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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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二哥,是我一時情難自禁,你不要為難阿景?!?/br> 就在這時,裴舜欽一如在書院那回,在喬景最難堪的時候推門而入,擋在她身前,將她護在了身后。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場景,喬景怔然看著裴舜欽的背影,無可救藥地想到了“命運”二字。 她想,這就是她的命運。 這一幕喬景熟悉,喬若自然也熟悉,喬若惱火地掃一眼門外,壓低聲音恨聲斥道:“裴舜欽!” 裴舜欽不為所動,徑直說道:“喬二哥,當初你來書院,我同你說過我同阿景兩情相悅,我會三媒六聘娶她進門,現(xiàn)在我也依舊是這樣想的?!?/br> 喬若不反對meimei和裴舜欽的這樁婚事,只是氣惱兩人沖動,何況木已成舟,他知道他除了罵一頓裴舜欽出出氣,也不能當真拆散他倆。 他鐵青著臉一甩袖子,將手背到身后,冷冷諷刺道:“你該慶幸你這次撿回了一條命,還能站在這兒大言不慚地說這些?!?/br> 喬若此言意在指責裴舜欽不負責任,沒有考慮過他要是陣亡會將喬景置于何種境地,這點亦是裴舜欽心內(nèi)對喬景最為內(nèi)疚的地方,裴舜欽眼神歉然一黯,老實答道:“二哥教訓得是?!?/br> 喬若敏銳抓住裴舜欽的話,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道:“二哥?裴舜欽,你這聲哥叫得也未免太早了些吧!” 其實喬若知道這樁婚事已成定局,他這樣下裴舜欽的臉不是很合適,但她看到meimei乖乖站在那小子身后,一幅胳膊肘往外拐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氣氛尷尬,喬景悄悄看了眼喬若和裴舜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聲,她猶疑間,便聽得裴舜欽誠懇說道:“喬二哥,我知道你心里氣不順,但請你信我是真心想跟阿景在一起的。” “我跑到這兒上戰(zhàn)場,為的也就是配得上她。和東族這場戰(zhàn)打下來,我奪過城,斷過后,誘過敵,俘虜過東族將領,我比不得那些在戰(zhàn)場上犧牲的英雄,但也算是為大齊出生入死過了。” “喬二哥,把阿景交給我吧,我會一輩子對她好?!?/br> 秋日清晨的空氣凌冽,裴舜欽的話語聲平穩(wěn)而篤定,喬景站在裴舜欽身后,靜靜看著他因病而顯得消瘦的背影,忽而覺得裴舜欽從今以后除了是她靈魂的同伴之外,又多了重指引的身份。 喬若沒想過自己的冷言冷語會勾出裴舜欽這番話,但他對裴舜欽這番話肅然起敬。 喬若的臉色不動聲色地緩和了幾分。 所有的凱旋都沾滿了無數(shù)人的血,血背后是生命,生命背后則是無數(shù)的情感和牽絆。 他在朝堂就算看不見血,也懂得這份勝利的沉重。 “罷了?!眴倘魺o可奈何地嘆口氣,一撩衣裳下擺在桌邊坐下,說:“裴舜欽,念在你與阿景結有婚約的分上,這次我且饒了你?!?/br> “多謝二哥!”裴舜欽聞言眼睛一亮,連忙拱手道謝。 “行了吧?!?/br> 喬若板著臉別扭地點了一點頭,算是受了裴舜欽這聲二哥。 喬景心中大石落定,不禁喜上眉梢,她悄悄望向裴舜欽,對上裴舜欽同樣收斂但滿漾著笑意的目光,忍不住笑了。 喬若掃過眼兩人,端起兄長的架子開口道:“阿景在這兒呆了幾月,老人家想她想得厲害,現(xiàn)在你人沒事,京城局勢也緩和了,我要帶她回家。” 