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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佞臣寵妻(雙重生)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再者說,慕家巴不得當(dāng)眾和英王府撇清關(guān)系,以向天家證明忠誠,哪怕慕孟兩家親事還沒有正式過禮,但孟府也應(yīng)堅定和慕家同仇敵愾。

    倪氏看著突然“長大懂事”的女兒,心里辦是安慰、半是心酸。

    原來不知不覺中,那個整日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也到了要與人勞心斗智的年紀(jì)……

    “有了今日這一場鬧,恐怕前朝也會愈發(fā)動蕩起來,若為娘猜得不錯,慕家應(yīng)是很快就要正式登門求娶,畢竟慕侯是天家眼下最得用的那把利刃,多少人想方設(shè)法要將他剪除,也好在奪嫡路上少上一大塊絆腳石……而只有慕侯的親事定了,圣上也才能稍微安下心來?!?/br>
    孟芫聽著這話,已不似前世般懵懂。

    那時慕淮將她護(hù)得太好,她也從未關(guān)心過朝堂上的政事,還是慕淮死后,她午夜夢回偶有頓悟,才想明白慕府處境的岌岌可危。

    倪氏沒聽見女兒應(yīng)聲,以為她是累了,一邊將她攬在身前,一邊絮絮念叨。

    “這些時日,我已為你備下了不少嫁妝,但一想到你嫁去的是慕家,又覺得如何都不夠用……”

    “母親雖然疼我,但也不好鋪張過越,反正慕家富貴,日后總不至克扣我的嚼用,帶多帶少,面上過得去便好?!?/br>
    倪氏恨鐵不成鋼,“正因為慕家不缺銀錢,你這嫁妝才不能薄了,這女子在婆家過得好不好,一看婆母、二看陪送,最末才是夫君的體恤,你看為娘就該知道了,只有銀錢足了,在婆家說話的底氣才硬?!?/br>
    孟芫沒法拿上輩子的事做比,想著母親既擔(dān)心,索性應(yīng)下就是,反正母親這輩子只她們姐妹兩個,日后多盡孝心就是。

    倪氏料得不錯,慕府只隔了兩日,便請了貴人上門提親。

    來的也不是外人,正是那日壽宴上教訓(xùn)華葳郡主的馨元長公主。

    這情面可不是一般的大,連著平日不理庶務(wù)的孟侯都親自到堂內(nèi)陪客。

    慕家是南地人,禮數(shù)遵的也是舊禮,今日這遭算個開端,老話叫“納彩”,只需媒人攜表禮登門、將男家求娶的意愿帶到,若女方家有意,就留下男方所出的“草帖”,若無意,則當(dāng)場退掉。

    慕孟兩家早有默契,自然沒有“退帖”這一說。

    馨元長公主辦成了正事,還不忘夸贊兩句,“早沒想到你們兩家有這樣的緣分,兩個孩子又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讓我這個做媒人的,心里都跟著盼望起來?!?/br>
    孟家這爵位傳到如今已是第三代,孟侯其人更是小心謹(jǐn)慎的很,聞言誠惶誠恐,“說起來,這親事還是我孟府高攀了,以博望侯如今的聲望地位,京中閨秀哪個不都配得,偏小女得了垂青……如今又有您親自做這大媒,這當(dāng)真是我孟府幾輩子修來的福分?!?/br>
    馨元長公主見孟家家主恭敬,笑著擺擺手,“孟侯也不必太過妄自菲薄,您家好歹也是侯府門楣,且令愛又得慕家老封君看重,只要她日后繼續(xù)順應(yīng)天命、守住規(guī)矩,這好日子且在后頭等著呢。”

    孟侯知道長公主這是代上頭那位傳的話,說的既是孟芫,又暗指孟家,又把頭壓得更低了些,“我孟家得天恩浩蕩,瞬息不敢有忘,小女更是恭謹(jǐn)謙和,一定不會辜負(fù)長公主您的厚望。”

    馨元長公主賀也賀過,敲打也敲打過,也不再多留,只說很快還要再見,這謝媒宴日后再吃也不遲。

    孟芫作為當(dāng)事人,卻只能等在小汀州不得出來。

    等倪氏將消息帶到后宅,孟芫心安之余,不禁有個疑問。

    上輩子那副“天作之合”的御筆墨寶,為何沒有賜下?

    難道是沒有了孟家和旁家議親的事,才讓事情稍有不同?

