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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我方反派劇本 第182節(jié)

    片刻之后,郁浮嵐突然開口:“我小時候,有個族兄便深愛此道,后來還一擲千金,只為了將一個小倌贖回家里來,他家人對他是恨鐵不成鋼,打也打了、罰也罰了,他爹是武將,差點把他打死,但他好了以后,還是這樣,聽人說,這是一種癮,染上了,就戒不掉。”

    張碩恭默默的聽著,他是孤兒,長大的過程幾乎無人教養(yǎng),知識面遠(yuǎn)不如郁浮嵐廣。

    而郁浮嵐在停頓了一會兒之后,再次開口:“真就這么有意思嗎?”

    “和男子有情……究竟是什么滋味???”

    郁浮嵐?jié)M臉都寫著困惑,然后,他下意識的看向張碩恭,后者也抬起頭,跟他對視。

    兩秒之后,堂堂盛夏之夜,這倆人居然同時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張碩恭:“……告辭?。?!”

    郁浮嵐也是一臉的醬油色,虛脫的擺擺手,那意思是,你趕緊走。

    …………

    這一夜他們歇在吉州,第二日剛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jīng)進了隆興府。

    時隔快兩個月的時間,再次回到隆興府,孟昔昭心情不可謂不復(fù)雜,剛進了城門,早就等在這里的百姓們,紛紛眼巴巴的看著車隊路過,嘴里還喊著孟大人。

    早在孟昔昭被抓走的時候,隆興府最困難的那段時日就過去了,糧食大豐收,為了改善民生,所建立的慈善機構(gòu),也已經(jīng)全部運作起來,今年的夏日,和去年的夏日比起來,一個在云端,一個在地獄。

    百姓們深知如今的安寧都是孟昔昭帶給他們的,可自從府衙被南詔人入侵了一回,孟昔昭就再也沒露臉過,聽說是病了,大家還自發(fā)的去寺廟、道觀,為他祈福。

    直到前段時間南詔滅國,大家這才知道,原來孟知府病了是幌子,實際上,他是真的被抓到南詔去了。

    這一路險象環(huán)生,大家看不見,但是能腦補,再加上有得到消息以后,頓時精神振奮起來的金珠等人在,她們從中運作了一番,于是,如今隆興府人人都知道,孟昔昭是滅掉南詔的大功臣,而他也要回京城去了,不能再當(dāng)這里的知府了。

    兩邊的百姓對孟昔昭依依不舍,情緒激動的,還當(dāng)場哭了出來,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孟昔昭到底在哪里,就只能對著路過的每一輛馬車哭。

    孟昔昭:“…………”

    望著百姓們的真情流露,孟昔昭抿了抿唇,把開了一條縫的車窗關(guān)上,然后又坐了回去。

    他小聲說道:“我怎么感覺這么心虛啊。”

    頓了頓,他又說:“我受之有愧?!?/br>
    接下來,他的聲音更小了:“其實我什么都沒做……”

    崔冶一直聽著,見他說完了,他才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一下:“誰對他們好,百姓心中是有數(shù)的,二郎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以為你什么都沒做,可你是著著實實的,救了無數(shù)百姓的性命。”

    孟昔昭聞言,又轉(zhuǎn)過頭,看向窗格外面的眾面孔。

    崔冶問:“舍不得了?”

    孟昔昭老老實實的點了一下頭:“有一點?!?/br>
    這恐怕就像是班主任告別帶的班一樣,雖說之前是真的很累,還老被氣著,可真到了要走的這一天,個中滋味,就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崔冶望著他的側(cè)臉,心里突然產(chǎn)生一種危機感。

    他怕孟昔昭突然責(zé)任心起,決定繼續(xù)留在隆興府,把這里徹底的整治好了,再考慮回京的事情。

    于是,他趕緊說了一句:“救一方百姓不如救一國百姓,以二郎的能力,不該拘泥在這小小的隆興府當(dāng)中,待到日后,此地百姓會理解你的苦心的?!?/br>
    孟昔昭:“……”

    他有什么苦心啊。

    但崔冶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當(dāng)初外放出來,是因為他想捋一捋自己的計劃,順便也給自己積攢一些政績和民望,如今全部提前完成,他本身也沒有留在這里的理由了。

    只是,走,也不能就這么拍拍屁股的走。

    好歹這也是他治理過的第一個地方,他可不想看著它被糟蹋。

    在孟昔昭被解救出來以后,那個倒霉的新知府,牧堅杞牧大人,他從江州暫住了快半個月,終于被太子的人放出來,來到隆興府走馬上任。

    但他來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這地方比其他州府還難搞。

    一夜之間,全城人都知道孟昔昭失蹤被擒的事情了,正是憤怒又擔(dān)心的時候,一轉(zhuǎn)眼看見新知府來了,好家伙,要不是有之前就因為這個吃了虧的趙澄立攔著,大家群情激奮之下,可能就上府衙扔臭雞蛋去了。

