”

    謝原:“……”

    說話能力差就是這樣的。

    ……

    得知來的人是孟昔昭,這些人更驚訝了。

    老郡公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他站起身,對謝幽說:“你們見,我回去休息了?!?/br>
    謝幽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卻也沒說什么,自從謝皇后沒了,他爹就再也沒見過外人,也沒出過謝家的門,這時候還不流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郡公也算是首創(chuàng)者了。

    等老郡公走了以后,謝幽和兩個兒子對視一眼,互相都準備好了,謝幽才走到主座上坐下,然后對家丁說:“請進來吧?!?/br>
    孟昔昭帶著慶福走進來,人未到,笑先起,先把自己小輩的姿態(tài)擺出來。

    其實按官職,應該這一屋子的人給他行禮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