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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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理宮一建成,便有常有人來游玩——對很多庶民來說,這種建筑是很少見的,看個新鮮。 至于臺上常常會有講道的人嘛,這個不重要,大家聽也是聽著玩,聽也聽不懂。 但很快,事情又開始不好收拾,因為來到薊城的人越多,而臺子,卻只有一個,常有心里沒數(shù)的人,一占便是幾個時辰,惹得斗毆橫行——觀眾們倒是對看這個更有興趣。 這種小事當(dāng)然不配報到魏瑾面前,崔淶就直接解決了,想上臺子,得提前一天申請,各自協(xié)調(diào)占用時間,沒申請的,空著也不能上去。 這辦法解決了臺上斗毆,但隨之而生的又有人買上臺黃牛號這種事情,崔淶就懶得管了。 只要開會那幾個天沒這事就行。 …… 隨時時間漸漸過去,每天送來理宮踩點的人越來越多,其中就包括從南朝來的一群年輕人們,七八的東海風(fēng)浪盛行,安全起見,他們走的河道,由名臣郗鑒帶隊,在盱眙種了痘后,便不再懼怕徐州的瘟疫,而是快樂地一路游山玩水般地過來。 在過了黃河之后,一行人就從大船換成了馬車,用來提高速度,本來他們還不是很愿意,因為馬車比不得上大船安穩(wěn),但等到了渤海公的治下的道路上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大錯特錯了。 長長馬路寬敞平坦就算了,四輪的馬車還裝著一種叫彈簧的東西,走在路上,比在船上更加平穩(wěn),加上沿途的粟米快到成熟之季,一路都是豐收之景。 加上沿途的商驛極多,行程甚是舒服,不比南朝的家鄉(xiāng)差多少,可家鄉(xiāng)那是每人至少有十來個仆從服侍,這里卻只是幾個人便能做到,也是神奇。 而到了薊城后,別說這些年輕人,連帶隊的郗鑒都有些克制不住,頗有樂不思蜀之意。 但好在,他和清河崔氏的家主崔悅有些交情,對方知道他來了,不但親自來接,還每日邀約,與他共議修法之事。 “君欲如何?”崔悅認(rèn)真地詢問這位頗有才名的友人,“陛下,可有什么旨意?丞相又有何高見?” 郗鑒搖頭嘆息:“哪有高見?若真有,南朝豈是如此局面。吾這次前來,明面是來相助修法,事實上,卻是代陛下求和而來?!?/br> 這在意料之中,崔悅為他沏上茶水,這才問道:“可關(guān)機密?” “自然能說,本不是什么秘密,”郗鑒苦笑道,“陛下欲與渤海公劃江水而分治,若是渤海公愿意,每年愿向她供以美人錢財,只求平安順?biāo)?。?/br> 崔悅不由得皺眉不悅道:“這,豈非是重起當(dāng)年匈奴和親之義?成何體統(tǒng)。” 郗鑒輕抿一口苦茶,才無奈道:“國家傾覆,天下亂久,又哪來的體統(tǒng)?” 這話說得太有道理,崔悅還真無法反駁,反倒明白了這次司馬紹也在隊伍中的原因:“那,太子此來,也是做人質(zhì)之屬?陛下便一點也不擔(dān)心么~!” 郗鑒沉默了一下,與崔悅對視一眼,眸中盡是江山難挽的沉痛。 崔悅便明白了,晉帝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但如果不他體現(xiàn)一點誠意,怎么能打動渤海公呢?哪怕只是拖延一下,讓江東朝廷多有些喘息之機,那這個太子也不虧了,更何況,晉帝還有另外一個很是看重的兒子呢。 “但依我看,”崔悅放下茶水,并不看好這事,“渤海公自起家,便極少做俘虜威脅之事,連吳王父子她都懶得立,又如何會同意劃江而治呢?” 