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我方反派劇本 第2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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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狀紙,老秀才每個字都忘不了,他哆哆嗦嗦的下筆,寫出來的字也發(fā)顫,但好在還能看清是什么字,等他寫完了,后面的人排隊按完了手印,孟昔昭仔細收起,轉(zhuǎn)身出了客棧。 回程的馬車上,孟昔昭靠著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珠看看他,問道:“郎君,不讓他們?nèi)ジ嬗鶢顔幔俊?/br> 畢竟孟昔昭讓她把這些人帶來,就是想讓他們?nèi)舻锹劰?,走到天壽帝面前啊?/br> 孟昔昭搖搖頭:“不能讓他們?nèi)チ??!?/br> 金珠不明白:“為什么?” 孟昔昭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因為他們的樣子,太難看?!?/br> 金珠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孟昔昭的意思以后,心中頓時升起一種荒謬絕倫的心情。 被折騰成這個樣子,都不像人了,可他們的好陛下,若是見了這些人,第一反應絕不是心疼自己的子民,而是認為這些人面貌丑陋,污了自己的眼睛,如此一來,不管他們說什么,皇帝都不可能認真聽,說不定,還會直接把他們打出去。 金珠突然感到十分氣憤,卻也十分無力。 因為那是皇帝,皇帝啊…… 須臾之后,金珠依然平靜的問他:“那接下來怎么辦呢,難道郎君你想親自去把狀紙送進宮?” 孟昔昭:“我也不能去,我去了,這事就不一樣了,邱肅明可以說我是故意報復他,才請了人,編造出這樣的謊言來。我做出頭鳥,朝中響應的人,定是寥寥無幾,你不在的時間里,我孟家和邱家已經(jīng)結(jié)死仇了,旁人不愿意參與到我們的事當中來,所以要別人來提,而且最好是,別的高官的人,來提?!?/br> 這樣,才能出現(xiàn)樹倒猢猻散,多米諾骨牌一樣的效應。 金珠聽不懂,也想不出他說的是誰,而這時候,孟昔昭說了一句:“回去之后,你叫王易徵來見我。” “王易徵是誰?” 孟昔昭:“就是之前跟我作對那個王司理?!?/br> 金珠:“……” * 王司理,哦不,現(xiàn)在應該叫他王易徵,畢竟他的司理之職,已經(jīng)被人替代了。 在聽說孟昔昭想見他以后,幾乎是熱淚盈眶的趕到了參政府,一路上,他還想著會不會碰見孟參政,好吧,別說孟參政了,連丫鬟婆子都沒見到幾個。 終于來到孟昔昭面前,王易徵激動的對他作揖:“府尹大人,您終于想起我了啊!” 孟昔昭:“……” “本府尹一直都想著你,只不過,是我擔心你心里還有別的想法,所以,本府尹準備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看你究竟是想投靠我,還是想回到舊主身邊去?!?/br> 王大人遭受到了開屏暴擊。 他呆滯的看著孟昔昭,見他慢悠悠的喝著茶,不像是開玩笑的,王大人當時都要哭了:“孟大人,我哪來的舊主啊!” 孟昔昭呵呵:“沒舊主?沒舊主,你在我剛到的第一日,就敢跟我對著干?沒舊主,你一個小小司理,居然能把謝原不放在眼里?若沒人在背后給你撐腰,你得多沒腦子,才覺得以你的地位,可以把我和謝原通通踩到腳下。要么沒腦子,要么有舊主,你選一個吧?!?/br> 王易徵:“…………” 他差不多也了解孟昔昭的秉性了,他從來不干沒好處的事,也不干會浪費自己時間的事,如果他真要懲罰自己,根本就不會把自己叫來,而是找手底下的人,就把自己給辦了。如今把自己叫到面前,突然清算過去,怕是有別的事情。 這么一想,王易徵總算是聰明了一回,抹把臉,他把實話說了:“大人,既然大人明察秋毫,那我也就不瞞大人了。