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半小時后,羅西坐上了一輛小皮卡,趕往騰市。 小吳沉默寡言,羅西樂得清靜,到潞江壩服務(wù)站羅西見小吳猛抽煙,就提議換她開。 小吳狐疑:你能開嗎滇西這路不是開玩笑的。 羅西把手里的煙掐了,說:我知道,我跑過兩年川藏線,我家就是騰市的,路熟。 上車后小吳見羅西的確是能開,就放心瞇了會兒。一覺醒來,已經(jīng)到了龍江大橋。羅西問說:這橋,新修的 小吳笑了:你幾年沒回家了這都修好兩年多了。已經(jīng)成個景點了,說是世界上峽谷跨度最長的橋,在橫斷山脈修這么座橋不易呢。要不要停前面看看,壯觀的很 羅西打斷他的導(dǎo)游詞:你上廁所嗎 小吳莫名其妙:不上啊。 那走。羅西一秒都沒停,一徑開往騰市。 大橋通車之后省了半個多小時路程,剛好是最險峻的半小時。羅西小時候第一次離家,坐著大巴,從騰市到保市。車輛在高黎貢山蜿蜒,驚心動魄。青山巍峨險峻,道路橫切山脈,極其狹窄。羅西內(nèi)心惴惴,這要是翻車了,那就是連人帶車滾下山崖,一絲商量余地也無。 一小時后到了騰市,羅西才又開口:我把車開自在山居,等會兒你自己開走可以嗎 哦沒事我也要去疊水河,方便的。 羅西下了車,給小吳轉(zhuǎn)了五百,一會兒小吳又退了兩百五過去,說羅西路上也開了半路的車,不能全要。 小吳的確是個老實人,但羅西看著兩百五這個金額,覺得他真的是太老實了。 小吳才覺得羅西奇怪呢,她前半程一直在睡覺,后半程目不斜視在開車,好像對這條素來以風(fēng)景絕美出名的高速毫無興趣。 羅西有四五年沒回騰市了,只覺得變化真大。省道旁有了高層建筑,剛在市內(nèi)開車經(jīng)過了兩個大商場,連KFC屈臣氏都有了。 騰市升級成地級市三年,已經(jīng)有點改頭換面的意思了。 但這種城市化的趨同,羅西不覺得是好事。 羅西從家里搬到自在山居的小高層就沒回過家,只小智給她發(fā)了地址,她隨手收藏了。這會兒到了自家樓下,一點物是人非之感都無,只隱約覺得陌生。 總之沒有半分家的感覺。 羅西在樓下抽了根煙,給木垚打了個電話。木垚走出工位接電話,喂,羅西 羅西聽見木垚的聲音,覺得有點安穩(wěn),胸腔里一瞬間點了微弱火苗,挺暖。 嗯,我現(xiàn)在到騰市了,我弟出了點事回來處理。 你弟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個弟你說你藏著掖著干什么,你弟又不是什么大寶貝,還怕人搶木垚不滿意了。 羅西知道木垚是不高興自己從不跟他說自己的事,每次他一想問,羅西都要當(dāng)岔話精。 她說:我一半的弟,你知道我最不喜歡這種不倫不類的不徹底。 木垚沉默了一下,羅西這人看似對世界消極抵抗,喪得很外顯,其實精神有潔癖,所有處于黑白當(dāng)中那些曖昧的灰,她都不喜歡。 話說回來,她媽改嫁,她爸已經(jīng)沒了,她又十三歲就出門闖蕩,還有個一半的弟弟,她還能這么心靈膨脹從不作天怨地,已經(jīng)是上天賞賜了較高的悲觀感知線了。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覺得這些事都無所謂,沒有重要到打擾她好心情的地步。 哦,那你那一半的弟,怎么了木垚問。 說失蹤了,我找付俊奇問問,應(yīng)該沒什么事。 木垚計算時間,沒什么事你心急火燎地往家趕就不能正大光明承認你關(guān)心那小家伙嗎給你嘴硬的。 羅西一笑: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是越來越不把我的威嚴當(dāng)回事了啊,膽敢這么忤逆我,你等著,等我到了薊城再跟你有賬一起算。 木垚不自覺揚唇,沒問題,等你回來算賬。 那我掛了啊,羅西說。 嗯,要真有事第一時間給我電話,木垚熱線隨時隨地開放,木垚說。羅西一哂,木垚又補充:為你。 羅西臉不由一熱,這人真的是欠收拾了。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也不是個老實人啊。 羅西掛了電話按向樓門上的對話鈴,一個女聲,誰 羅西憋著一口氣,輕輕地細長地吐出來,說:媽。 ☆、清白年 三 對面明顯一愣,掛了房間里的對講電話,防盜門咔嚓開了,羅西走上三樓。 房門已經(jīng)打開,她走進去,門口一雙粉色女士塑料拖鞋擺好了。羅西沒換鞋直接轉(zhuǎn)進客廳,看到付俊奇,還有她母上大人林女士。 真的是多年沒見了,蒼老從不饒人。 羅西坐沙發(fā)上,不自覺拘謹,林女士倒了一杯白開水過來,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開始講話。中間隔了多年山岳,一時房間里充盈著世事兩茫茫之感。 小智怎么了羅西打破沉默。 林女士眼圈紅腫,臉龐干澀,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林姨說他最近很奇怪,會忽然忘東西,還經(jīng)常逃課,問他逃課去哪兒了他從不說。昨天放學(xué)之后林姨昨天跟著他,看他拐進網(wǎng)吧了,跟進去又不見人。之后打電話也不通,到處也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