郗鑒道:“不試一試,總是不甘,更何況,就算不成,以渤海公之志,也不大可能會動太子?!?/br> “這倒也是?!贝迱傸c頭,渤海公要是囚禁阻止司馬紹回國,更高興的怕是晉帝,因為這代表著渤海公在這方面是可以談的。 兩人又說起了南北的局勢,然后都表示了對東晉朝廷的不看好,尤其是因為要奪回盱眙,吳中又有不穩(wěn)之勢,王導(dǎo)為此親自去見了江東世家,并且渡讓了大量利益,才堪堪穩(wěn)住局面。 就算如此,江東世家還接得不情不愿。 崔悅也說起北方這邊,渤海公對內(nèi)政的梳理和改革之勢,簡直天下未有,非常有秦皇法家的架勢,但又要松動一些,她派去各地主官雖然有些才能,卻威望不夠,常有錯漏,但她就能耐著性子,給這些年輕人機會。 說著,他還舉了個例子,先前學(xué)校里派出了學(xué)生去遼西郡,其中在清點戶籍時,和慕容鮮卑起了些沖突,為此,慕容鮮卑的主人親自前來要求公道,渤海公為此頒布了新法,把慕容鮮卑的戶籍也收錄其中,以商稅抵扣關(guān)稅,算是將這治鮮卑納入麾下,這事前后折騰了大半年,還專門弄了個分管草原的自治之地…… 郗鑒聽得很認(rèn)真,但更多的是悲涼,相比南朝的勾心斗角,機變百出,北方卻是一心彌合內(nèi)部沖突,此消彼長之下,縱使他有報國之心,也覺得前路窮途,幾乎都要提不起抵抗之心。 說了一會兒后,他們皆有些乏了,崔悅便帶著友人,在薊城游覽各區(qū)風(fēng)光。 他是崔淶的父親,當(dāng)然可以去兒子投資過的工坊,郗鑒也因此有幸見到北方的各種機械。 縱然他見多識廣,也被織機、水力鍛錘之類的東西驚得失魂落魄,再品嘗美食,又去年了表演,崔悅還介紹說今年運氣不錯,表演的是櫻桃姑娘,這位姑娘雖然是新來的歌女,但她的歌和南華姑娘的舞,都是天下至美之物,能看到,是有福啊。 郗鑒聽了歌,除了覺得歌里把渤海公吹得太過之外,還起了能不能出錢將這位絕色美人收入家宅的心思。 “那不可得,”崔悅搖頭,“這里的姑娘的都向著北方的高官富商們,對入南朝毫無興趣。” 郗鑒心情甚是復(fù)雜,想到他們這些世家大族也有被嫌棄的一日,便感覺這世道變得陌生又混亂,正想說算了,便聽到一陣喧嘩。 抬起頭,就看到幾名南朝來的士子正上臺對著那位櫻桃姑娘說什么話,惹怒了周圍的觀眾,正被圍毆中。 他考慮了一下敵我差距,又問崔悅,在知道這種事很常見,以及不會出人命后,便當(dāng)作沒看到,和崔兄一起離開,去品嘗那個王悅公子在信中曾寫詩盛贊為“千層雪”的糕點。 …… 和南朝的不同,涼州過來的隊伍,在路上便損失了一大半,五百人中,只有兩百多人成功到達(dá)薊城,他們還在路上遇到了滯留在關(guān)中的北宮純將軍,這位在立下兩次守住洛陽的大功卻被排擠走的將領(lǐng)在洛陽失陷后,準(zhǔn)備回到?jīng)鲋荩Y(jié)果因為兵馬糧草不濟(jì),竟淪落到在關(guān)中當(dāng)一山匪。 這次要不是北宮純將軍相助,說不得邊洛陽他們都到不了。 可就算如此,過了洛陽,入了陳留之后,他們這些涼州人才真真感覺到了什么叫天壤之別。 尤其是陳留郡里,看到路匪稀少,道路平穩(wěn),田地皆被耕作,他們就覺得是太平盛景、文景之治了,結(jié)果到了冀州,看到那里車馬繁茂,到處村落都有牛羊后,覺得他們的日子富庶得不可思議——這里的人們,居然人人都能吃到面食,如果摻上豆子一起煮,沒有農(nóng)活的妻女們,也能吃到干的食物。 而到了薊城,他們都生出了一種似在夢中的荒謬之感。 