我……我確實是沒有舊主,只是當初在吏部供職的時候,宗侍郎選我去隆興府,他叫我到他近前,許了我一些好處,說只要我干得好,未來,就再把我提拔回應天府來。他想讓我盯著大人您,若您做了有違律法的事,便告訴他,可我從來都沒這么干過,因為我知道,宗侍郎是哄騙我的,我一無背景,二無銀錢,哪怕替他辦事,也不值得他再為我大費周章,更何況,我這個司理要做十年之久,十年后,宗侍郎在哪里都說不定,他怎么還會記得我這個人呢?!?/br> 說到這,王易徵的聲音變小了一些:“至于您說的,跟您對著干……我那時是豬油蒙了心,想著既然回不去了,便好好經(jīng)營隆興府那邊,多爭取一些地位,后來發(fā)現(xiàn)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我也就收心了,大人明鑒,我說的都是實話,那宗侍郎,絕不是我的舊主啊!” 孟昔昭瞥他一眼,信了。 畢竟回來這么久,他確實是沒有找過其他人,一直老老實實在家里待著,那個宗侍郎,也沒找過他,要么是把他忘了,要么就是不知道他跟著一起回來了。 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大家的目光全在被擒的孟昔昭身上,偶然分出幾個注意力,也是放在謝原身上,誰會在意一個沒品級的司理呢。 孟昔昭有點不懂:“宗侍郎,我好像跟他沒有任何來往,他為何還要專門找上你,讓你來盯著我?” 王易徵偷偷看他:“大人您忘了,宗侍郎跟林學士,是連襟?!?/br> 林學士? 林欽? 孟昔昭:“…………” 這朝堂上怎么誰跟誰都有點關系?。∧莻€林欽,孟昔昭老早就把他給忘了,后來聽說他又被天壽帝逮著針對了兩回,如今一直稱病,都小半年沒再上過朝了。估計再過段時間,就能祈病休了。 孟昔昭十分無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是宗侍郎自己的主意,還是林欽的主意。 不過,說句實話,這宗侍郎的做法,居然還算是比較君子的。 畢竟他沒想暗害孟昔昭,打的主意是,等他自己犯錯了,然后他再高高興興的捅給天壽帝知道。 抽了抽嘴角,不再去管這個宗侍郎,孟昔昭放下茶盞,本來還有些不高興的神色,突然又變成了欣慰的模樣,“罷了,據(jù)我所知,宗侍郎是三朝元老,資歷很強啊,聽說他出身什么青山書院?是不是?” 三朝元老這個不新鮮,朝堂上年紀大點的,都是三朝元老,有些還是四朝元老。 誰讓崔家皇帝死的都早呢。 王易徵默了默,搞不懂他怎么遇上這種事還能笑,但他還是回答道:“是,青山書院頗有名氣,我也在那里讀過一年書?!?/br> 正是因為這個,他才跟宗侍郎多了點關系,但這點關系,讓宗侍郎一眼看中他,把他踹去隆興府,當一個探子。 孟昔昭興致起來了:“閆相公也出身青山書院,對吧?” 王易徵點頭,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青山書院至今還在拿閆相公做宣傳呢。 孟昔昭也跟著點頭,他小聲道:“倒是串起來了,難怪林學士曾經(jīng)也算閆相公一派的人,多半是走了他這個連襟的路子?!?/br> 說到這,他哼笑一聲,看向王易徵:“王大人,我也不跟你廢話了,我只問你,你可愿真心追隨我,做我孟昔昭的心腹?若你愿意,不久之后,我便讓我爹派你出去,做富庶之地的知縣,待你做滿三年,回京述職,我就再安排你,做我身邊的官員?!?/br> 王易徵怔住。 知縣是正七品官員,好像比司理差點,可不管怎么說,這是有品級的,而且名字會遞到皇帝面前,這代表著,他終于走上正經(jīng)官場了。 王易徵頓時激動起來:“大人,我愿意!” 孟昔昭看他激動的連面皮都在抖,不禁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 其實本來他就打算這么安排王易徵,就算他不效忠自己,也會得到這樣的待遇,但這些,就不必告訴他了。 胡蘿卜吊好了,孟昔昭這才提出自己的要求:“但口說無憑,你終究是別人派來我身邊的,我無法真正的相信你,所以,我需要你交一個投名狀?!?