    百姓不歡迎,府衙內(nèi)部也不消停,謝原鎮(zhèn)守在這,面上看著好說話,實際什么事都不讓他做,直接把他架空了,他要是有意見,前面那個知府留下的婢女,就會去找團練使,兩人沆瀣一氣,對他進行威逼利誘。

    團練使也就罷了,一個婢女也敢對自己吆五喝六?牧堅杞當(dāng)慣了大爺,當(dāng)場就想拿這個婢女開刀,然后他就懵逼的發(fā)現(xiàn),這婢女的威望,竟然就比謝原差這么一點。

    瞬間,牧堅杞慘遭雪藏,之前有什么需要知府的事情,謝原還會讓他當(dāng)個花瓶,出面鎮(zhèn)鎮(zhèn)場子,如今,連花瓶都不讓他當(dāng)了。

    被折騰了這么一通,再加上孟昔昭是從太子車駕里走下來的,牧堅杞是絕對不敢再惹他了,卑躬屈膝的站在一旁,做足了卑微的模樣。

    但孟昔昭不可能就這么放過他。

    跟自己的人匯合,金珠激動的看著他,要不是這里有這么多人,她可能就沖過來了,孟昔昭對她安撫的笑笑,然后看向一旁的紫藤和銀柳。

    銀柳受了傷,好不容易才撿回來一條命,但內(nèi)臟感染過后,她的身體便大不如前了,此時看著,孟昔昭也能看出來,她比以前弱氣了一些。

    孟昔昭抿著唇,多看了她一會兒,卻沒跟她們說什么,而是先把牧堅杞叫走,關(guān)上門,給他單獨開了個小會。

    等再出來的時候,牧堅杞面如菜色,對孟昔昭更加的恭敬,連出去,都要跟孟昔昭請示一下才行。

    太子不解:“你對他說什么了,把他嚇成這樣。”

    孟昔昭:“沒說什么啊,我就是告訴他,這隆興府,我會一直關(guān)注著,府衙里也有我的人。為官一任,便要保一方穩(wěn)定,若他尸位素餐,被我得知之后,我便向陛下遞札子,彈劾他牧家,寧王殿下得罪了我,都要流放到江州,不知他得罪了我,又會被流放到哪里呢?!?/br>
    原來是這樣,太子忍不住的笑了一聲:“你倒是會唬人。”

    孟昔昭聳聳肩:“也不算唬人嘛,都是事實啊,我這人可不愿意吃虧,誰惹了我,我就要十倍的惹回去,而且我還相信一句話,斬草要除根,總不能到時候我把他按下去了,他家里人臥薪嘗膽,再把我按下去吧?!?/br>
    太子笑了笑,還想說什么,卻見孟昔昭站起來:“我去和我的丫鬟們說會兒話。”

    太子之前也注意到那個叫銀柳的姑娘了,想起她的遭遇,太子點點頭:“去吧,待回了應(yīng)天府,讓給我瞧病的那個大夫,也給她看看,或許還能再養(yǎng)回來?!?/br>
    孟昔昭聞言,愣了一下,然后腳步一轉(zhuǎn),又噔噔噔的跑了回來。

    一把抱住崔冶,孟昔昭感動的看著他:“你真好~”

    崔冶:“…………”

    孟昔昭出門了,崔冶在錯愕之后,緩過神來。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前面的大門,感覺他好像知道怎么讓孟昔昭感到開心了。

    ……

    慶?;亓藨?yīng)天府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倒不是他不想回,而是金珠不讓他回。

    用金珠自己的話說,他回來也沒用,不過是跟著一起在隆興府干著急罷了,還不如留在應(yīng)天府里,時時刻刻的跟老爺?shù)热送?,畢竟他一直都跟在孟昔昭身邊,孟昔昭在隆興府做了什么,他最清楚。

    那時誰也不知孟昔昭的狀況,更無法預(yù)料太子親征的結(jié)果,金珠讓慶福留在那,也是為最后的勝算增一分可能性。

    畢竟時間一長,朝廷容易忘了孟昔昭還身在敵巢的事情,孟家人要多多的在朝上說才行啊,而且也不能每次都訴苦,時不時地,提一句孟昔昭的事跡,這樣既不刻意,還能達到效果。

    聽了金珠的話,孟昔昭對她佩服至極:“阿娘當(dāng)初把你雇傭回來,真是太英明了。”

    金珠對著他笑,如今她也敢跟孟昔昭開玩笑了:“郎君你知道便好?!?/br>
    孟昔昭哈哈了兩聲。

    從金珠這得知了一些近況,然后,孟昔昭才轉(zhuǎn)過頭,看向銀柳。

    銀柳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郎君,我已經(jīng)沒事了?!?/br>
    孟昔昭也不想說什么安慰她的話,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覺得,銀柳是代他受過了。