無論是幾個一起包車去工坊的工女,還是晚上會亮起的玻璃燈,又或者那甚至比湖面還平坦的黑石路,都完全超過了他們認(rèn)知的范圍,驚得他們跟本說不說出話來。 甚至于,他們都生起一種,渤海公怎么還有時間修法,為什么不剿滅匈奴、收復(fù)涼州的委屈之意——雖然很多人都在猜測他們涼州張氏是想割據(jù)一方,但天可憐見,涼州北方是反復(fù)叛亂的禿發(fā)鮮卑、南邊是遠(yuǎn)遷而來,戰(zhàn)力不弱的土谷渾部落,西邊的是西域小國,東邊又是混亂雜居的胡人,光是護(hù)住州里的穩(wěn)定,張氏就已竭盡全力了。 尤其是如今穩(wěn)定涼州十年之久的張軌病故,二公子威望不足,局面眼看就要無法收拾。 再者河西走廊本是牧區(qū),耕作之地極少,在這里割據(jù)遲早都會被中原收復(fù),割了又有什么意義? 于是來到薊城的頭一天晚上,他們就聚頭提議,這次修法,第一條便是要讓渤海公最好盡快出兵,踏平匈奴,收攏雜胡,早日讓四海歸一。 “但是,這和修法有什么關(guān)系?”有人困惑地問。 這是個問題。 張氏使者沉吟許久,終于寫出他們第一個條陳:“秦王一統(tǒng),漢武開疆,天下以合為基,國不可分,土不可割,今涼州張氏,假托賢名,修法議國,以國土盡全為本,求請君上收復(fù)雍涼,還九州清明,長治久安?!?/br> 第241章 北方見聞 涼州使者的想法雖然好,但一時半會交不上去,因為修法的時間還沒到,但一個更可怕的現(xiàn)實壓在他們面前——他們快沒錢了。 這個問題很嚴(yán)重,他們一路上的花費,都沒有這幾日在薊城用得多。 無論是吃食、住宿、購物還是出行,這個地方幾乎無一處不花錢。 更關(guān)鍵的是,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手,想買些好物回涼州,這里有一種叫羊脂膏的東西,聽說是從羊毛上弄了來的,對干燥皮膚產(chǎn)生的龜裂有奇效,更不必說糖、茶這些好物了,要知道,這些東西在涼州,那是都是世家大戶的嫡系才能用的奇物,但是在這里,居然多到用車來拉!?。?/br> 價格更是低到發(fā)指,幾乎每個士卒,多花一點錢就能買到。 這里哪里還能克制的住,來薊城三天不到,幾乎所有士卒便被掏得干凈,絲毫不剩。 加上他們?nèi)藬?shù)超過兩百,每天光是住宿的耗費就極高,沒奈何,為了能待到大會開始那天,他們從城里的中等旅舍中搬出來,到城外租了一處很是偏僻宅院。 只是從有熱水、暖榻、涼席、熱鬧的茶館的旅舍中驟然到一處需要十幾個人擠一間的大鋪,其中的落差實在是大到讓人煎熬怨念。 但好在,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他們從西涼帶來的大馬和他們這些威武漢子,在薊城是很受歡迎的! …… “這是今天的馬費!”薊城外的村頭,年老的村里拿了一枚銀幣,“零錢不用找了,你們幫著搬下來就行!” “肯定肯定!”涼州大漢滿意地吆喝著身后的幾個漢子,“聽到?jīng)],快點!” 于是幾個漢子合力,把車上的幾十桶從城中拉來的肥料挑到肥池之中,一點不嫌棄臟污。 弄完之后,村長讓人給他們打水洗臉洗手,又舀了溫水,讓他們喝爽。 喝完之后,一名涼州小卒忍不住問道:“老丈,你們這地里怎么不種粟麥,全種的些葉菜?。俊?/br> 一提這事,那村長頓時露出了微笑,不由得滿意道:“我村靠河,這邊的地,都是上田,能種得菜蔬,這些瓜果韭葵摘下后,送入城中,還是新鮮,賣得價遠(yuǎn)勝粟米,不止是我村,在薊城周圍二十里,能種菜的,絕不會種麥粟。” 說著,他還指了指地上路和周圍的磚房,抬起下巴:“靠著這菜蔬,村里都蓋上了好多磚瓦房,這條路也是大家自己修好的,咱村的人,吃食離著那坊中的工人,也差不到哪去!” 