    天家急著讓事情落定,慕家這禮過的自然也快。

    馨元長公主貴人事忙,也不是回回都親來,大部分時間還是要由慕家自行cao持,每次也必是請了京中有頭有臉的“全和”夫人代勞,必是那高堂健在,兒女雙全的。

    且禮數(shù)上也絲毫不差。

    問名時,慕家在灑金的細(xì)帖上注明了慕府三代近支名諱、官階,就連可有可無的細(xì)產(chǎn)明目都專門附了簿冊條呈,雖不至巨細(xì),但大致也可見慕淮家底之豐,倒讓倪氏又忙亂了幾日,給孟芫的嫁妝單子又更添了幾筆。

    媒人拿了孟芫的生辰八字回慕府去合,果然得出個“姻緣美滿、宜室宜家”的卜文。

    次日慕家就派人擔(dān)來了一網(wǎng)兜“許口酒”,孟家又將網(wǎng)兜上纏束的綢絹和銀飾取下掛在家中花木上,除了繞擔(dān)的“繳擔(dān)紅”原封帶回,還要附上一甕“回魚筷”。

    再往下,按說就是小定禮了。

    而過了小定,這親事也就算八字寫完一撇,哪家若反口不認(rèn),是要被告上公堂的。

    慕侯卻出人意料提出要親自到孟家“相看”。

    倪氏聽了就皺眉,“一般相看是男方或其尊長到女家相看新婦,若滿意則拆釵、不滿意則送緞壓驚,既兩家早已見過,又何須多此一舉?”

    孟芫也十分不解,前世慕家可沒提過什么相看的。

    慕府正院內(nèi),慕淮正在書房里奮筆疾書,寒星帶著魚筷甕進(jìn)門,擺到了書案對面的方幾上。

    慕淮抬頭看了看,停筆起身。

    “侯爺,孟家說后日請咱府上過府飲宴,您看?”

    “就說我那日巳時必至?!?/br>
    寒星知道這是孟家安排的“相看”席,但還是不解,“侯爺,您近來公務(wù)繁忙,這親事細(xì)務(wù)又瑣碎冗雜,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去孟府相看?”

    關(guān)鍵此前不是見過兩回了嗎?

    慕淮臉上帶著抹郁色,“這孟家姑娘行事磊落,探子竟沒摸出她什么避諱,這實在蹊蹺,我想親自到孟家一趟,說不定會有所發(fā)現(xiàn)?!?/br>
    寒星默默低下頭,心里嘆氣。

    侯爺您這不是娶親,您這是破案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職業(yè)病,得治?。?!

    第19章 【舉案齊眉】

    到了這一日晨起,孟芫不等睜眼就被紫棠她們幾個給硬拉起來。

    “今日是未來姑爺頭回來咱們府上做客,姑娘這個時辰竟還睡得著?您快醒醒神,奴婢們也好伺候您梳洗籠妝?!?/br>
    孟芫打著哈欠起身,雖覺得丫頭們太過小題大做,但還是配合地趿鞋下地,由著人折騰。

    香湯沐浴、濯面更衣過后,孟芫便被按在了妝鏡前。

    其實孟芫姿容算得上中上,只稍加修飾便美得超凡脫俗,只是她平日懶怠的很,便是成婚后也很少裝扮,倒是慕淮不須朝見的清早,經(jīng)常親手予她畫眉。

    他說她眉眼生的靈秀,卻失了威勢雍容,在外恐被旁人欺辱,所以胭脂可以不用,但眉卻一定要畫……

    說得那般正經(jīng),她都不好意思拒了。

    彼時可不敢想,原本舞刀弄槍的一雙手,只在她懸眉骨上那么一勾一帶,微微上挑,她原本看似無波的面容頃刻就變得生色起來,頗有畫龍點睛的意味。

    為這,孟芫還曾疑心慕淮這與人畫眉的本事不知是在哪個秦樓楚館里磨練出的,直到后來見他臨的一幅丹青仕女圖,才知這人當(dāng)真是允文允武、深藏不露。

    赤芍帶著幾個小丫頭此刻已捧了衣裳過來,十幾個花色式樣、都是近些時日新裁的,由著孟芫挑揀。

    孟芫本沒什么講究,但一想,這算是兩家正式議親后頭回打照面,還是鄭重一些,也予人留個好念想。

    “就這件桃緋色的吧,再配黛綠的八幅湘裙。佩飾選些簡單雅致的來,金器一概不用?!笔〉蔑@著村氣。

    赤芍得令,先將選中那些按序鋪在衣架子上,又幫著把妝奩打開。

    青萍手腳利落,這會兒也將孟芫的烏發(fā)綰成了高髻,卻不插戴貴重發(fā)飾,而是選了碎花卡子稍作裝點。

    一般未出閣的姑娘家是不這么梳的,但因今日要插釵,總要應(yīng)了景。

    這一忙活,一個時辰就過去,直到倪氏派了秦娘子來,幾個丫頭才肯收手。

    秦娘子先將小主子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露出了欣賞的神色,又說了好些個吉利話,隨即在她耳邊低聲一句,“慕侯已經(jīng)入了咱們府上,此刻正在正院拜會夫人和老爺。夫人讓姑娘先在花園里的雅雁亭里稍待片刻……”