    “回去之后,你便為我管理府中事宜吧,不要太過勞累,反正我這府中,也沒有一個正式的女主人,往后,你和金珠,便代行我府里的夫人職務(wù)。說起來,你們倆年紀(jì)也不小了,有沒有想要嫁人,成立一個小家庭?。俊?/br>
    金珠一愣,銀柳也怔了怔。

    她們二人對視一眼。

    要說沒這種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每個女子從小都是在相夫教子的影響下長大,哪怕詹茴那種人間清醒的,閑下來時,想的也都是自己成家以后如何如何。

    只是跟在孟昔昭身邊,讓她們看到了許多不同的角度與景色,這心,養(yǎng)的有些大了,說句不好聽的,都不像是丫鬟了。

    銀柳臉上滿是抗拒,她不想隨隨便便的嫁人,更不想嫁給連書都沒讀過幾本的護院家丁,可身為丫鬟,哪怕是大丫鬟,最終配的男人,頂天也就是一個管家了。

    金珠比她聰明,也比她了解孟昔昭,舉個不太恰當(dāng)?shù)睦樱衔粽寻阉齻?,幾乎是?dāng)成了可以使喚的女兒。

    ……

    她知道孟昔昭既然這么問了,就應(yīng)該有他自己的章程,于是,她直接問回去:“郎君想為我們尋找夫君?”

    聽到這個問題,孟昔昭啊了一聲,還感覺有點尷尬,他撓撓頭:“我不找,還能讓誰找,總不能讓你們自己去找媒婆相看吧,不過,這事也不急,先慢慢的看著,等我再升上一升,開府以后,你們作為我身邊最親近的人,想找個如意郎君,總不至于太過艱難,到時候便告訴我,你們想要什么樣的,是讀書人?還是習(xí)武人,或是一些勛貴之家,雖沒什么本事,但好歹有底子,你們調(diào)教一番,在下一代上下功夫,也不虧啊。”

    金珠今年已經(jīng)二十歲了,銀柳比她小半歲,紫藤年紀(jì)最小,今年才十六。

    她知道還輪不到自己,于是,只是好奇的問:“可是金珠和銀柳jiejie嫁到那樣的人家里,還能給郎君代行夫人的職務(wù)嗎?她們要是不能做了,是不是就該讓我來啦?”

    孟昔昭:“…………”

    讓你來,那沒兩天我就能被急死。

    金珠和銀柳:“…………”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啊,現(xiàn)在的重點是這個嗎?!

    金珠:“郎君你想獨自開府?”

    銀柳:“我們只是丫鬟,怎么能嫁到勛貴家庭里呢?!?/br>
    孟昔昭先回答金珠:“嗯,也是時候了,我官位不低,還總住在家里,以后也不方便,我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來個人找我,他都要東問西問的,不如直接開府?!?/br>
    然后,他又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才回答銀柳的問題:“皇后身邊的掌事宮女都能嫁給三品大員,我孟昔昭身邊的丫鬟,又為什么不能嫁去勛貴人家。就是嫁人了,我也還是要用你們的,若有人因為這個瞧不起你們,和離便是,我還不相信,我爬到如今這個位置,難道連你們都護不住么?!?/br>
    銀柳聽了,眼睛都有些泛紅。

    她也知道,孟昔昭不是突然才提這個的,而是見了她受傷,清楚她以后做不了太重的活計了,才提出這個,讓她安心。

    吸吸鼻子,她搖頭道:“郎君,我還不想嫁人呢。”

    嫁人哪有在這里快活?縱是去做勛貴家里的正房主母,也不如當(dāng)個郎君身邊的小丫鬟。

    孟昔昭聽了,倒是答應(yīng)的很痛快:“那就不嫁,全都你們自己說了算?!?/br>
    他只是給了一個選擇而已,至于選不選的,他就不管了,況且,人的想法會變,如今不想嫁,或許以后就想了,無論何時,孟昔昭都會給足了她們底氣,決不讓別人對她們挑三揀四。

    一旁的金珠抿唇,微微笑了一下。

    其實,這事就算郎君不管,日后也會向著差不多的方向發(fā)展。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郎君打定了主意不娶妻,連夫人的職務(wù),都讓她們來代行,郎君的本事如何,眾人有目共睹,想接近他,只有兩條路,一,接觸他的家人,娶他的meimei做姻親,但這是不可能的,最起碼對于那些中等偏上的家庭,不可能。

    那就是第二條了,娶他最為信任的丫鬟。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金銀連命都能不要,為了升官,娶個丫鬟做娘子,又有什么不可。紫藤就是年紀(jì)太小,才會問那樣的問題,其實大家都知道,那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