喬景不妨喬若轉(zhuǎn)口就說要帶她走,她不舍與裴舜欽分離,忙結結巴巴地分辨道:“可他……可他他的傷還沒好?!?/br> 喬若不耐煩地白了meimei一眼。 “難道這兒這么多人都照顧不好他,非得你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親自來才行?” 喬景被哥哥的話堵得無話可說,她低眉瞅向裴舜欽,郁悶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要他出聲幫腔。 喬若將meimei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他在心里不屑一笑,不及裴舜欽開口就先發(fā)制人地問他道:“裴舜欽,你能照顧好自己的吧?” 喬若要帶喬景走于情于理,他這下又將一軍,裴舜欽只得硬著頭皮說:“能。” “能就好?!眴倘粢幻氩坏R地接過話,又向裴舜欽道:“南延那邊已經(jīng)平定,等援軍過來涿州,這場仗入冬之前就能結束。裴大人這回估計驚得夠嗆,你一年多沒回家了,今年就回家好好陪陪父母,養(yǎng)養(yǎng)身體,等到明年開春了再來京城提親?!?/br> 喬若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裴舜欽心中明白該聽他的,但想到這樣一算他與喬景得分離半年,表情就多少有些失落。 喬景亦是如此。 昨日才見裴舜欽,轉(zhuǎn)眼又要分離,她小心與喬若商量道:“二哥,我想在這兒呆個半月再回家。” 喬景胳膊肘往外拐到如斯地步,喬若只覺胸口一滯,悶得像給人打了一棍。 “大理寺一大堆事兒壓著呢,五天,就五天,別再和我討價還價了?!彼麤]好氣地說著,直接一擺手打發(fā)兩人。 “你們出去吧,我從元城趕過來累死了,需要休息?!?/br> 喬景了解自家的哥哥的脾性,知道再說無用,便怏怏地同裴舜欽退出了喬若的房間。 及到院中,裴舜欽瞧喬景悶悶不樂,伸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笑道:“你二哥沒把我們生吞活剝我們就該燒高香了,你還喪著臉做什么?” 喬景仰頭無精打采地瞧一眼裴舜欽,抬手環(huán)抱住他的腰,窩進了他懷里。 “我等你來京城。” 還未分別,裴舜欽就覺得從喬景的聲音里聽出了氤氳的思念。喬景身上的幽香讓他心動,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她,低頭靠向了她耳畔。 “等我。等我?!彼錆M情意的低聲許諾。 天際澄澈,爽朗清明,喬景一面為即將到來的分別感傷,一面又隱約覺得這份感傷后面是一份期待。 因為這次分離,是他們最后一次分離。 作者有話要說: 喬二哥,勞煩你當個最后反派了~ ☆、百零八章 援軍到達涿州后,大齊即以摧枯拉朽之勢掃平了東族,立冬之日齊帝殯天,一日之間舉國皆哀,京城三月不聞歌舞之聲。 新帝因年少,便按先帝遺詔,由皇太后陸婉與宰相岑寂共同輔政。之前的暗流消逝,新的暗流生成,朝堂永遠不缺明爭暗斗,而這一切已與喬景沒有關系。 喬景從風州回京城后,便深居簡出,一心等著裴舜欽來京城。這次回家她和父親的關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喬襄不滿意她私自跑去風州的大膽行徑,但也隱隱意識到除了他,其余家人都覺得和裴家的是門好親事。 