    周圍丫頭其實都聽清了,都笑得眉不見眼。

    碧芙年紀(jì)最長,義不容辭站到最前,“秦娘子放心,我們幾個到時定會用心當(dāng)差、不離左右的。若未來姑爺被咱們姑娘迷得挪不動腳,咱們只管拉著姑娘避走……”

    雖是玩笑,但也是顧念婚前大妨。

    被如此打趣過后,孟芫也不禁緊張起來。

    前世頭回和慕淮相見便是洞房夜,那一夜魚水歡情不分你我,此后自然鶼鰈情深;這一回初次以姻親關(guān)系相見,也總要開個好頭。

    今日沒有大朝,皇帝也沒有明旨宣見,慕淮便在府中閱看了一會邸報才出門。

    侯府里只有兩位寡居的長輩,這一趟就只慕淮策馬獨行。

    他懷里揣著祖母顧氏精挑細(xì)選的一只流鸞翡翠釵,趕在巳時到了承平侯府。

    承平侯膽小,慕淮又沒個笑顏色,倒讓著翁婿相見生生變作了“貓鼠同籠”的局面。

    也是沒法子的事,誰讓慕侯登門的人家,十之八九都落個家破人亡不得善果。

    倪氏看場面不像話,主動安排慕淮和女兒相看。

    慕淮由秦娘子領(lǐng)著進(jìn)了孟府花園,一抬眼,就看見前方亭子里坐著個貌美如花的盛裝麗人,此刻正拿柄玉骨團(tuán)扇半遮住面。

    秦娘子止步于此,“八姑娘已備下好茶,請慕侯入園一觀?!?/br>
    慕淮點點頭,抬腿朝著亭子行去。

    慕淮此行,本是帶著探究之意而來,待走得近些,才發(fā)現(xiàn)孟芫今日打扮的格外吉慶雍容,偏露在團(tuán)扇之外的眉眼,似含著無數(shù)深情,只一眼瞥過,他就覺心尖某處似被什么擊中了一般。

    又是那種模糊而確定的熟悉感!

    只是那眉尾畫得略平,讓他竟生出了想親手替她描摹的沖動。

    孟芫這會兒已經(jīng)起身款款垂首下拜,口稱侯爺萬安。

    慕淮本就高大,從他這角度望去,只見眼前一段細(xì)長白皙的頸項,天鵝一般,偏有一線紅繩隱沒在衣領(lǐng)之內(nèi)。

    那應(yīng)墜掛著一塊拇指大的護(hù)身福璧,自小帶在她身上,不過卻遠(yuǎn)不如她的膚色白皙。

    慕淮被這孟浪的臆想驚得不輕,趕忙說了句“孟姑娘不須多禮。”以作掩飾。

    孟芫稍顯不安地抬頭,那雙瀲滟眸子有意無意從他面上刮過,見他沒有面色不愉,又瞬地垂低,是怯也是惱,而那如扇羽睫便將那片水光遮擋個嚴(yán)嚴(yán)實實,不敢再透漏分毫情義……

    尋常也有些人會挑了姿容出眾的美人送到慕淮身邊,她們也慣常用故做欲說還休的姿態(tài),甚至更露骨大膽,但只有眼前這一個,才不會讓他覺得作嘔生厭。

    不只是不討厭,還想要更多,他甚至已經(jīng)下意識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她幼嫩頰面,不施粉黛,吹彈可破的肌膚,如他所料一般瞬地紅透,作勢要躲。

    慕淮此刻仍沒覺察任何不妥,甚至覺得兩個人相處起來本就當(dāng)如此,他腦海里某一處被封印的記憶甚至蓄勢待發(fā),隨時可能噴涌而出……

    偏身后女使捧茶上前,“慕侯爺請用茶?!?/br>
    慕淮如夢初醒,看著退開老遠(yuǎn)、重新用扇掩面的某人,又看看自己僵在當(dāng)空的右手,不禁在心中問自己,“我這是,怎么了?”

    慕淮長這么大,如此失態(tài)還是頭一遭,雖說面對的是自己未來的娘子,但如此逾矩總歸失禮。

    他將手從空中撤回,并沒理會女使的茶,轉(zhuǎn)而從懷中取出事先備好的發(fā)釵,他雖然不確定心中的雜念因何而生,但此刻只想快刀斬亂麻。

    甚至連來時所帶窺探孟芫底細(xì)的打算都不想繼續(xù)了。

    他本心里只想同孟芫親近,半點嫌隙都不存。

    若這當(dāng)真是什么邪術(shù),他也是無法破的。

    至少當(dāng)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