/br> 王易徵:“……” 得罪過孟昔昭的人就是沒人權啊,看看賈仁良,孟昔昭可從沒跟他要過什么投名狀。 心里苦得很,但面上,王易徵可不敢露出來,而是小心翼翼的問:“大人,您想讓我做什么?” 孟昔昭微微一笑,對他勾了勾手。 王易徵眨眨眼,忐忑上前,然后聽到孟昔昭對他說:“我要你回去找宗侍郎,對他表忠心,給他送禮,送錢,不管你怎么做,都要讓他答應,帶你去見閆相公。” 王易徵:“…………” 該不會是想讓他做雙面間諜吧?! 王大人覺得,這個難度有點高。 他結(jié)巴著問:“然、然后呢?” 孟昔昭:“然后,見到閆相公,跟他說說話,喝喝茶?!?/br> 王易徵:“……然后?” 孟昔昭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 …… * 邱肅明這段時間過得不太好。 他管家被抓了,家里的事如今都是二管家來負責,但多年的心腹突然消失,邱肅明哪哪都覺得不對勁。 可他已經(jīng)不想再耗下去了,總待在應天府,盡花錢,不賺錢,他心里癢。 罷了,左右不過是一個管家,大不了等管家被流放出去的時候,他找人使點銀錢,看能不能在路上,再把管家撈出來。 這個時候,邱肅明就格外的懷念,當初他老丈人做應天府尹時,那時候,哪有這么多糟心事??! 宮里最近也沒什么動靜,邱肅明多留一段時間,其實也是想看看,那個蘇若存,會不會一朝小人得志,就想不知死活的來動他。不過,大概是他多慮了,婕妤都當上了,蘇若存也沒提過他的名字,聽宮里的內(nèi)侍說,蘇若存并無報仇雪恨的心思,她認為自己的父親是真的有罪,連陛下一開始要免了她的罪籍,她都心有愧疚,不愿接受。 邱肅明聽了,心里這叫一個鄙夷。 看看,這就是讀書人教出來的女兒,滿腦袋愚忠,死的真是不冤。 既然這邊已經(jīng)沒有后顧之憂了,邱肅明就準備走了,讓家里人收拾東西,反正他們?nèi)硕?,最起碼也要收拾兩三天,然后,他就預備著,進宮去,找天壽帝要個旨意。 而他還在思考,這一次送什么東西給天壽帝的時候,突然,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老爺!有人擊登聞鼓,說是搜集了您的罪證,要替天下黎民百姓,告御狀!” 邱肅明:“……???” 啥?! * 擊登聞鼓不新鮮,幾乎三天兩頭,那兩面鼓都要被人敲一下,有的是巨大冤情,也有的,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不管什么事,只要這登聞鼓被擊響了,周圍的百姓就會嗖一下聚集過來,好奇的觀望,想知道這回的苦主又有什么想告的。 王易徵這輩子大概都沒得到過這么多的關注度,他心里是既別扭,又滿足。 沒錯,看我,都看我!我替百姓告御狀,我是你們的青天大老爺! 王家列祖列宗在上,我王易徵,這回是真的出息了! …… 不是擊了登聞鼓,就能看見皇帝的,登聞鼓院有院判,他會先看是什么事,然后再往別的部門轉(zhuǎn),有的轉(zhuǎn)給大理寺,有的轉(zhuǎn)給刑部,有的轉(zhuǎn)給應天府衙,總是,百分之九十九,都轉(zhuǎn)走了,只剩下百分之一,格外特殊的,才會送到天壽帝面前。 而院判出來以后,看見報案的竟然是個跟自己平日打扮差不多的人,已經(jīng)感覺十分奇怪了,等他詢問之后,聽到王易徵鏗鏘有力的說,他要狀告當朝三司使,院判差點沒一個趔趄,當場摔趴下。 告、告誰?! 要命啊,這種事,一般不都中途就被攔下了嗎,怎么還真有條漏網(wǎng)之魚,來到登聞鼓院了! 這這這……如何是好???! 院判是個正常官員,他不敢得罪三司使,更不敢得罪甘太師,但也不能就這么把這人放走,干脆,他把人請進來,然后趕緊派屬下,去找甘太師,問問他,應該怎么辦。 而在等待的時候,他還企圖把王易徵拿著的狀紙拿走,但王易徵不給,說只有見到陛下,他才會把狀紙拿出來。 院判看他就跟看二傻子似的,你說你大小也是個當過官的人,怎么這么拎不清呢?你的狀紙,能出這登聞鼓院,就算夠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