一時間,這些從涼州來的精銳們都露出了羨慕嫉妒的神色。 于是回城去時,他們又順便拉了些菜果掛馬上,準(zhǔn)備順便買一波,賣不完也沒關(guān)系,聽說這些菜都是渤海公手下異人從海外帶來,又讓異人推廣教授種植的。 他們都還沒怎么吃過呢。 回到住處之時,他們還幾百人分食了一個西瓜,真的美味多汁啊,連皮都很脆爽。 種子被他們小心地收起來,希望回到?jīng)鲋菀材芊N。 …… 在涼州壯士扛包運菜做苦力時,南邊的世家弟子們過得就很愜意,只有帶隊的郗鑒愁色一日多過一日,他的想法日很好的,奈何渤海公根本就沒見他的意思。 于是他只能成日在薊城中游蕩,品鑒美食之余,就是翻看北方的各種書籍。 北方有印刷之術(shù),書籍品類繁多,價格也相對便宜,還允許在店中付上一點錢,就能看一天,郗鑒在書店里仿佛就掉進(jìn)了知識的海洋,廢寢忘食,反正也見不到渤海公,干脆便放任自流了。 而他帶來的士子們沒有了鎮(zhèn)壓,那叫一個上天入地,渾身上下仿佛都寫著肥羊兩字。 也虧得在有大船后,南方稻米、茶葉是北方需要的物資,否則以這幾年北方的工業(yè)水平,能直接把南方的莊園經(jīng)濟(jì)吸干,這些個公子哥兒也靠得是北方一直沒有打壓稻米和茶葉的價格——魏瑾覺得南方遲早是自己,沒必要弄個爛攤子。 而其中身份最尊貴的東晉太子司馬紹也終于抽出時間,去找自己的好友、來到薊城快三年未歸的王悅。 學(xué)校門口不許停馬車,司馬紹在北方也沒有特權(quán),渤海公都沒有派人來接待過他。 但他也是聰慧機敏的少年,并沒有對此發(fā)表什么不中聽的意見,因著王悅最近期中考努力,他便沒有打擾,直至今日考完放假,這才前來校外等著放學(xué),想給好友一個驚喜。 當(dāng)然,順便,如果有學(xué)生帶領(lǐng),還可以參觀一下校園,司馬紹對此期待以久了。 終于,他在人流之中,看到了王悅。 人群中,那個當(dāng)年好到可以同床睡的小伙伴長得更高,文雅清貴的氣質(zhì)卻未減半分,而一名看著有些喪氣的少年一臉生無可戀地依靠著他,仿佛被抽走了骨頭。 司馬紹瞬間有些不喜,但還是克制著心情,喚了王悅的名字。 王悅見他,也甚是驚喜,被動拖著身邊的少年快步走到司馬紹身前,便是一番相互問候,表達(dá)愉悅。 然后,王悅開始介紹:“殿下,這位是吳王之子,秦王司馬鄴;阿鄴,這位是朝廷太子,司馬紹。” 瞬間,空氣安靜下來。 剛剛還為考試成績絕望的司馬鄴微微瞇眼,便瞬間脫離了生無可戀的狀態(tài),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的少年,悠悠道:“哦,原來是太~子~殿~下~啊,可需要草民行禮?” 司馬紹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按血統(tǒng)親疏,對面這個司馬鄴,才是真正的晉室太子,王室嫡脈,甚至按規(guī)矩,晉室的皇位都該是他的,只是吳王父子死不稱制,這才有了他父親稱帝的機會。 王悅瞬間不喜,捅了捅司馬鄴,讓他少陰陽怪氣。 “原來是秦王當(dāng)下,失禮了,”司馬紹禮貌地點頭,他勉強微笑道,“如今宗室凋零,你我都為天家血脈,當(dāng)相互扶持才是?!?/br> “這當(dāng)然,”司馬鄴嗯嗯了兩聲,“畢竟說不準(zhǔn)咱們還有繼續(xù)當(dāng)親戚走動的機會呢。” 這話說的就很有深度了,兩人一南一北,且效忠不同,真能走動,那必定是司馬紹變成庶民,簡單點說,便是東晉亡國之時,才有這機會了。