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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維棠試探地問道:你認識她嗎 猗瀾的目光還停留在泡在水罐子里的那具身體上, 搖搖頭,說:不認識。她是誰呀我應該認識她嗎 維棠蹙著眉, 你真的, 不認識她嗎 猗瀾將視線移開, 繼續(xù)搖頭,真的不認識。她到底是誰呀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維棠的脾氣就又上來了, 不耐煩地把猗瀾撥到一邊,自己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搭在水罐子的透明壁, 動作輕得就像是在撫摸里面的那個人。 你不認識她,她就跟你沒關系。跟你沒關系的事情, 別問那么多。 猗瀾: 哇, 自己還真是實力雙標呢。 覺得柏溪可能跟自己有關系的時候, 就來把她從樓梯間里抱出去帶過來。現(xiàn)在覺得可能沒有關系了,就把自己往邊上一推,態(tài)度冷漠。 自己真的是很棒啊。 猗瀾深深吸了兩口氣,轉(zhuǎn)過身去,不想看維棠和那具身體。 然而維棠卻在這時候開口了。 而且還有點要一次性把所有的大料全都爆出來, 還有所有的秘密全都攤在她面前讓她看清楚的一起。 維棠說: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來這里,是為了一件事情。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情。 柏溪,我領養(yǎng)你,不是因為別的,只因為我要你的血,來幫我完成這件事。只有你的血,才能幫我做到這件事。 維棠將手指虛虛地撫在水罐里的那具身體的臉上,目光溫柔入水,聲音也軟和了下來,她說:她的名字,叫猗瀾。 念到猗瀾兩個字,維棠的聲音放得更加輕和了。 仿佛這名字本身,就是一件易碎的珍寶,要小心愛護著才行。 而她也確實極為愛護。 猗瀾還是背對著她,并沒有因為她這一段話轉(zhuǎn)過身,所以維棠也不能透過水罐的反射,看見猗瀾臉上的表情有沒有變化。 維棠瞇了一下眼睛,手指扶住水罐的玻璃壁,繼續(xù)道:她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柏溪,你能懂嗎 猗瀾掐了掐指尖,不懂。 這里開始,別入套。 自己和自己的這場游戲,處處都是陷阱,踏錯一步,也沒什么,最多就是跌到自己的懷里而已。 但是要服軟,就沒有意思了。 反正是她自己先開的頭,才邀了她進來的這局里,她如果不好好玩,也是對不起她自己煞費的那么些苦心。 如果沒有她,就沒有我她對我而言,就是這樣重要的存在。柏溪,你能懂我嗎 柏溪。 猗瀾轉(zhuǎn)過身,投在水罐的玻璃壁的臉上沒有不該有的表情,她搖搖頭,說:不懂。 然后,就該到她出牌了。 維棠,我不懂。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覺得我麻煩??墒牵沂前叵?,我從出生起,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我唯一能賴以生存的,只有你。 維棠,只有你。 維棠嘆了口氣,將手指從水罐的玻璃壁上撤開,捏著衣角的布料搓了搓,就跟猗瀾經(jīng)常會摳摳指甲縫的動作一樣。 但這一局還沒有結束。 維棠向猗瀾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眼睛看著眼睛,里面的情緒,只有自己能懂。 最后,自己和自己之間只隔了一步之遙。 自己說:猗瀾,我是猗瀾。 自己說:真巧,我也是呢。 不管是哪個自己,只要向前邁出一步,就可以輕易將自己擁入懷中。 但這一步,只要邁出去,就是輸。 自己和自己僵持著,誰也不肯先邁出這一步。 猗瀾不讓,因為她已經(jīng)被先前的那么多自己寵的嬌慣了,只有自己先向自己認輸?shù)?,沒有反過來的。 猗瀾不讓,因為她已經(jīng)在先前讓了自己那么多次了,從來是自己先認輸,也是心有不甘。 但也就是心有不甘了。 除了這樣,自己又能怎么辦呢 這個人,她是自己啊。 自己不讓她,又怎么能說自己是她呢。 不能的。 所以,輸?shù)囊仓荒苁撬?/br> 從前那么多次,現(xiàn)在的這一次,還有以后,輸?shù)娜耍荒苁撬?/br> 因為舍不得看到自己輸,所以就只有自己輸了。 一嘆再嘆,認輸?shù)叵蚯鞍氩剑忾_襯衫上面的幾個紐扣,一側襯衫滑到到肩下,露出十分好咬的脖頸。 我認輸,你來吧。 猗瀾也上前半步,眼睛里瞬間彌漫起血紅的顏色,兩顆犬齒也從唇下伸了出來。 踮起腳尖,伸手去摟住自己的脖子,犬齒抵在維棠的脖間脈動最強烈的地方,雖是都有刺進去的意思。 維棠也全然做好了準備。 然而,猗瀾用兩顆犬齒在她脖間磨了磨,卻沒有咬下去。 舍不得。 維棠睜開眼,問:什么 猗瀾重復道:我舍不得你。 為什么 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我舍不得自己,哪里有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