換做以前,喬襄必會證明他才是一家之主,但經(jīng)過岑安私改懿旨一事,他發(fā)現(xiàn)若非喬用之遠慮,喬景急智,自己則會因岑安的狼子野心,將喬家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便對家人多少感到了愧疚。 喬襄在家中不再一意孤行,喬若和喬景的日子就好受了許多。政斗平息,陳溫燁得以回京,喬星?;貑碳?,喬景有了jiejie作伴,日子更是悠閑快意。 冬去春來,日子過得飛快,這半年里喬襄被岑安疏遠出了權力中心,喬用之暗地里支持力量大不如前的陸皇后,以助新皇不至于被岑安架空,喬襄不似舊時繁忙,又喪了爾虞我詐的心,是以在家中呆久了,與兒女們的相處反而逐漸融洽。 陸可明留在了風州,喬景與韓瓔保持著書信聯(lián)系,韓瓔在信中說陸可明打算變賣掉陸家在京城所有的房產(chǎn),常住風州,等孝期滿后便與她成親,而她最近對韓縉頭疼不已,因為韓縉十分不滿日后要喊陸可明一聲姐夫。 韓瓔的筆觸流暢秀雅,常讓喬景不自覺懷念起風州闊朗的天和長遠的風。喬若曾說他覺得陸可明應該回來幫陸皇后和小皇帝,喬景卻不這樣想。 陸可明雖然是陸淵的兒子,但他與陸淵和陸皇后其實并不是同類人。陸淵和陸皇后在陰謀和野心里浸了太久,懷疑和警覺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天性,而陸可明就適合快樂的過自己的日子,不圖謀他人的盡自己能盡之力。 喬景覺得比起陸可明回到京城重新卷入人之間的爭斗,陸淵應該更愿意看到他的兒子繼承他的遺志,真切地戍守在邊關,保衛(wèi)大齊疆土。 喬景這一路,除了識得同路之人,亦結交了無緣之人,岑寂就是與她同路,卻又與她無緣的人。 岑寂在南延屢立戰(zhàn)功,回京后更是青云之上,喬景對他的事情不是很關心,除了后來隱約聽人說他與文壇泰斗夏閣老的孫女兒結了親,其余也就不甚了了。 岑安一直想要徹底翦除陸淵留下的羽翼,便屢屢發(fā)難,或?qū)㈥憸Y的舊時大將貶職或?qū)⑺麄冎闺x京。 當□□宮之事,辛九山出了不少力氣,是以首當其沖成為了岑安收拾的對象。喬景相信岑安若不是顧忌辛九山在民間聲望極高,奪他性命會招致非議,才不會只是輕飄飄地尋個誹議的名頭將他送回了青崖山。 辛九山在青崖山上名義隱居,實則是被軟禁,書院停辦,他每日與書卷青山相伴,再無教書育人的機會。 阮凝笙沒有跟辛九山回青崖山,而是自請去了城郊的一家道觀修行,喬景知道岑安不是會網(wǎng)開一面的性子,阮凝笙能留在京城,理應是岑寂出手幫了她一把。 喬景雖與阮凝笙陸婉宮中相處過一段時間,但一直與她不甚親近。喬景不了解阮凝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每次一想到她,她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她淡淡笑著,眉目寂寥的樣子。 有時她想起她第一次見到阮凝笙時,還因為裴舜欽贊她美貌而吃味,就分外感慨。阮凝笙是山間竹林里竹影掩映的清泉,可也是隨水逐流的浮萍。 喬景不覺得辛九山有多偏愛阮凝笙這個外甥女,畢竟他這樣一個明白人,怎么會不懂一入宮門深似海的道理呢? 在辛九山心里,野心比親情重要,喬景想阮凝笙許是想明白了這點,才會不再跟隨唯一的親人,而是選擇了遁入空門。 喬景曾去過兩次道觀想找阮凝笙論道談心,然而都沒見到人,后來她想阮凝笙應該是不想再見到故人,便沒再去相擾了。 冬去春來,日子過得飛快,喬景終于接到了裴舜欽寄來的啟程來京的信。接到來信,喬家人的反應頗是值得玩味。喬用之和喬星是心情大好,喬襄和喬若則是嘴上夸著裴家辦事不差,臉上的笑卻能看出有些勉強。 這晚喬景同喬星睡在一起,姐妹倆嘰嘰啾啾地講話直講到半夜,喬星抱著被子趴在床上,含笑看著嘴角一整晚都沒放下來過的meimei,在她臉上輕輕擰了一把。 “瞧你,心早飛了?!?/br> 喬景不好意思地拉起繡花薄被悶住臉嗤嗤笑,也不出言反駁,喬星樂得不行,直接伸手往喬景要去搗去。 “你怎么不知羞的呀!” 喬景觸癢不禁,笑著翻到一邊躲避,喬星不依不饒地追上來,喬景撒嬌地抱住喬星的腰,嘴里迭聲喊著求饒。 喬星瞧喬景笑得臉都漲紅了,得意一挑眉放過了meimei,兩人乖乖并排躺好,喬景平息著呼吸,忽然聽到喬星說:“京城是非多,你離了這兒也好?!?/br> 喬星一晚上都興致高昂,喬景不妨她會說出這句有些寂寥的話,輕快的心情一下就變得有些不是滋味。 “阿姐?!彼恢氲剌p輕叫了聲喬星。 “算了,不說這些?!眴绦抢^喬景的手,立刻收斂過情緒,親昵笑道:“想也知道置辦你的那些嫁妝要忙暈頭,這段日子你可要聽我的話,別再給我找事兒?!?/br> 雖然喬星的性子都沒有喬景來得沉穩(wěn),但在娘親去世后,喬星在喬景心中除了是jiejie,同時還替代著成為了她的娘親。 “都聽你的。”喬景乖巧答著,蹭著靠近喬星,眷戀地吸了口她身上熟悉且讓她心安的香氣。 星夜之下,裴舜欽正和阿九在驛站停宿,阿九在一旁睡得鼾聲震天,裴舜欽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腦后,一手拿著個物什把玩,沒有絲毫睡意。 從風州回宣城的時候,裴舜欽其實在心里憋了口氣,因為他爹罵他的每一句話,他都一字一句的記得清清楚楚。 裴舜欽覺得他此番回家,雖不說是衣錦還鄉(xiāng),但絕對算對得起裴家的列祖列宗,他一路想著他爹會用怎樣的態(tài)度對待他,卻一路也沒想出個結果。 裴舜欽一面覺得他立了戰(zhàn)功給裴家爭了氣,他爹應該不會再板著臉教訓他,一面又怎么都想象不出他爹對他和顏悅色的模樣。 然后裴舜欽在到家看到裴由簡又高興又克制,又不由自主地關懷又竭力裝成不以為然的樣子的時候,就懂了其實他爹應該也沒想好要怎樣與他相處。 離家兩載,回家之初裴舜欽心里煞是失落,因為家里每個人對他客氣得像他是個來做客的客人。 最讓裴舜欽傷心的,就是他以前最寵的云郎見到他時竟怯生生地往他哥后面躲,像是全忘了這個曾經(jīng)陪他上樹打鳥的二叔一樣。 可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裴舜欽在家呆不過三天,就又開始帶著云郎胡鬧,裴由簡睜只眼閉只眼半月,但看裴舜欽每日鬧得家里雞飛狗跳,就是不見書頁曾翻過一頁,到底忍不住板著臉送了兒子一頓教訓。 逝去的時光回來的很快,裴舜欽失落不過兩日,就又變回了裴家人熟悉而他自己也十分熟悉的那個小兒子。 裴舜欽想起今日臨出門前,一家人送他出門時期許關切的笑容,心里忽地生出了股微妙的自豪。 以前他和他爹互相憤怒,互相失望,卻又不得不是天下間最親密的關系,這讓他覺得很痛苦。但現(xiàn)在他不會痛苦了,因為他想明白了他爹不是想要他飛黃騰達,光宗耀祖,而是希望他正直,善良,能學會承擔,這樣的要求并不過分。 裴舜欽記得他答應過喬景要送她一個好簪子,現(xiàn)下他手上拿的就是他準備送給喬景的簪子。 金線纍成三朵梅花并長葉,花蒂點翠,花芯嵌紅石,再嵌著幾顆溫潤的珍珠,做工精巧,樣式雅致,他想喬景應該會喜歡。 分離半年,裴舜欽對喬景的思念與日俱增,思念越來越濃,裴舜欽卻不覺得煎熬,因為他知道這是種安穩(wěn)的想念。 從宣州到京城有一月的腳程,喬景起初掰著手指過日子,后來她每天等得坐臥不寧,就干脆再不去想日子過了幾天。 因為她知道裴舜欽總歸是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